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少甜】《賣字不如賣身》——小說作家走投無路？那就做AV女優吧

Ch1.1
窗外是一條人煙稀疏的小巷，寬敞的行人路栽滿了夢幻的櫻木。不知不覺，春風吹拂著街道兩旁的櫻木，樹婀娜多姿，風和煦無聲，卻也吹出了嬌嫩粉色的花瓣。
從未有人用「燦爛」來形容櫻花——至少在黃靖珺的文章裡從未出現過這個配搭。
對她而言，如果一輩子都如此只是散發著平凡的絢麗，那麼就不叫「燦爛」。儘管在美麗中度過一整段的人生，那也只是悄悄然地度過日子，然後悄悄然地消逝。
比起依附在枝椏上的櫻花，她更羨慕落櫻的勇氣，甘願被他人踩在腳下的勇氣。
是的，她終究還是來到了這裡，走到了這一步，一個渴切成為作家的人的窮途末路。
「好，側面拍好了，轉另外一面。」Alvin看著鏡頭說。
窗的另外一面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廣東話。為了拍攝出一張曝光率最高的出道平面照，攝影師Alvin不斷調整著她的坐姿角度，像是理所當然的洋娃娃。聽話，點頭，轉個姿勢。
雖然說是以AV女優出道，但頭幾張用作社交平台傳播的照片還是沒有裸露得太多。她只是穿著一件過大、開了幾顆鈕扣的淺藍襯衣，甚至連事業線也是只是若隱若現。
不過，如無意外，這應該會是她接下來整段生涯最小尺度的照片了。
儘管她不喜歡過於裸露的AV封面，覺得這種毫不掩飾的拍攝方式無法凸顯出隱約朦朧的美感，可是她這種素人，哪會有話語權。
「OK，換另外一套。我們有一點點趕時間，快。」Alvin看了看手錶，發現離交還影棚的時間不到一小時，而他們還有十多張照片要拍。
黃靖珺聽見也沒有懈怠，用了不到三分鐘就換好一套比堅尼出場。
剛打算走出更衣室，她就看到Alvin捧著偌大的鏡頭對著她，擦得乾淨發亮的鏡片映著她有點驚慌失措的臉龐。
但剎那的驚慌只停留了不足兩秒，她馬上就意識到這應該是刻意安排的其中一段情節。她看過的那些處女作都有這些訪問環節，就算再意料中事，這時候她也應該擺出一副緊張、不知所措的模樣——這可是AV女優的精髓。
她也是時候該熟習自己就算裸體也會被看著的感覺了。
「害羞嗎？」Alvin拿著鏡頭用日文問道，鏡頭前的黃靖珺卻開始訕笑起來。
「當然。」她回答。
「不用緊張，第一次放輕鬆一點，我們今天的拍攝也很輕鬆。你要不要向觀眾們先介紹一下自己？」
「真的？我叫涼森希，是香港人——」話語未落，她頭一晃，她項上用來擦汗的毛巾卻咻地掉落在地。本來半遮掩的胸部突然袒露在鏡頭前。
黃靖珺不由得霎時目瞪口呆，這動作她真的沒有事先設計過，這下子尷尬了。
毛巾掉在地上，撿，還是不撿？
剛想彎下腰來，黃靖珺就想起了立在自己面前的鏡頭。
「哇，身材真好，但是為什麼要用毛巾蓋住呢？」Alvin躲在鏡頭後問。
「沒有，我......不是故意的，請......大家不要誤會我呢。」黃靖珺對著鏡頭，話卡頓了好幾下。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演技爆發，竟然突然漲紅了臉。
Alvin示意她走到綠幕前，擺出不同姿勢。她隨意扭了幾下，照著平時她看過的雜誌或者AV封面，隨機擺出幾個像樣的動作。
黃靖珺畢竟是個素人，連模特經驗都沒有的素人，什麼專業動作、身形就Alvin都沒有要求過高。只要不要拍出肥矮醜，他就當及格了。
話雖如此，但她想自己不要為她這個決定後悔，還是盡力地成為一個及格的AV女優。
這幾個月來，她苦練過日文，深夜翻看了無數作品，試過對著鏡子看著自己是否能做出高潮的表情，試過掐著脖子發出過不堪入耳的騷叫。
拍完了綠幕前的系列照，鏡頭馬上伴隨著她的步幅照到床上。
她坐在床上，輕薄窄小的泳衣讓她幾乎半個臀部都碰著軟綿綿的床鋪。她心裡不禁想，床褥的軟硬度不錯，是她會想要睡著的那種。
「這床你喜歡嗎？」身為導演兼監製兼場地的Alvin難得看見她放鬆的臉容。
自從她來到日本，每一天他們兩人都在籌備拍攝工作，幾乎沒一刻停下來。
她答了句喜歡之後，竟在床上大字型張開雙臂雙腳。
「啊，你會幫我剪掉的吧。」
會剪，當然會剪。
剪得是花絮啊。
可是，愉快的拍攝來到這裡就要結束了。
她知道接下來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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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甩P牌，重新upload多次
有存稿，大概可以出兩個禮拜

Ch1.2
所有事情都是她預想過的，但真正發生的時候，她還是有點無法說服自己。
——像是那落櫻無法預算地心吸力對她的拉扯。
她無法想像做愛的時候開著燈。她無法想像她會在鏡頭前，與一個陌生的男人發生關係。她無法想像等一下有個男人會插進她的身體，然後她不停地喘叫，不停地浪蕩。
於是，她還是端坐在床上，雙手放在大腿上，凝視著那其實不會噬人的鏡頭，不斷告訴著自己船到橋頭自然直，痛的時候闔起眼來就沒事了。
鏡頭慢慢靠近，離開她的視線範圍，改而從上至下地掃描著她的身材。
她的身體很乾淨，完全沒有那些稍大、遠處能看見的胎記或者痣，極其量也只是背部肩膀處一顆充其量芝麻大小的痣。
鏡頭後像是有千千萬萬對目光，掃過她身體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顫抖，只是那剎那的恐懼被她的手壓了下去。杏色的手指在壓力下握得通紅，床單的邊緣恍惚是她的救命草，而她發出如同赴死前的急促呼吸。
但儘管如此，她還是顫抖著問出劇本裡的台詞，她也走到了這裡，怎麼說都沒有再反悔的理由吧。
「要......要脫掉嗎？」
Alvin目無表情地看著攝影機裡的畫面。
「當然，要讓我們的觀眾看清楚你的身體嘛。」他冷冷地說。
黃靖珺輕輕把手繞到背後，把扣子拉開。鬆脫的胸圍只僅僅掛在她的肩膀，在她胸前擺著。
她挪開了粉紅色的胸圍帶，雙手一鬆，帷幕從肩上落下，她卻趕緊遮著。
門後的男優此時推門而入，黃靖珺看了他一眼，卻又低下頭來。
從壓得沉沉的雙眼裡，她看著對方走近，毫無預警地，把她壓在床上。鏡頭追著她的臀部，是一場近在咫尺的追逐。
當時，她想不起什麼她寫的劇本，只想起她寫的幾十萬字裡面沒有濕潤的內褲。也許曾經有深刻的嘴唇，但她現在竟然把沒有寫出來的放在自己面前。
她現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她在獻身。但為了什麼而獻身？她起初的確是貪財答應Alvin，但不是錢，媽的，絕不可能是錢。
說出來？不，這太難以啟齒了，也許還不會有人明白她。
男優伸出舌頭在黃靖珺的臉上來回摩擦，而她閉上眼、張開口，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十多秒後，如狼似虎的濕吻結束，她驀然張開了眼睛，才發現面前對著她的男人一臉滄桑。
她似乎還是把拍攝想得太美好了，她開始埋怨自己早知道有大叔男優就該給自己寫個強暴劇本，起碼那種不情願的表情可以自然而生。
但她轉念一想，正常的男優不是大多都會帶著頭套的嗎，那這位是？
她注視著眼前不足十釐米遠陌生的臉，頭髮有點蓬鬆，輪廓似曾相識，不就是前幾天開設YouTube介紹AV行業的男人——加藤鷹。
她心中一驚，沒有想過Alvin能請動如此大的人物。
她纏綿之間望了一眼Alvin，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了。本來做足的心理準備在一瞬間破防，不絕於耳的喘聲也漲紅了她的臉。
眼前的男人沒有留意到黃靖珺詫異的眼神，而是繼續撫摸她光滑的背，像是個老師拿著尖銳的紅筆在批改她這張通篇青春的文章，然後那支紅筆漸漸變得尖銳，刺進她的身體，攪動著她文章中的墨水。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五官，寫盡了自己有如何嚮往，也始終喊出「舒服」三字來。
老師叫她單手扶在床架上，另外一隻手交給溫柔的老師，他會哄她不用怕，因為其他同學的成績也不好。老師在往前，而她在往後，用盡渾身力氣聚焦描寫腰間的鼓動。
她的雙眼沒有失焦，還異常地清醒，看著眼前的床鋪在不斷晃動，扭成一團。
Alvin在鏡頭後自然是一貫地保持沉默，卻也暗自在心裡笑了起來，果然還是要請有經驗的人才能讓她進入狀態吧。
她剛才太緊張了，這樣很難做一個完美的表演呢。

幫推

隨著Alvin的一聲喊卡，場外的攝影機停止了拍攝。
見一絲不掛的黃靖珺從戲棚的鎂光燈下走出，Alvin馬上給她披上了毛巾。她也用毛巾抹了抹身上「大戰」過後的痕跡，Alvin見狀馬上從背包中抽出兩瓶生理鹽水，走向男優跟黃靖珺，讓他們可以在穿上衣服離開戲棚前消毒。
Alvin怕黃靖珺在片場著涼還放下了攝影機，給幾近站不穩的她披了一件外套。其中有幾個需要補拍角度的，她都已經完成，此時她也算正式可以坐下來了。
對於剛剛完成的拍攝，黃靖珺沒有什麼想說的，看起來說不定還會覺得她有點不悅，但其實她只是想要安靜，消化當下的情緒。
「啊，怎麼忘了呢？」Alvin看了一眼她無恙之後，便不斷用著日語向加藤鷹道歉，說敝店窮酸有失遠迎等等的客氣話，說得連黃靖珺都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一起道歉。
怎料，Alvin才說了幾句客套話，對方卻叫Alvin別再這麼客氣嘮叨的，他向來不喜歡這種社交方式。
果然是赤裸的人最誠實。
加藤鷹為了岔開話題，便提到這場戲的女優。轉眼一看，此時的黃靖珺已經自行清理得七七八八，準備繫上外套的帶就走到戲棚外的浴室洗澡。
「呀，這你家的女優啊，多照顧一下吧。怎麼可以這樣呢？男生的風度呢？」他開玩笑道。環顧了四周才發現現場除了黃靖珺，也沒其他女性工作人員。他笑容收了起來，轉而為這女優感到一點擔憂。畢竟他合作過的女優大多都出自大公司，當紅的一喊卡自然有化妝師前來補妝，但如今這女孩，卻像是孤零零的，自己梳妝，自己換裝，不說還以為她是被Alvin拐了過來做奴隸的。
「真的看不出來不是日本人啊，台詞說得很流利啊。」他稱讚道。要不是今天Alvin有提前給他說過，他都想不到就連這劇本也是剛才鏡頭前還相當青澀的女生寫的，這樣的話，這個女孩子的確很有捧紅的意思吧。
只有水梨自己知道她背台詞背了多久，經過Alvin無數次的檢驗她才敢上片場的。那劇本全是她寫的，不過還有依靠過翻譯器還有Alvin。
「以前的公司不是很希望我來的，畢竟是小公司，但是看見這麼有趣的配置我就來了，跟公司稍微鬧一下也沒關係吧。」加藤鷹用一次性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汗，接著穿上了背心。
說起加藤鷹，技術當然不在話下。但對於Alvin而言，這最重要的還是這位前輩背後的人脈。能跟這位前輩合作一次，起碼之後聯絡其他業內男優、汁男都會有更高回覆率。
沒想到的是，那位前輩突然問起Alvin一些關於這家公司的事，似乎他比Alvin想像之中還要健談，也對這間開業不到兩個月的愛情動作片公司感興趣。
Alvin本來在香港也有一份算是不錯的工作，在蘭桂坊當個算得上富貴的合夥調酒師，業餘興趣是剪片拍攝......當然還有研究日本色情文化，不然現在也不會在這裡。Alvin也曾經在香港合資開了一間情趣用品店，經營有道，現在還在旺角某樓上舖運營，只是交給了另外一位搭檔。
不過，他怎麼會止於這麼一間情趣用品店。他的夢想當然更加宏大，只是賣玩具是不夠的。於是他踏入了日本的色情行業，接著便開了現在這間公司——Adultly。單是購買器材跟成立公司，就已經投入了他大量資金，令他沒辦法闊綽地再從其他公司買好的劇本。結果在Instagram開了一個貼文招聘寫AV劇本的編劇，於是便找到現在的涼森希。
但加藤鷹明顯對他現在營運的這家公司更感興趣，畢竟沒有什麼AV製作公司的目標不是賣片，而是用心去經營一個女優，當作一個明星或者偶像去經營，也不追求經典的情節，例如黃靖珺寫的下一份劇本就是大富翁的獵奇題材。
Alvin固然有他訂下這目標的考量，只是不好明言。近年色情影片市場萎縮，大家幾乎只看盜片。因為大多觀眾根本不需要顧忌廠商的收入，他們需要滿足的僅僅是生理需求。如此對女優沒有忠誠度的觀眾很容易就會因為方便、免費而收看盜版。而捧紅一個女優，比捧紅一個偶像更難，因為雖然大家口裏說著某某女優是自己的老婆，卻從來不會把在鏡頭下共享自己身體的女優當作戀人。所以，他要做的不是要讓大家愛上一個女優，而是對一個人感到興趣，從而丟出金錢真正的支持她。

Ch.4
涼森希也是香港人，本名黃靖珺，說自己缺錢走投無路，才會來應徵這份工作，寫作經驗超過六年，平時寫嚴肅文學，還會寫詩。為了謀生也不惜寫自己沒那麼喜歡的網絡小說，但絕不碰色情，是真的窮途末路才會答應Alvin寫出這些違心的劇本。
她本來也糾結了很久要不要與Alvin見面，畢竟突然問她全身照，又問她三圍，覺得見面風險太大，也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奈何想到自己才是最需要這份工作的人，於是便喝了三瓶啤酒壯膽去了面試。
做了五六年調酒師的Alvin對酒氣向來有些敏感，不過當下她的酒氣應該是平常人也能嗅到。他有點不解為何會有面試者喝完酒去面試，就算她沒有醉，但他還是不明白。
雖然抱持著許多疑問，但無可否認的是黃靖珺雖然沒什麼相關經驗，但寫出來的劇本著實不錯，也是他的唯一之選。她的劇本甚至可以令他對於自己進攻日本AV市場的宏大目標重振信心。題材雖然獵奇，但未嘗不可，就連他的偶像波多野結衣不也拍了幾十套獵奇題材的作品。
沒錯，缺錢的女人很多，卻不是有個洞、有一對胸就可以來出演。
喜歡拍愛情動作片也不等於適合拍愛情動作片，一腔熱誠是不夠的。
Alvin必須承認有身材有顏值的女優其實不少，加上燈光的襯托、角度的遷就，根本就沒有一個是不及格。但芸芸眾人裡面卻完全沒有一個能融入大富翁那個獵奇的劇本，甚至還質疑這劇本到底會不會有人喜歡看，又或者說——沒有一個能像Alvin的偶像一樣。
最後，他把當初來面試編劇的黃靖珺叫來，讓她試試看擔任自己劇本裡面的女主角。起初良家婦女當然不願意，Alvin答應用他五六年來合夥酒吧的資金幫她承擔所有身體檢查等等的費用，又開出幾乎天價的出演費，她也不肯允首。她當初為了推托Alvin可謂使出渾身解數，又說自己性經驗不足，又說自己身材不好。
但不知為何有一天，這女生突然又對拍攝AV來了興趣，以與劇本風格有關的理由，不斷追問他公司的發展目的。
他直言不諱，說他想捧紅一個女優。
就這麼一句，黃靖珺就突然答應了，乾脆俐落，也不問問報酬多少，福利如何，只問了一句需要她什麼時候來日本，機票錢可不可以由他來出。
而這至今仍是Alvin心底的一個謎團——難道她一直想當一個明星？她也不像啊。
話說回來，今天一開始黃靖珺在入片場時把自己狀態說得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Alvin還有點擔心拍攝效果，但現在在Alvin看來全部都是謊。其實整段表演很完美，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不知是她的運氣還是實力，那種茫然與享受的切換相當自然，也從她的表現中聽到了被壓抑的慾望。看著她的表現，Alvin更加肯定當初自己確實沒找錯人了。
待那位男優走後，偌大的片場剩下黃靖珺跟Alvin兩人，Alvin在清理用過的道具，黃靖珺則是若無其事地坐在了剛才她稱讚舒服的床上，把手提電腦放在繼續大腿上繼續寫劇本。
「所以說，你來拍片之前，真的只做過三四次？」Alvin看著剛才錄製的片段問。
「你不信？」黃靖珺停下了打字的手回答道。
「沒有，我看不出而已。」她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讚美還是質疑，她沒騙人，她頂多只是資料搜集做得比較足......文雅一點說就是耳濡目染。
「沒有騙你，這只是基本服務態度而已，收了你這麼多錢，也要付出相對應的心力跟犧牲吧。」
Alvin似懂非懂，只是覺得涼森希——不，是黃靖珺這個人，他有點摸不透。而這份神秘感，不斷引起他的興趣，就好像他目標要找的女優一樣。
「你知道嗎？你來試鏡之前，有大概三十個人來試鏡，而你是我見過演技最好的，只寫劇本真的浪費。」不過她的身材其實不是最好的，這句他就沒有說出口了。
「所以不就喝了酒才來。」黃靖珺宛然一笑，答非所問。
Alvin不知哪來了一份念想，根據他這麼多年在酒吧的經驗，這種面相的女生，酒量應該很好吧。

推

Ch.5
清理完拍攝場地，Alvin趕在午夜十二點之前把場地的鑰匙還給了當地的房東，便載著黃靖珺開車回到工作室。涼意飄過車窗外的夜色，一陣刺人的寒意從縫隙鑽進黃靖珺的懷裏。Alvin見狀連忙把車窗關起來，而換來的就是黃靖珺不消五分鐘後的倒頭大睡。
因為她目前還沒有在東京租到房子，所以只好暫住在Adultly工作室。
工作室不大不小，大概也有三房二廳。對於她來說，單人入住是綽綽有餘，可以省下不少房租，水電煤就從薪金裡面扣就好，Alvin說待她找到房子再算，但她可能不會找房子了。
畢竟人是他從香港帶來日本的，Alvin對黃靖珺也算是照顧有佳，充當日文翻譯，又負責衣食住行，幾乎負責到她覺得他愛心氾濫。只是片廠裡的梳妝，Alvin一個男人始終沒辦法照料。
「希，你拍嘅第一條片下個禮拜應該就會上架。」送完她回去工作室之後，她留在了工作室。Alvin再三提醒，這個禮拜可能是她最後自由的一個禮拜了。
「我知道喇。」黃靖珺漠不關心，還是低頭在電腦打字。也不知道她是太緊張到麻木了，還是根本沒在乎過。
「你仲有冇咩想做？有冇啲嘢係做AV女優之後做唔到？甚至你如果想反悔......都仲有最後一次機會。」作為公司負責人，Alvin當然不希望黃靖珺反悔，但是他也想她不要做出令自己畢生後悔的決定。成為一個AV女優是需要畢生的勇氣去面對他人鄙視的目光，就算賺多少錢、有多少名氣都一樣，三上悠亞、波多野結衣也不能例外。
「放心，我唔會反悔，應承咗你都唔係完全因為錢。我知道自己做緊咩，而且我會繼續做落去。」
「唔完全因為錢？咁因為咩？」這個說法Alvin也是第一次聽到。根據不正式統計，大部分AV女優入行不外乎兩個理由，一是錢，二是爽。黃靖珺不斷強調自己缺錢，又說過自己沒有太多性經驗，除了錢，他還真的想不到她還有什麼理由入行。
她久久沒有回答Alvin，只是笑了笑，戴上眼鏡，躺在沙發上接著又繼續接看她的日文教學書，而Alvin不小心瞥見她在旁邊做的筆記，一行行密密麻麻。
他是個缺乏耐性的人，基本上從來沒有教過她日文，只負責把中文的劇本翻譯，也就是說這些應該都是她自學寫出來的。
Alvin不禁感嘆，原來連AV女優都要如此勤奮進修。
上次他問過黃靖珺學歷的問題，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沒怎麼讀過書，沒有上過大學，但現在看來卻一點也不像那種十七歲就遊手好閒的MK妹。
他忍不住問，她卻故作神秘地說無可奉告，說自己讀書不多，念社會大學。
「唔知點解，睇你個樣，身上又冇紋身，覺得你像中學裡面啲乖乖女學生。不如你搵一次扮女老師？」Alvin建議。
「由小到大，我都被老師當係不良少女，品行每次都拎C，你確定？」
「咁應該係你老師眼光不好......」Alvin只好苦笑。
「不過，其實你怕唔怕到時候你會眾叛親離？如果會嘅話，你可以依家去俾他們一個心理準備。依家好多人都好開明，就連三上悠亞都可以有男朋友。很多時候女優一開始出道都係斷六親，但係慢慢有名氣，時間會沖淡一切，親朋戚友就會返嚟搵佢，當佢哋係藝術犧牲都算係講得過。」
「同學？朋友？算啦，佢哋唔會接受我，做到三上悠亞都唔會理我，佢哋達官貴人咁款，得我一個揸兜，仲落埋海。我應承你嗰陣，就已經預想到自己大不了孤獨過世。」
「真係一個可以接受你嘅朋友都冇？喺香港做緊PTFWB都有啲掛？
「點解你咁肯定？既然你話你冇咩讀書，身邊應該好多『思想開明』嘅朋友先係。」Alvin有些詫異，不解為何黃靖珺可以如此斬釘截鐵。
「我覺得唔會有。」
黃靖珺自己早就知道，自己今天走到這個地步中途到底是放棄了多少。
踏出這一步沒有回頭路，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也會就此改寫。
Alvin走後，她徹夜未眠。
她看著頭頂的風扇燈，不停轉動的扇葉切割著燈光，數著數著，睡意便至。
但她突然又想起偌大的工作室只有她一人，她似乎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有做？
她若莫記得對上一次她查看手機好像已經是一個禮拜前的事了，於是便打開了手機，檢查了那她一個禮拜都不敢回覆的WhatsApp。
她依然是一句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手指在螢幕上忙亂地打了數十字，卻還是匆匆全數刪除。

返嚟喇返嚟喇

由琴晚開始嘅所有文裡面嘅廣東話台詞都會用返口語寫（支持廣東話創作）

想超越連登進度嘅可以上Penana 睇文（不過冇口語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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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唔好quote文，thankssss

Ch6
Alvin昨晚問黃靖珺有沒有想在做AV女優之前做的事，黃靖珺一時口快說沒有，但她輾轉翻側一晚，終究還是想到了一件想去做的事情。
週六的一大早她戴上布雷帽，穿上灰色的連身裙，身上絲毫看不出昨夜她作為AV女優的痕跡。走在東京縱橫交錯的馬路上，她不過只是個平凡的鄰家女孩，左手握著一本書，右手拿著手機導航，摸索著下一條街道的方向。
她站在了咖啡廳前，對著玻璃看了一下日文，確認無誤才走了進去。
因為遠離了遊客常去的鬧區，又加上這咖啡廳在樓上。一打開沉甸甸的玻璃門，就能聽見源源不絕的日文對話。
陌生的語言在黃靖珺的耳朵裡發酵，她頓覺有些頭暈目眩。咖啡廳裡的人看見這新來的女孩，不少給了她注目，看見她手裡的書又予以理解的眼神。
黃靖珺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找了一個角落的位子坐下。
咖啡廳的配置有別於平時，所有桌子被堆放到一側，而剩下的椅子悉數排成了一排排，圍著中間的講者。
今天來到咖啡廳分享的是去年芥川賞的入圍作家花崎鈴蘭。
花崎鈴蘭過去學生時期就到新宿當酒店公關，就讀名牌大學時曾以「AV 女優」身分拍攝影片，引退後出了好幾本書。
手中的那本書，還沒有中文譯本，黃靖珺憑著google translate讀懂了大半。
她本來只是想透過這本書了解日本的夜場文化，寫出好的劇本，但這本書卻意外地改變了她的一生。正是這本書讓她知道，物化女性、物化自身，然後成為一個AV女優這個標籤不僅是負面的，有時也能轉正。
但她不會說自己是花崎鈴蘭，因為她不同於花崎鈴蘭，花崎鈴蘭本來就遊走在聲色場所，而她不是。
寫作只是花崎鈴蘭引退後的一個人生選擇，而寫作卻幾乎是她的一生。
她從小開始寫作，從初中寫到大學從未停歇。雖然有時候總覺得自己是隻盲頭蒼蠅，不知方向地亂衝，手上的筆卻未曾休止。
她們兩個的路也許有些相似，但黃靖珺很清楚自己來並非是要做花崎鈴蘭第二。
黃靖珺戴上了翻譯耳機，聽著台上花崎鈴蘭所說的種種。真人道出的故事的確是比文字還要更加豐富，卻始終無法代替那種文字的厚度。
分享會的主題圍繞著兩性關係，以及她與另外一位女性主義作家的交集。
青春期為了反抗父母而成為AV女優的花崎鈴蘭，小時候終究沒有想到太多除了反抗跟自由意外的理論。大多的領會是當她長大了才得到的。
矛盾的是，當她真的踏入這深不見底的夜世界，她才發現自己最大的敵人並非每天尋歡作樂的男人，而是鄙視同性的女人。當時的花崎鈴蘭以叛逆為樂，而現在卻成為了她的一道道傷痕。她形容自己有時候是「受害者」，有時候又是「勝利者」。
既是傷痕，也是榮譽，這是她走過來這些路的見證。
如今她能站在咖啡廳的中央，侃侃而談，又何嘗不是一個「勝利者」呢？

Ch7.
分享會途中不乏有人舉手問問題，又或者想聽更多，但礙於黃靖珺的日文水平著實不佳，尤其自由對答方面，所以她也只是勉強著聽，再加上她想問的問題有些深入。所以，她決定待所有人離場之後她再留下問自己的問題。
她在原地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一言不發，桌上的咖啡續杯了好幾次。就連咖啡廳店員也都開口問了她為何還坐著，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是用著身體語言夾雜著一兩個日文單詞解釋著自己在等花崎鈴蘭。
花崎鈴蘭身邊連續有好十幾個男人走過前來索取簽名，也或者這麼說，咖啡廳來聽分享會的大多都是西裝筆挺的男人。
可笑的是，花崎鈴蘭寫的明明是女性在夜職場打滾跟以女性角度剖析AV文化，前來欣賞她的卻都是男性。不知道他們來的原因到底是欣賞她的故事，還是對她這個人、這副皮囊有興趣。不過，沒什麼女性來的原因她也算明白，就算有女生喜歡花崎鈴蘭的故事，親身到場支持還是會被掛上與作者本人一樣叛逆、浪蕩的標籤吧。一想到這裡，她就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女性讀者不敢親自到場了，除了她這個不要臉的外鄉人。
黃靖珺提前把題目寫在了記事本上，用她極其生硬的日文懇切地問花崎鈴蘭。平時的劇本對白都有Alvin把關，現在沒有高人指導，她也真的是打回原型了，就是一個剛學日文不到三個月的笨蛋。
黃靖珺用日文解釋道自己不太會日文，問題也許有些冒昧，但希望花崎鈴蘭能回應她這個晚輩的疑問。
「你認為當過AV女優的經歷有助你寫文嗎？」
花崎鈴蘭怔了一怔，想了想才回答黃靖珺的問題。
「無可否認，我似乎無意中借助了女優的名氣，讓更多人關注到我。雖然正如我所說『前AV女優』的身分會跟著我一輩子，我不太喜歡這個標籤，也沒什麼女生會喜歡這個標籤，但是也正是這個標籤讓更多人關注了我——儘管有些是鄙視。甚至有時候，我會自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因為做過一個名人，才有報導的價值，而我的閱歷也許跟我現在獲得的名利並不匹配。我可能就比平凡人多了自己在夜場所打滾的幾個故事。」
對於花崎鈴蘭來說，的確她的人生獲取了許多性別紅利。也許也是因為大家對於AV女優的固定印象，導致她花上少一點的努力也能獲得現在的關注度。但帶來的關注度是否她想要的，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儘管憑著自己的能力拿到了文學賞，看不起她的人還是很多。
也有些人因為她的過往故意與她保持距離，不只是家人，還有讀者，儘管看過她的書，也不敢前往實體分享會支持。
「說實在，有時候我也會對這個標籤感到羞愧呢，要是回到那時候，我想我是不會做這些事情的。以前的我，的確不太懂事。就算想要叛逆，又或者做不一般的女學生也還有很多其他辦法。現在的人生看起來不錯，但其實也很孤獨。」花崎鈴蘭低了低頭。
其實她也能理解花崎那種糾結的情緒，如果不是曾經成為AV女優，她所寫的小說也許就會失去很多色彩了吧，但同時她也很厭棄那段過往。
花旗鈴蘭說到一半，也順道說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老實說，其實我也有點慶幸自己活在差不多十年前，而我拍的影片大多也留在了十年前那個網路不太流通的年代。而我叛逆的後果也只是留在了那些日子。走出街，只要我不亮出自己的名字，長得跟我差不多樣的女生也很多。又或者是我當時沒什麼名氣，想要隱姓埋名，我甚至不用戴起口罩。在拿到芥川賞之前，我也過上了一段相對風平浪靜的日子。我作為作家成名之後，其實大家都已經不怎麼能找到我的影片。只是聽到AV女優這個標籤，總比看著我赤裸的身體還有做那些羞恥動作好吧。
「但是現在感覺世界變得很不一樣了，如果我現在是女優的話，應該會多了很多人看過我的影片吧。盜版的影片多了，到處都是。作為作家成名了，也會時時刻刻有人去找我的影片，會讓我覺得不寒而慄。
如果這麼說的話，作為AV女優的過去其實就是花崎鈴蘭的夢魘。
筆記本上還有另外一條問題，顯然花崎鈴蘭已經揭示了一半，但餘下應該還有些許尚未解釋。
「你現在，會有害怕的事情嗎？會害怕別人的目光嗎？」黃靖珺自知這個問題也許會刺痛花崎鈴蘭的過往，但她還是選擇繼續問下去。
在名牌大學主修傳媒系的花崎鈴蘭，也許身經百戰，看到如此的問題也沒有退縮。
「我......害怕孤獨，也很害怕詛咒。AV女優這是個受過詛咒的職業。有時候也想看看那些曾經有名的前輩怎麼了，卻發現他們都沒有留下我可以參考的前路了。而那些沒有留下前路的人，你懂的。」
例如飯島愛，又例如之後的許許多多。
說到這裡，黃靖珺也不禁想起自己的未來，雖然聽似有點悲催，但她其實也不會後悔，因為受到「詛咒」也是她意料之內。
她努力擠出半句日文安慰花崎。雖然她們今天只是初次見面，但她從花崎那聽來的比想像中還要多，兩人的初次見面也沒有因為地位不同而生外。
最後花崎還拉著黃靖珺，想知道她名字，好讓她下次分享會能認得她。她稍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停住了自己的腳步，接過那張淡黃色的便利貼。她想也沒想到，一個拿過文學賞的作家竟然也會問一個讀者名字。
她糾結了一剎那該寫藝名還是本名，但結果還是在便利貼上寫上了「黃靖珺」。
她筆下的文字有些複雜，她欲言又止，也想跟花崎鈴蘭訴說她的故事。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寫了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換過、未受污染的本名。
比起以女優的身分相識，她更希望她在花崎鈴蘭眼裡永遠只是一個虔誠的讀者。如果她是花崎鈴蘭，她應該也不會希望看見有人走上她的後路吧。
臨走前，她一再向花崎鞠躬，不斷說著「對不起」、「打擾了」的話，就像當天Alvin與加藤鷹相處一樣。
但除了今天阻擾了她的時間，也許黃靖珺還有許多事情需要道歉。
例如一個禮拜之後，當她在自己懊悔不已的曾經中看見自己的讀者，黃靖珺可能就要成為花崎鈴蘭的罪過了。

Ch8.
窗外寂靜的東京街道多少有份荒涼感，工作室的玻璃塗上防偷窺黑色圖層，磨走了不少燈光，恍惚萬里之內就只剩下工作室下的一盞街燈。而根據她這幾天的觀察，櫻花還未到一個禮拜好像就開始凋謝了。
這個禮拜對於黃靖珺而言，夜深而無夢，一宿安眠似乎成為了天荒夜譚。睡不著，於是她又會重新爬起來看花崎鈴蘭寫的書。
數著數著，過去了六個晚上，終於到了她人生改變的大日子。從今天開始，她可能就會過上被窺視的生活，被唾棄的人生，不過也可能第一部作品無人問津，毫無關注便不會惹起什麼麻煩。
她躺在沙發上，滑著手機社交平台，上面卻完完全全沒有她的消息，沒有涼森希這個名字，甚至沒有提起香港有個新出道的AV女優。
明明Alvin說今天早上十點就會公布的啊，她都已經睡到十二點了，怎麼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她看似心平氣和地在看手機，她不能展露出自己渴望變紅的嘴臉，那種attention seeker的臉孔向來是最令人討厭的，而她不想做一個讓人討厭的人。
她心裡早已坐不住，期待著有人報導她的新聞，渴望著自己就此登上頭條。
可是頭條的照片會是怎麼樣的呢？
馬賽克鋪滿她的身體，還是拿她寫過的作品相提並論？
她不敢再去臆想，把頭埋進枕頭裡。枕頭裡一片黑暗，卻閃爍著三原色的光源，那零零散散的光源拼湊成亮白，又讓她驀然想起那天的拍攝。
那天，她彎下腰來，聽話地翹起屁股，然後有人從後面走近，不斷走近，直到走進她的身體裡。而千千萬萬她看不見的人，在鏡頭後觀察她像野獸一樣釋放動物交配的本能。
那天，她其實也是做足了勇氣。
她只是想成為在書展上被簇擁的作者，不論形式，不論過程。
多少年來，有多少簽書會有人排隊的作者並非本職作家？明星、主持、KOL、YouTuber，什麼都有，最少的就是正正經經的小說家。
他們出書只是為了幫自己鍍金，兌現自己的名氣，甚至不管內容都能賣出成千上萬本書。
而她，也不過是想找個大膽博取眼球的形式，渴求大家看她的作品。
難道錯了嗎？
難道連這麼的犧牲，也配不上她的夢想嗎？
她的夢想很偉大嗎？
也不是，只是一個自私透了的願望。
自私到所有人都即將離她而去。
她將會被所有朋友嫌棄，被男朋友分手。
她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麼瘋狂的一天，瘋狂到願意為了寫作放棄自己的一生。寫作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只是因為興趣，可有可無的興趣，可是對她而言是一種責任，一種會激起她內心憤怒的終身事業。
她是瘋了，但也是別人先把她逼瘋的。又或者，她一直都是瘋的，只是某一天乾淨理性的身體再也阻擋不住她瘋狂的靈魂。
擱在床上的手機突然叮噹一響，來自手邊的震覺促使黃靖珺打開手機。
她撥開所有超過一個禮拜未回應的消息，只看Alvin與她的對話紀錄。
他傳來了一條神秘的網址——
《【處女作】櫻花開了！我卻與老師偷偷做愛了》

Ch9.
新年會加更/補更，讓大家久等啦
這標題當然是身為編劇的黃靖珺想的。
Alvin起初的建議毫無亮點，只是有「與老師做愛」、「處女作」這些傳統關鍵字眼。就黃靖珺看來，這樣程度的標題是不足以起眼的。
櫻花開了，燦爛了，她卻把身體獻給不是自己愛的人。就像那櫻花雖然以燦爛換來了自己生命，到頭來卻可能只是大家的不屑一顧。
Alvin多次叫她要在標題裡展現出新人的歡悅，她卻始終堅持極力說服Alvin採用這個有種淡淡哀怨的標題。畢竟她沒有在片裡面表現出任何的喜悅，又怎麼生出那種滿心期盼著他人觀摩自己身體的字詞。
「希，你看，今天X登討論區熱門是你。」Alvin傳來連結，的確看留言串的數量似乎有很多人開始對她的片感興趣。被網上討論區推上熱門的話題迅速被做成了社交媒體網媒的話題，新聞標題都是「首位港產AV女優」，絲毫沒有提到她這個橫空出世的人的背景，例如負責編劇等等，遑論她以前熬夜榨出的小說作品。
也是，可能大家都對這些沒有興趣吧，就像是看電影播到幕後工作人員的時候大家早已離場。
看成人影片也不過是貪一時之歡，一朝快活過後，進入聖人模式，可能連剛才對著的女人名字都不會記得。
只有在鏡頭下喊得賣力，把自己徹徹底底當作性商品才會被大家喜愛。與現實相差越多，越是大家喜歡的情節。成人影片大多都是滿足大家現實無法實行的慾望，又怎麼會有人去深究她的現實生活。
沒有人想知道她現實是不是百人斬，沒有人想知道她現實是不是純情小姑娘，只是大家都默認她會是個缺愛、欲求不滿的人。
也許是Alvin感受到黃靖珺的不對勁，他有意無意地問起了她的感受。他不希望自己戳到黃靖珺的痛處，但也不希望黃靖珺就這麼抱憾終身，連自己在做什麼都搞不清楚。他知道黃靖珺有些事情瞞著自己，這沒有問題，他們只是契約關係，他沒有必要介入她的私生活與抱負，但黃靖珺接二連三的不合理，讓他實在沒有辦法袖手旁觀。
「你係唔係依家好驚？」
「驚被狗仔隊偷拍？又或者驚夜晚返屋企會有變態跟住你？你如果覺得驚，其實都可以搵我幫手。畢竟經紀人都有責任要保護你安全......仲有你出咩事，我公司都會一齊GG。大家喺同一條船上，要幫手儘管開聲啦。」
「定係你屋企人俾你壓力？有冇我可以幫手嘅地方？或者我可以幫你諗吓點樣覆佢哋？」
「如果覺得迷惘嘅話，就飲多少少酒，你鍾意嘅，但唔好飲太多，可以問我報銷。」
沒有等Alvin提議，黃靖珺其實已經走向了冰箱，拿出了前天買的一打啤酒。前天的心情未至於這麼糟糕，她覺得這打啤酒還沒有用武之地，剛好就留到了今天。
她實在沒有心力去善意回答Alvin的關心。要知道要說出善意的話比起惡意的話困難許多，而她已經把昨天、前天、甚至是一個月前的問題堆積在那未讀信箱裡了。
今天也許也還會推到明天，明天也會還有後天，可是她還是想繼續逃避。
逃避被她拋棄的昨天，逃避那些她曾經可以擁有的生活......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