不認真地反政府，被認真地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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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至十四世紀的時候，義大利因為文藝復興，而產生很多富裕的城邦。這些小城邦們互相都有商業利益上的衝突，這些富裕的城邦都會僱用傭兵團去打仗，而傭兵們目的卻是為了賺錢，所以打仗也只是做做樣子的，很多時傭兵隊長互相收到兩個敵對雙方的契約，就去到戰場上隨便裝模作樣衝突一下，跟現代社運的程度沒甚麼分別，自然也沒甚麼死傷，雙方就回家去領酬金。

因為本來就只是為了賺錢，真的用力去打對傭兵們根本毫無意義，也不值得受傷。在戰場上表表態示示威，大家互相罵了一下，事情就結束了。權力關係其實沒有任何改變，大家只是為了衝突而衝突，最後打不贏也沒關係，衝突方賺的是對敵人不爽的人的錢，打來打去打不完的戰爭錢就賺不完。但這些戰爭是不會有結果的，因為他本來就不想打出任何結果。

傭兵們之所以無心打仗，不是因為愛好和平，也不是裝備，訓練的問題，甚至不是錢的問題，這一切都是他們的利益立場使然。最後文藝復興末期，意識到傭兵這種不可靠特質，而改用傭兵的錢建立常備軍，這種隸屬於國家的軍隊在國家法律的驅使下才會認真的去打仗，自此之後傭兵就不再被需要而沒落。

過去我看香港的政治，就會想起這些義大利的傭兵。

香港人談政治最喜歡講的詞語叫「發聲」，甚麼叫發聲呢？說白的就是上述義大利傭兵的玩意，就是為不爽的人把不爽的衝突形象化出來，有時可能要做一些物理上的表演，有些做做樣子的衝突，一堆議員就說自己是為民發聲，然後在網絡時代就是靠一堆意見領袖發聲。就是讓大家看到我很不爽。

然後呢？跟上面的傭兵也完全一樣，然後就是沒有然後。權力關係不會有任何改變，也不打算作任何改變，我們只想發洩，發洩完了之後沒有實際改變大家還是照樣付錢的。有些是捐款給政黨，有些是投票，投票絕對是錢，香港的議員因為薪水非常高，所以大家就是收錢去為民發洩的義大利傭兵演員。

香港長久以來習慣了這種政治模式，要求的其實也只是這樣，發洩了，表態了，發聲了，改變是不需要的。大家只需要發洩一下情緒而已。

義大利城邦的人們實際上過著富裕的生活，所以他們對其他城邦的衝突，多數也只是意氣之爭，並不是真的那麼重要。同樣地，香港的政治議題，看似重要其實也不太重要，環保，保育之類，沒有了不會影響到物質生活的。大家還是養尊處優，民主也是一樣，香港一直都沒有民主，追求民主就只是叫叫而已，大家其實連民主是啥都不太清楚。沒有，也是過得那麼好，所以只是抱怨一下沒有民主，找些代表出來衝突，但實際上沒有改變大家是能接受的。

表達自己反政府之餘，又沒有代價，沒有風險，這是香港人一直追求的位置，想要當個不乖的孩子卻又想要乖孩子的優待，這種矛盾的要求，本來是可以同時達成的。就是一個只有外表像不乖孩子，實際所為就乖透了。那看起來像是追求自由的勇士，實際上不需要任何犧牲與任何勇氣。

這大概發展了十幾年。

這是直至 2010 年左右才改變的，就是有人開始來真的。其實比較少人察覺，也許去到今天也很少人知道是那時點，大家是那個高鐵議題或者反國教議題的時候，警察也就是政府就開始來真的。當然以現在的標準看也算是很溫和了，但我當時的想法是，那種有名無實的衝突表演不知道甚麼原因開始走向終結。

之後十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過如果不知道我簡述的說，就是警察與司法的認真程度都不斷升級，如果用義大利傭兵作比喻的話，那就是傭兵只是想來表演一下的，但對方卻真槍實彈的回應。去到十年之後的結果就是真的抓了一大堆人，以及真的會打你了。事實已很明顯，當初做做樣子的傭兵戰爭時代已經結束，至少政府已很明白表示不讓這個時代繼續下去。

至於香港人那方，與其說如夢初醒，不如說還在夢中，去到了現在。大家還是脫離不了過去的心態，繼續追求各種不傷筋骨的發洩，發聲，他們在網絡上繼續做類似的事，然後呢？然後就被抓了，因為你以為發洩只是玩玩不應該有甚麼結果，政府卻認真得很，而決定要不要抓你的不是覺得說說沒關係的網民。香港人他們想要回到十年前的環境，但這已不可能。新的世界早已經開展了。

政府的態度就挺簡單的，網民們學不乖，就唯有不斷的教訓，教訓到大家搞得清楚狀況，在網絡上說話不是「說說」就可以打發過去的事情，而且會有很重的代價。網民總像個中學生一樣以為自己在玩玩，政府可不跟你玩，他們是認真的。就算市民們以為發洩是無風險免費的，現實並不如此。

任何不夠認真的人都會不斷付出重大代價，直至剩下的人都知道這種事情是兩分的，你不是認真想革命，你就真的不要說。如果你認真想革命，大概你也不會說出來。最差的是只說不幹的人，他們本來只想當鍵盤戰士，卻會付出像革命家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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