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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已經沒有人在意烏克蘭人的想法了 】烏克蘭人是如何看待白宮爭吵與澤連斯基?
什麼時候開始,澤連斯基變成了阻礙烏克蘭和平甚至世界和平的障礙?
時間回到 3 年前,2022年2月24日,當普京宣佈俄軍對烏克蘭進行「特別軍事行動」,全面入侵戰爭瞬間,大量空軍突襲基輔。沒有人相信烏克蘭能頂得住俄軍的攻勢,甚至拜登政府通過地下渠道聯絡澤連斯基,稱美軍已安排了他離開基輔、逃亡的路線。
但澤連斯基出乎所有人預料,決定留守基輔,與國家共存亡,向美國高級情報官稱:“The fight is here; I need ammunition, not a ride"。儘管有些人仍然質疑這句名言的真偽,但事實就是,澤連斯基不只留守國家,更冒著巨大風險出現在基輔街頭,向世人表示,宣稱他已經逃亡的消息只是子虛烏有。
澤連斯基的勇氣,不只振奮全國士氣,也打動了世界各地自由國家的支持。有人甚至認為,他是繼丘吉爾後最堅韌不屈的「戰時英雄」。烏克蘭人對澤連斯基的支持度由戰前的 37% 飆升至 90%。
在那時候,對澤連斯基不屑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親俄人士,一種是嘲笑他被美國利用作代理人的中國人。然而,現時卻多了一股意想不到的聲音:澤連斯基貪腐、獨裁、試圖永遠執政、阻礙烏克蘭和平。
這股聲音主要來自 Trump、MAGA 及他的支持者。現時 MAGA 發布大量關於澤連斯基打壓異見者、故意不舉行選舉、縱容下屬貪腐、阻礙美國助調查拜登家族資金流向,甚至犯下戰爭罪的資訊。
烏克蘭有貪腐問題並非什麼新消息。烏克蘭的民主進程一直受到前蘇聯遺留下來的劣質文化所影響。澤連斯基從來沒有否認這點,在戰前就承諾要打擊貪腐,但現時每天面對俄羅斯轟炸的他,最重要是盡可能確保資金武器能送上前線。事實上,他做到了——因為在這麼迫切危急的戰爭中,若然基輔真的出現極大貪腐,烏軍根本不可能擁有能維持三年抗戰的資源。
烏克蘭人是怎樣看白宮事件,與他們的總統?
特朗普曾在沒有證據情況下,指控澤倫斯基在國內的支持率僅有 4%,但根據 2 月 19 日(在澤連斯基前往白宮談判前)基輔國際社會學研究所 (KIIS) 的民調顯示 63% 烏克蘭人支持澤連斯基擔任總統,完全不支持他的只有 14.4%。 73% 烏克蘭人表示澤連斯基「聰明」,63% 認為他是「強而有力的領導者」。民調顯示,若舉行選舉,澤倫斯基的支持率遠遠超過在野黨對手波羅申科 (Petro Poroshenko) 20-27 個百分點。
在白宮之旅後呢?雖然不可能這麼快收集到最新民調,但前線、街頭、官員及反對黨已表明了一切。
一名在前線的秘密部隊軍官向《經濟學人》表示,當士兵看到自己的總統遭到蓄意羞辱後,所有人都在聊天應用程式說「Sanych(澤連斯基的暱稱)做得好」。
另一名在東部前線作戰的砲兵部隊指揮官向英國《金融時報》表示,「這簡直就是一場 show!特朗普毫不掩飾他對澤連斯基的蔑視」,「這很好地提醒我們,我們必須依靠自己,同時對那些幫助過我們的人表示敬意」。
52 歲的烏克蘭攝影師 Vladyslav Musiienko 向《彭博》記者表示,特朗普「想羞辱我們所有人」,「儘管我沒有投票給澤連斯基,但經過這一幕之後,我個人對總統的支持卻有所增加」。另一名 30 歲的烏克蘭人也向 BBC 表示:「他們(特朗普和 JD Vance)太無禮了,他們不尊重烏克蘭人民」。
烏克蘭最受歡迎的人物「鐵將軍」扎盧日內在白宮事件後,公開呼籲烏克蘭人要更加團結,並稱「這場戰爭考驗著我們的韌性和勇氣。此外,它還表明了誰是我們真正的朋友」。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瑟斯基將軍在 X 上表示軍隊會「與最高總司令站在一起」。
即使是反對黨也不乏對澤連斯基的支持。反對黨議員 Solomiia Bobrovska 向《金融時報》表示「澤連斯基的做法正確,即使我們要為此付出巨大代價,但這關係到尊嚴」。另一名反對黨議員 Inna Sovsun 向 BBC 表示:「看到一位遭受俄羅斯侵略的總統遭到自由世界領袖的攻擊,實在令人難過」。
反對黨領袖波羅申科也表態,稱「人們等著我批評澤連斯基,但是不會,我不會這麼做,因為這不是國家現在所需要的」,「烏克蘭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團結」。
澤連斯基在白宮裡的爭吵,無疑可能摧毀了烏克蘭最重要的支援,但如《經濟學人》稱,「澤連斯基的情緒表現也許不明智,但他感動了許多飽受戰爭創傷的國家,甚至令那些歷來反對總統的人也連夜在社群媒體上稱讚他為國家挺身而出」。
坊間一直稱澤連斯基一早與特朗普談好了條件,去白宮之旅只是簽紙,但這並非事實。澤連斯基多次表示同意礦產協議,但必須要獲得明確的安全保障。在出行前,他再次向媒體表示,他到白宮是談「安全保障」。
澤連斯基的和平條件得到烏克蘭多數民意支持。KIIS 1 月 23 日發表的民調顯示,大多數烏克蘭人(57%) 認為,任何不能完全恢復烏克蘭領土完整的和平協議都注定會失敗。調查顯示,不同年齡、不同地區、不同語言習慣的人都持有這種觀點。基輔調查機構 Rating Group 的民調同樣顯示,約 83% 的烏克蘭人認為「只有在提供安全保障的條件下才會同意停火」。
不過,即使這三年來烏克蘭人力戰到底,可能最終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特朗普的說法沒有錯,澤連斯基並沒有牌,即使歐洲全力協助澤連斯基,但缺乏美國的支持,烏克蘭及歐洲也許獨力難支。
前外交部長馬卡連科稱,「澤連斯基的垮台現在變得不可避免」,因為「他基本上遭到特朗普和普京的憎恨。他們倆都需要烏克蘭的一個順從者」,縱使「我們不(願意)接受這個角色」。
一位美國官員稱,在白宮事件後,美國國務卿盧比奧一直試圖重啟談判大門,但不確定他在特朗普面前有多大影響力。特朗普的媒體亦在之後發表影片,強烈暗示烏克蘭可能要考慮「尋找新的談判代表」。特朗普似乎想把澤連斯基排除在談判之外,甚至希望他下台。
澤連斯基日前已表示他無意離任,並稱只要戰爭結束,他就會下台。然而,他的選擇可能不多了。假如美國真的切斷支援,他只能依賴歐洲及自身的能力,但他可能最終發現美國的支持是必須的,那時他就只能被迫下台。
根據烏克蘭憲法,戒嚴及戰爭期間不能舉行合法選舉,澤連斯基的下台可能造成烏克蘭更大的混亂,甚至致命的後果。烏克蘭最終可能被美俄瓜分,而這個曾經的戰時英雄總統,最終可能淪為二戰後最為人所知的悲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