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時任總統唐納德·川普譴責中國公司擁有的影片分享應用程序TikTok威脅美國的國家安全。本週,正準備重掌白宮的川普稱TikTok為「言論自由的獨特媒介」。
這一評論出現在他上週五向最高法院提交的一份摘要中,該摘要請求大法官暫停將於下月生效的TikTok禁令,以便他能「協商解決」,以挽救該平台。
一項在兩黨廣泛支持下通過、並由拜登總統於4月簽署的法案要求TikTok的母公司字節跳動將該應用程序出售給一家非中國公司,否則將因對國家安全和言論自由構成風險而在美國面臨禁令。大法官們正在考慮該公司對法案提出的質疑。
TikTok稱該法案違反了憲法第一修正案。該公司還表示,其母公司由全球投資者擁有多數股權。
拜登政府和國會議員認為,該平台由中國人所擁有的事實會損害美國安全,因為該平台會進行大量的用戶跟蹤和數據收集,而且中國政府有可能利用該應用進行宣傳。
在成為TikTok上的政治明星之前,川普的立場也是如此,現在他在TikTok上擁有超過1470萬粉絲。
民主黨策略師傑夫·加林指出,川普的這一轉變使他與許多共和黨人產生了分歧,這些人仍然擔心中國對該應用的所有權。
加林稱:「很難相信川普在TikTok上改變立場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除了這兩點:一位億萬富翁捐贈人的影響力,以及川普不願放棄他在該平台上的追隨者,」前一個指的是傑夫·亞斯,一位擁有字節跳動大量股份的共和黨巨額捐贈人。「與川普所做的幾乎所有事情一樣,他的立場改變是受自身利益驅動,而不是原則或國家利益。」
以下是川普在TikTok問題上的態度演變:
2020年,他說:「我們要禁止他們。」
最初,川普對TikTok的敵意主要源於他對中國處理新冠病毒疫情方式的憤怒。
2020年7月,他在接受彭博新聞社電視採訪時說,他的政府正在考慮實施禁令,因為「中國在這個病毒方面的情況,他們對這個國家和整個世界所做的事情是可恥的」。
幾天後,他在空軍一號上對記者說:「在TikTok這個事上,我們要禁止他們在美國運營。」
2020年8月6日,他實際上就這麼做了,他發布一項行政命令,指示字節跳動剝離其在美國的利益,否則將面臨廣泛的制裁。
該行政命令警告稱,TikTok的大量數據收集「有可能讓中共獲取美國人的個人和專有信息——有可能讓中國跟蹤聯邦僱員和承包商的位置,建立個人信息檔案進行勒索,並進行企業間諜活動」。
「風險是真實存在的,」它寫道。
第二個月,川普便批准了一項交易,其中甲骨文和沃爾瑪兩家大型美國公司本來將購買TikTok的大量股份。這項交易讓字節跳動和中國員工將在多大程度上繼續參與該應用的運營的問題變得撲朔迷離,但在向新一屆政府過渡的過程中被擱置了。
一名聯邦法官阻止了川普禁止TikTok的行動,並裁定他越權。拜登總統隨後在2021年國會審議新立法時撤銷了川普的禁令。
2024年,川普警告說,年輕人「沒有它就會發瘋」。
快進到2024年的總統大選。
今年3月,川普突然宣布改變對TikTok的立場,譴責國會兩黨多數議員推動一項法案,該法案實際上要實現的是他四年前試圖達到的目標:禁止該應用,除非其中國所有者將其出售。
這一立場轉變大致就是在川普和亞斯的會面前後發生的。
川普說,他們沒有討論過這家公司。但亞斯幫助創建了交易公司蘇斯克漢納國際集團,也是反稅收遊說組織增長俱樂部的最大支持者之一,該組織聘請了川普的前高級顧問凱莉安·康威在華盛頓為TikTok進行遊說。
川普今年3月告訴CNBC,他仍然認為TikTok是對國家安全的威脅,但年輕人「沒有它就會發瘋」。他還說,打擊TikTok的行動將有利於Facebook,他稱後者為「人民公敵」
川普在競選期間使用TikTok取得了巨大成功,並表示這是今年接觸年輕人的一個重要工具。據熟悉他們互動的兩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稱,他的小兒子巴倫也鼓勵他利用這個平台爭取年輕選民。
9月,他在自己的社交網站Truth Social上發布了一段影片,吹噓自己在TikTok上創造了多項紀錄。
「我現在是TikTok上的大明星,」他說。「我們不會對TikTok做任何事情,但我的對手會關閉它。所以,如果你喜歡TikTok,就去給川普投票吧。如果你不關心TikTok,也不關心安全、安保和繁榮等其他事情,那麼你可以投票給一個會摧毀我們國家的馬克思主義者。」
共和黨數字策略師、華盛頓智庫競選創新中心執行主任埃里克·威爾遜表示,川普利用TikTok的方式是其他共和黨議員所沒有的。
「如果它得以保留,共和黨人就必須想出如何利用它開展競選活動和觸及選民。」威爾遜說。「唐納德·川普肯定已經建立了這麼做的許可機制。
如今,他說禁令開創了一個「危險」的先例。
隨著川普向最高法院提交摘要,他在TikTok問題上也走向了完全相反的立場,把自己塑造成了該平台的救世主。
「川普總統反對此時此刻在美國禁止TikTok,」這份摘要寫道,「並尋求得到在上任後通過政治手段解決當前問題的能力。」
據一位熟悉此事的官員稱,川普於12月16日在他的佛羅里達州莊園馬阿拉歌會見了TikTok高管。當天,該公司要求最高法院暫時阻止規定1月19日為最後期限的法律。據兩位了解雙方接觸情況的匿名人士稱,在那次會面前後,TikTok高管告訴川普身邊的人,也可能是告訴候任總統本人,應該由川普來決定TikTok的命運。之後,川普告訴記者,他對TikTok有「好感」,並表示他將研究這個問題。
該公司沒有立即回應置評請求。
儘管上週五提交的摘要沒有在法律論證的層面上表達對該法的支持和反對,但川普稱,禁止TikTok對第一修正案的影響是「全面而令人不安的」。
這份摘要還警告稱,「動用非常權力對一個社群媒體平台進行全面封禁,很大程度上只是因為對平台上不受歡迎言論的擔憂」,這將在政府審查方面開創一個「危險的全球先例」。
法律規定TikTok需在1月19日之前出售,否則將在美國被禁——也就是川普就職前一天。最高法院將在1月10日的特別庭期中聽取本案的辯論。
nytimes
LISA FRIEDMAN, SAPNA MAHESHWA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