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甜/ 有歌聽】在敗走到英國的四季,我遇上了一個說自己是紅松鼠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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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5 19:28:30
霎眼間,我回過神來,望望不遠處的航班資訊板⸻嗯,是時候了。於是,我站起來,提起座位旁那沉重的背包,手執護照,護照本裡間夾著前往未知國度的機票,滿懷既亢奮又疑惑的心情,在父母和兩三位的親戚們陪同下,一步一步的,慢慢地,步向前方禁區的關口。

「記得,得閒打電話俾我哋啊!」我媽站在關口外,隔空對著我大喊。

「老婆,唔駛擔心,我相信兒子自然會生性病母想必定會倍感欣慰啦。」我爸也助興起來,嘗試炒熱氣氛,可是場面卻變得更尷尬。

我稍稍停了下來,揮揮手,向那些站在關口前餞送我的家人們道別,然後轉過身來,背對著他們。

起行了。

啊!旁邊的工作人員和被我擋在其後的遊客們也怒了。

平安渡過了麻煩的安檢跟離境關口後,一如以往,便速速前往那人稱「窮人飯堂」的貴賓候機室飽餐一頓,細味屬於我的「最後晚餐」。

辦好手續後,我找了個鄰近門口的位置安頓好,便立即開啟「掃蕩模式」,把該吃的都吃一吃。看著餐碟上自己夾到的食物,盡是些經典的香港料理,有炒米粉、燒賣、春卷等,滿滿都是離鄉別井的情懷。畢竟嘛,英國實屬一個「美食沙漠」的國度,這些看起來平凡不過的食物,到那邊之後,想必也全都成旱漠甘露吧!

內向的我,一邊享用著桌上的食物,一邊在腦內進行著最後的英語訓練。我的英文能力自然是不差,但口說就是比較弱了一點。我才不會說我自己因為雅思口試不達標,而重考了三次呢!

想起英國,不禁又犯起老毛病,又想起了她⸻根據她妹所供的情報,自從那個意外後,她都住在名為「養生中心」的白色墓園裡。她剛進院的時候,我確實是有一絲的衝動,像鄉土劇的情節般,闖進她病房裡,好好地嘲諷咒罵她一番。不過,當時候的大環境下,我實在是走不開,而且當時我的帝國尚未完全崩潰,所以最後還是忍下來,按兵不動。如今,我自然可以一圓舊夢,但還是不要那麼衝動好了,皆因我可不想為了這點小事而被遣返,遺臭萬年。而且,既然我決意要和過去斬斷,我應該要去做更有意義的事。

硬說要去去祭祀的話,我倒是有空會去拜訪的,畢竟近水樓臺嘛。不過,我去參拜的,不是她的,因為終究尚且沒有她的;即使後來可能有的,也不是她的,是他們的。但是,我姑且以為那是我們的墓園,埋葬著我們在過去每一個的四季。

想著想著,時光飛逝,陽光也漸漸入戲,漸漸變成離別的昏黃。
2024-09-15 19:58:48



早晨,我係啡綿羊!

依個算係我第一篇寫嘅長篇小說,嚟緊將會同時係Penana(書面語版)同依到(口語版)開始連載,而Penana嗰邊會更新得快少少,希望大家得閒都可以去嗰邊望下

Penana LINK: https://shorturl.at/VOL7v

雖然本故事題材庸俗,我文筆亦不外如是,之不過依個故仔所包含嘅原創音樂元素,同埋一堆松鼠,我相信依然可以滿足到各位,享受依個童話故事。

另外,所有喺依個故裡面提過嘅原創曲已收錄喺《Album03 四季:逝、夢、尋、追…與 共》到,有關曲詞都可以去 YouTube、SoundCloud同 Penana到收聽同查閱,LINK 如下-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cattysheep1025
SoundCloud: https://soundcloud.com/onesheepstudio1025
Penana 歌詞集: https://shorturl.at/cPxRe

如果鍾意本羊作品嘅話,請各位高抬貴手,可以去Penana同依度都幫我㩒個 Like 同 Follow 我,不勝感激!

其他社交平台: https://linktr.ee/OneSheepStudio1025
2024-09-15 20:03:51
2024-09-15 23:47:51
2024-09-16 01:29:31
再自推一下
2024-09-16 07:43:27
2024-09-16 17:50:56
自己作埋歌真係好勁
2024-09-16 21:39:35
多謝留言
我以為依篇故喺依到都冇人要睇要沉底lu

其實本身係先有歌後有文,本來諗住齋作歌算,但後來愈plan愈大想頭,最尾演變到有依個系列嘅誕生
2024-09-16 21:43:25
Ch.1 立秋⸻遊走在墓園中的松鼠們

時光荏苒,距離首次踏足倫敦至今已經有半個月左右。這天也是烏雲密布,陰陽怪氣的,路旁翠綠榆柳隨風飄沓,樹上的葉子輕輕泛黃,地上偶爾散落一兩塊枯涸的落葉,與大煞風景的垃圾堆。恰巧呼嘯而過的朱紅雙層大巴,配以颯爽清風吹拂英倫大地,使得橋下明渠霎時波光粼粼,打破在水上若隱若現的維多利亞式大街。

昨日的我,我還在投訴著香城的暑熱,不敢相信今天的我,經已移師到這未知的孤島上四處遊走,如幻似影。

抵達後的第一個星期,是學校的迎新週。雖然這是認識各路英雄的好機會,但我生性害羞,加上習慣了獨行俠的活動模式,以及為了對付累累的行政工作,所以我根本沒有好好地參與任何迎新活動。價值百萬的留學體驗,經已被我浪費將近百分之一。

抵達後的第二個星期,是各門科目的第一節課。無他,課中並無講授甚麼重要內容,大多只是介紹科目大綱和作業要求,以及各位教授、導師們竭盡所能,彰顯他們對壞學生的惡意罷了。我仍不改以往的孤僻,草草地跟兩三位同學打打交道後,便躲回自己的宿舍。一覺醒來以後,莫說他們的名子,我連他們的樣子都忘光了!

慢著!你說那隻松鼠嗎?說好不提的!反正她就半死不活的躺在養生所裡而已,我又何必浪費寶貴時間,去破壞迎接著我的光榮欣途呢?

抵達後的第三個星期,也是九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正正就是現在。

今天是星期三,陰,秋風正厲,從家中走路,穿州過省,到四、五十分鐘路程外的拱道車站(Archway Station)。

甚麼?你問我為甚麼不坐車?你老母,哪有錢!

到車站後,我站在一旁,等待與一位同班同組同鄉的短馬尾女生會合後,再沿著海格特高街 (Highgate Highstreet)走,前往分組作業中需要考察的景點。

「Hello!」那位女生同學從高街那邊走過來,一邊含蓄地揮著手,一邊對我說:「我係苡菇。」

我稍稍打量了她,發現她的穿搭跟上星期在課堂裡所見的一樣,都是黑沉沉且保守的,上衣是簡僕的灰黑外套,配以薄薄的深灰格紋圍巾,下身則穿上淺灰的牛仔長褲,和以黑為主、以白為輔的運動球鞋。難道她天天都去敬輓嗎?雖然我沒資格說人家就是了。再看看她的容貌,素顏,五官德正,鮮見雀斑暗瘡,整體中規中矩,配以時下流行的無框金絲大圓眼鏡,雖算不上是絕世美人,但某程度上還是相當吸睛;髮長比一般女生的短,看得出來平常都是以菇頭為主,然而今天卻特別地綁了條短小的辮子,且那剛好及眉的瀏海更是加分;身長約比我矮個六、七公分左右,但其實已經比一般香港年輕女生的平均值高了一點。

「妳好啊,我係幼羚。」我伸出我的左手示意,說:「請,我哋起行吧。」

雖然我們在之前的課堂上有搭訕過一兩句話,但大家也忘了問對方的名子。

她點點頭,然後默默地跟著我走。忽然,她靦腆地向我搭話,開話的第一聲還特別的大,音高還偏掉,戰戰兢兢地說:「話說……點解你IG嘅頭像係啡綿羊嘅?」

我們在課堂後,因為分組的關係,交換了彼此的電話,順道交換了各自的IG帳號。

至於「啡綿羊」這點,我還是希望新認識的朋友們不要知那麼多比較好,畢竟沒有多少人願意接受別人的歷史。

所以,我避重就輕,簡單扼要地說明這綽號的由來:「冇點嘅解,就因為我中文名係幼羚,所以大家幫我改咗個花名叫「羚羊」。但我之後又覺得「綿羊」更得意,所以我以後都以此自居,咩社交平台嘅頭像,自然就變咗做綿羊囉。」

至於為甚麼是啡色,而非白色?這就簡單好懂⸻人的閱歷多了,就算再多麼的天真無邪也好,也難不了沾上一團團的污垢,更何況我生來便猙獰不堪,以「啡羊」為自居,實屬形容貼切不過。

我看看苡菇,她還是老樣子一臉認真,並沒有回應我的說明。於是,我決解自嘲一下,緩解這令人窒息的空氣,說:「我嗰名嘛,就同文憑試嘅規範用名撞名,而且我個花名仲咁柔弱。得閒我都係砍掉重練改改佢,哈哈。」

她用那慣以為常、嬌柔的語氣對我說:「幼羚,人哋都叫你羚羊,我應該叫你咩好呢?」

「唔,其實我唔太鐘意人哋叫我做羚羊。」我遂回答,說:「人哋話我似羚羊,但我覺得自己更加似綿羊……咁,叫我綿羊啦!」

「點解呀?綿羊咁廢!」她臉掛充滿惡意的臉笑,不屑地挑衅。

我決定開個玩笑,而高唱著:「因為我係主嘅羊~」然後,手拍拍她那可愛的松鼠頭,用裝神作鬼的樣子對她說:「而妳係我嘅主!」

「哼,0/10!唔好笑!」她臉稍朝向上,雙眼瞇瞇,嘴角上揚,用更不屑的聲線對我說:「叫你「羊」啦,不用分得那麼細!」

「係綿羊!綿羊!」我高聲反駁,卻雙臂把她抱進懷裡。

「先唔要,臭羊!」她緩緩掙扎著,雙拳輕輕搥向我胸前。
2024-09-16 22:52:15
之前pnn碌到覺得好特別所以有留低印象
雖然未必有時間追但都想留個支持
2024-09-17 03:32:11
多謝支持
唔得閒追故都可以聽下我啲歌先 (雖然曲風唔係主流,未必個個人會受
2024-09-28 23:08:23
清風突然刮起,瞬間把我拉回現實。但是,苡菇的表情仍然呆若木雞,沒有要回應我的意思。

再過幾秒 後,她才小聲地說:「我爸爸……細個幫我申請身份證時,填錯咗個名,將『苡茹』變咗『苡菇』。」

「所…所以,我IG頭像先係一紮菇。」她補充。

嗯,一時間我也不知怎樣應答,所以空氣又沉寂了數秒。幸而苡菇在這陣的停頓後,便喃喃地小聲說:「唔好意思,我頭先唔知點解,問咗個咁奇怪嘅問題。」

其實我聽不太清她在說甚麼,於是我借意靠近她,稍微彎彎身子,右手手掌放在右耳邊,示意她我並聽不太清。於是,她又把剛才的話重複說了一遍。當我正想再回應她時,平常不善與人溝動的我,被剛才自己大膽的舉動嚇了一下,竟導致腦中迴路一時短路,手腳突然不聽指揮,漸漸往在我右方的苡菇靠攏,最終,我不小心碰到她的左邊手臂。

弊透!女生最怕的,就是這種不經意卻具目的的身體接觸,更何況我們還只是萍水相逢,我必定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而且,聽媽媽說,男生跟女生的手有接觸,女生就會懷孕了!這下子我可闖禍了!

於是,我連忙對苡菇「抱歉」,避免再次經歷「社交清零」。

「唔…唔緊要啦……」她害羞地接受我的道歉。

話說回來,我還想再問問不把「菇」改掉的箇中因由,畢竟這名字還真奇怪,而且我十分相信,她在童年的時候,必然招致那些乳臭未乾的死小孩取笑。但是,想了想,畢竟她本人沒有主動說明,我還是不要多多過問好了,而把話嚥了下去。始終每人心中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我也是。

又過了一陣子,走著走著,原本我們還沉醉於「最怕突然安靜的空氣」裡,她忽然卻換了個人似的,指向從我左手邊閃過的殘影,大聲且興高采烈地喊著:「睇下!」

啊,又是那些既可愛又叛逆的小東西嗎?我不禁有一絲不得了的念頭,在想:這邊距離那個地方又這麼近,難不成那只松鼠就是她靈魂出竅的替身?

「係松鼠啊!」苡菇出乎我的意料,興奮地道。沒想到,她看起來是這麼沉實穩重,但遇上可愛的東西,還是有可愛少女的一面。

「哇,係喎!」我極力隱蔽自己那有如「我好興奮啊!」般的心境,盡量以平淡地語氣回應。

她二話不說,從自己的口中掏出手機,準備為那隻路過的松鼠拍下360度高清寫真集。可是,松鼠們生性身手敏捷,還沒回過神來,牠便跨越身旁高茸的籬笆,往籬笆另一邊的威廷頓醫院(Whittington Hospital)遠去,消失於我們的眼前。

「哎呀!真係可惜。」苡菇稍稍停下腳步,一臉失望的樣子。

我自認為:我對松鼠的熱愛與瘋狂,若然我只認第二,相信沒人敢認第一!可惜,自這天起,我卻遇上了畢生的宿敵,而且相信還會陸續有來!

於是,我便試探她:「妳都好鍾意𠺢松鼠𠺢咩?」

「係啊!特別係佢嗰條掃把尾!」她雙眼發光地道:「所以,我特別鍾意似松鼠嘅女仔!」

她再補充:「陣間可能會撞到我朋友,佢真係一個不折不扣嘅松鼠女……不過佢最近有啲古怪咁話。」

我頓時愣了一下。松鼠女嗎?那可是我最喜歡的類型了!

不過,也是因為她的緣故嗎?

嗯,介乎於對與不對之間。

都分開良久了,是懷念嗎?

嗯,也是介乎於對與不對之間。

這種想法應該被禁止嗎?

嗯,都是介乎於對與不對之間。

但是,我卻始終無法忘那個的第一次,松鼠正式介入我生命的時候……

「咁我又應該叫你咩好呢,松鼠頭?」我問。

「我唔係松鼠頭!唔好用『借代』嚟叫我!」她又鼓起臉頰,帶點淘氣地對我說。

「點解呀?松鼠頭咁得意……特別係妳後面條掃把尾!」我笑笑說。

「哼!再吵我就剪晒佢!」這時她臉更臭,對我嗆聲。

我一手拉拉她蓬鬆的馬尾辮,一手拍拍她的頭,說:「唔好呀!妳呢隻臭松鼠!」
2024-09-28 23:10:02
「臭羊,話說我哋嘅學校幾特別。所有建築系嘅學生,包括城市規劃嘅,第一節嘅迎新課堂就係去參觀福克納墓場(Fawkner Cemetery)。」又是來自過去的聲音,那個她說的話霎時在我耳邊迴蕩。

「哦,係咩?」我淡淡地說。

當時,我就像是苡菇般,對生與死的東西不太感興趣,因為我在那個四季活得好好的。

我還記得她從手機屏幕中,閃過有點失望的樣子,然後繼續強顏歡笑地對我說:「呢,我呢個學期揀咗以設計墓地為主嘅工作坊 (Studio) 𠻹!」

「唔會好悶咩?」我草草回應。

「點會呢!將死氣沉沉嘅嘢活化返嚟,重新帶入仲在世嘅人嘅生活中,先有挑戰性呢!」她卻興奮地回答。

「哦,係咩?」我並沒有在意,只是再隨意敷衍她一下。


至此,我們不再說甚麼,沉默了一陣子。

「妳同我頭先提到嗰個朋友有啲似,對有好多依啲諗法,幾得意。」苡菇隔了幾秒的二次回話,又再次把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係咩?」她的話令我更想會會那位朋友了。

我再補充:「冇啦,我以前其實都冇諗咁多,只係人大咗,經歷多咗之後,先鑽鑽牛角尖啫。」

「唔係啦,唔好妄自菲薄啦。咁樣其實好好喎,證明自己有成長。」不知為甚麼,苡菇突然安慰起我來。

「哈哈,咁多謝哂先!不過,如果可以揀嘅話,我比較想維持純真嘅Sustainability(可持續性),呢個都係我揀讀城市規劃嘅原因呢!」我嘗試開個玩笑,打破一下這漸漸變得沉重的氣氛,再調侃一下教授們,說:「畢竟嗰啲老嘢成日提倡Sustainability(可持續性)!」

「師兄,你真風趣!」苡菇一反剛才認真的神態,偷笑了一下。

我們再往前走過幾分鐘,終於看到馬克思的墓碑。我們辦了辦例行公事,寫寫筆記,拍拍照後,便往回走,準備前往墓園的西邊。

「馬克思依個人嘛……佢嘅存在真係不知是福是禍。」路上,苡菇開始小聲評價起馬克思。

「咁樣講啦,至少從某個角度嚟睇,似乎係Existentialism(存在主義 ) 嘅觀點。存在主義強調每個事物、每個人嘅存在都有佢內在價值,係福定係禍,取決於我哋嘅選擇同埋對佢哋嘅態度。」我嘗試加入她的思辯,給出自己的意見,再說:「平心而論,馬克思理論固然帶有濃厚理想主義嘅色彩,而且後來仲反而成為惡名昭彰嘅共產體系,但總唔可以完全否認佢理論喺現代思想體系裡面嘅貢獻。」

「嘛,我咁樣講嘅話,應該會俾人誤會係共產主義者吧。」我再澄清:「我絕對唔係左派,但只係覺得一面倒嘅極端主義,都係好危險咁話,無論大至國家社會,定係細至人際個人。」

「中庸之道嗎?」她說,我點點頭表示認同。

苡菇沒有直接回應我的理論,繼續說:「我反而冇乜特別嘅諗法,只係覺得呢啲都過咗去,點解啲人仲要苟結歷史呢?」

「小姐妳真係有趣喎,對歷史冇興趣仲揀『歷史城市』呢個選修科!」聽到這種出位的言論,我不禁又揶揄她起來。

「唔得咩?」她平淡地問,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再小聲卻堅定地解釋:「老實講,我並非對歷史冇興趣,只係唔明白過去對依家有乜嘢意義。所以,先想透過呢個選修課程嚟解答我呢個疑難。」

「歷史虛無主義……嗎?」我也認真回應一下,但下一秒又開啟「自嘲模式」,說:「嗯,睇嚟我哋都揀錯科啦!我哋應該揀哲學嘅。」

她微微笑著說:「不了,我仲係對比較實在嘅嘢有興趣呢。依家同未來先係最重要,畢竟我哋都活在當下。」

「妳咁講都啱嘅!」我表示認同,再說:「不過,我覺得過去同樣重要,點樣喺三者之間取得平衡,先係健全嘅發展,無論係個人,定係城市。一個城市,如果冇保留佢歷史嘅話,其實會變得好空洞,全部都係刻意而為之,了冇生氣;一個人,冇保留佢故事嘅話,其實就係唔完整,全部都係浮光掠影,冇啲深度。」

我有時候覺得自己總是太沉迷於經已流逝的過去,但過去卻無疑是我最好的導師。至於苡菇,似乎是屬於另一個極端,傾向全盤否定曾經存在的以往。

不過,無論如何,相信每個人也曾有難過的經歷,對吧?

於是,我再補充:「點樣達到各方面嘅平衡,呢個係我哋作為未來規劃師要諗嘅嘢,個人思想亦然。」

「你同我嗰位怪朋友確實有啲似,相信你哋應該幾夾。」苡菇滿意地說。

「係咩?」我當下卻沒有太在意她的反應,反而繼續完善自己的理論,說:「我嘅論述其實仲未完整,有啲方面仲係諗唔通,例如歷史嘅意義係咩。雖然我相信歷史有一定嘅意義,但係係咩呢?我仲搞唔清……更莫講話生與死、感情嘅層面。有時候,我都係唔清楚我係為咗咩而活著……」

「都係嘅……」她看似還在努力想說點甚麼的時候,卻把話止住了。

我瞧了瞧她,她手指指向前方在大閘前的一位亞洲女孩,說:「啊!你睇嗰邊嗰個蘿莉塔怪咖,就係我講嗰個朋友,我哋上前同佢會合先啦。」
2024-09-28 23:14:12
我們又多走好幾分鐘後,終於爬到山頂上的埃及大道(Egyptian Avenue)。大道旁邊滿佈存放祖甕的密室,而廣場中間那棵著名巨大老樹卻已不復存在。我們沿著既定路線走了一圈,拍拍照,然後就離開了。反正,這一年內應該會多次再拜訪這裡吧。

終於是時候了,我決意擁抱這裡的根本原因,就在我們回去的路上。我執意要來這邊,就是要觀摩她「現任」的墓碑……不,應該說是「他們的」。

「願姐夫安息。雖然你已經離開我哋,但係你嘅靈魂,已經喺你哋嘅夢想鄉嚕。」

在那個意外發生後的不久,她妹在IG中發了一則關鍵的限時動態,那是一張墳墓的照片,而其位置確實是標了這裡⸻海格特墓園 (Highgate Cemetery) ;而從照片中可見,那墓碑的主人,確實是刻印著他的名子。

「家姐唔洗驚,佢就住喺妳隔籬,默默咁守護住妳。」

另一則限時動態卻是一張病房的照片,雖然那照片沒有拍到她的容貌,但畫面是如斯淒美的,而位置則標了附近的威廷頓醫院 (Whittington Hospital)。從那天起,我才明白到,那個曾經讓我體會到甚麼是幸福的松鼠,她的離開是讓我如何心如刀割,而她的離去卻無法彌補我的憂愁。

Welcome to our graveyard in autumn……
(歡迎蒞臨我們在秋天的墓園……)



In the fond days of yore,
(在久遠的、美好的日子裡,)

thy visage filled my glee.
(你的臉龐讓我的快樂滿溢。)

I therefore sensed shrivelled ruth,
(所以我感到那乾竭的哀痛,)

whenas I saw bygone trees.
(當我看見那逝去的樹木時。)


我走到他的墓前,看到這黑雲石製的長方墓碑十分簡潔,只刻有他的名字,還有他啟程仙遊的年份。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資訊,恰如我對他們的四季一無所知,卻令人生忌。

苡菇和晨還在較前的位置,於是我偷偷停了下來,閉上雙眼,雙手合上,微微鞠躬拜拜,然後默念 著:「安息啦,兆銘兄,我唔怪你,其實都唔可以完全怪佢,都係我嘅錯,無論喺任何意義上。你死咗,但仍然生勾勾;我仲生勾勾,但已經死咗。」

這裡,就是他們的墓園,他們的墓碑。說起來還真可悲,直到她瀕死之際,曾經一起走過漫漫長路的伙伴,竟不再具資格留在她的身邊。畢竟人家有才華嘛,不止是高富帥,還有有點背景的爸媽從事投資管理,收入穩定地高;他自己雖然是念金融系的,卻對建築方面有著濃厚的興趣,是她的師兄,跟她在興趣上好是投契。如此完美的男人,常人也懂良禽擇木而棲呢。我可是比不過來,我只是一介無能的失敗者。

如今,就算我們的情緣早已結束,我仍幾分以為那個墓碑應該刻上的,應是我的名字,這裡應是我們的墓園。

然而,就算在我們的墓園裡,屬於我的墓碑仍應當孤伶伶的。我所犯下的過錯,我那乳臭未乾、不成熟的態度,正正成就今日的絕境。

就算這個墓園屬於我們,我也只能在自己的碑上,寫下那些無盡的思過,等待無情的審判,然後默默地,在遠處瞻仰著、膜拜著,她那充滿花環的紀念碑。

In the yard of decree,
(在判决的庭園中,)

my tombstone limned with plea.
(我的墓碑刻畫我的求饒。)

I therefore roared with remorse,
(所以我用悔恨來哮叫,)

whenas I saw falling leaves.
(當我看見那些落葉時。)


不對,既然過往的一切都經已在肅瑟的秋日逝去,我難得卸下名為「責任」的囹圄,不再受所謂「既定關係」的束縛,其實我應該要逃離這個虛構的墓園,享受真正的自由。但是,我並不愛自由,我仍然把那經已解鎖的枷鎖,沉重地背在自己背後,然後試圖尋找所謂更適合自己的新枷鎖。這是於理不合的,對吧?所以,我都每每把剛萌芽的幼苗壓垮,然後怪罪於我們的墓園,卻又在我們的墓園中妄圖救贖。

In the bide mo’ of grief,
(在冗長的嘆息時光中,)

I shall flee and be free.
(我應當逃跑和享受自由。)

I therefore walked into our garden,
(所以我走進我們的庭園,)

whenas I saw spoiled seeds.
(當我看見那些變壞的種子時。)


「咩事啊?佢係邊個?有咩特別?」晨突然在我的背後出現,字字珠璣的,不斷好奇地問道。

我頓時被她嚇了一跳。

我回過頭,望著晨一臉疑惑的樣子,心想著該如何交代我的過去,總不能第一次見面就說自己不堪入目的歷史吧。

「唔……」於是,我決定故技重施,唬弄一下晨,而有些誠惶誠恐地說:「就…就隨機搵個墓碑拜拜啫。」

「唔好呃人啦。」晨收起那慣常的嬉皮笑臉,淡淡地說:「你識得嘅?」

「えと(啊)……」無意間,我也學起晨的說話方式來,中日夾雜。然後,我猶豫地說:「算係…啩?」

「唔好意思……」晨微微點頭道歉,眼神有點退縮,說:「我唔係特登嘅。」

「唔緊要。」我撒撒手,悠悠地說 :「畢竟人難逃一死,呢個係正常唔過嘅事。然而,嗰啲信誓旦旦嘅人,將承諾都帶埋入棺材,呢個就有啲過份。」

她沒有立即回話,而是輕輕站到我的左手邊,與我並列,然後像我剛才那樣子,閉上雙眼,雙手合上,微微彎腰鞠躬,對兆銘大哥拜拜。

「語言嘅力量可以好溫柔,都可以好殘酷。」她 望著石碑,小聲地自言自語。

「人都好容易唔記得自己講過乜嘢,跟住反過嚟,話自己係受害者,無論當初佢哋係『施虐者』定係『被虐者』嘅一方。」我 也在自說自話,不禁把心聲吐出來。

「我其實好鍾意英文同日文。佢哋都係好強調時性嘅語言,唔似中文,令我時時刻刻都記得『過去』同『依家』嘅分別。」她 也跟我一樣,繼續各說各話。

但是,兩者看似毫不相干的話,冥冥中卻像是十分了解對方的心意,彼此一唱一和。
2024-09-28 23:15:59
The oath was foamed
(諾言經已沫化)

in the name of reform.
(以糾正的名義。)

With thy deepest moan
(以你最沉重的哀悼)

and dearth to atone,
(和求恕的期望,)

my frail soul was wonted
(我脆弱的靈魂經已習慣)

to the tote of groans
(那悲哀的包袱)

at our rusted home.
(在屬於我們鏽卻的家中。)

我沉默了一會,然後再說:「然後,即使察覺到終焉嘅端倪,自己都冇能力改變,最終只能被名為『不可控因素』嘅命運玩弄。」

「即使可以預知未來嘅一切,唔能夠將佢改變嘅話,其實嗰種無力感都係一樣咁重。」我補充。

「係咪人際關係?」晨這次選擇回應我的話,她看了看我,然後再望向前方的墓碑,說:「都係,然而嗰啲所謂嘅『不可控因素』,有陣時係卻係自己錯誤嘅選擇而造成。」

「特別喺情場上。」晨補充。

我望望晨,點頭表示同意,說:「關係都係會死嘅。」

「人死咗就乜都冇,但關係就好微妙;雖然機會好渺茫,但存在住復活一說。」晨有點感慨地道,從她的側面可以看出一點愁緒。

「我覺得即使復活咗,都唔係原本嘅嘢啦。咁倒不如遵從最原始嘅法則,逝去嘅,就由佢去啦!」我聲線稍稍提高,有點在意地說。

「咁樣講確實係有一定道理。」晨點頭認同,下一秒卻點出那殘酷的事實,說:「但係,人唔係一種理性嘅生物,喺處理感情嘅問題上更加明顯。懷念失去嘅,先係人嘅本性;而就嚟失去嘅,更會想盡辦法將佢留住,即使係弊大於利。」

我並不了解晨,對於她的過去,甚或乎現在她的處境是如何,我也一無所知,反之亦然。但是,我卻有感我們都心有靈犀,明白對方的話話中有話。

The gloom was doomed
(這悲痛是注定的)

in the name of our tomb.
(以我們堎墓的名義。)

With withered salutes
(以那凋零的肅敬)

and mortified fruits,
(和腐朽的果實,)

I essayed to fool
(我曾嘗試愚弄)

the fate of no yield
(那沒有回報的命運)

yet reborn ill.
(但結果總是錯誤的。)

又過了一陣子的沉默後,晨率先開口說:「呢度好山好水,以後葬喺呢度都唔錯呢。」

我從口袋抽出面紙,然後彎著腰,邊擦擦碑上長出青苔的角落,邊說:「係呀,但係我嘅話,都俾人哋搶先咗。」

正如我剛才所述,這裡原本是我們的墓園。我哭過,祈求過她的回睽,都失敗過後,才恍然大悟⸻這裡,不是我們的,是他們的。

在經歷過無數的秋天後,無數次的別離和懊誨,我們留下的痕跡卻是永恆。即使我們的墓園已經消失了,心中的疤痕仍一直阻擋著我,尋找那代表晨曦的光輝。然而,今日的邂逅,卻使我似是看到了一點點的曙光。

The ruin is still
(遺跡依舊乞立,)

yet I see the smiling silk.
(但我看見那莞爾的絲絨。)


晨對著我笑笑,然後也從她自己的口袋中取出面紙,學我一樣依樣畫葫蘆,蹲了下來,擦拭墓碑的左邊。雖然此時她神情有點凝重,話卻輕浮地鬧著玩,說:「唔使諗啦,呢度我book 咗,足下到時候另覓高明啦!」

「閣下尚早呢!論年資,論男女平均壽命,我都比妳早一步踩入棺材喎。」我望著晨,頭微微傾側著,意味深長地笑著說。

「呵!同本大小姐爭地盤,你都幾大膽喎!」晨回過頭看著我,站了起來,然後一手抓著那張擦拭用的面紙,叉著腰,對我開玩笑地撒嬌。

我對她報以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心中卻是驟然雲消霧散,心跳加速。

此時,眼角間的樹叢裡突然殺出了一個程咬金,一隻灰松鼠口咬著美味的松果,瞬捷地爬上兆銘兄的碑上,然後用雙手扶著口中的松果,一邊轉動著它,一邊用利齒窸窸窣窣地啃嚼,似是對著我們宣示主權。

妳終於注意我了嗎?我終於成長了。但是,我也是時候啟程了,畢竟彼岸的黑玫瑰叢似乎在等待著我,而妳也早已擁有屬於妳自己的。

Whilst I meant to seek
(當我篤定去尋找)

black roses in myth,
(在傳說中的黑玫瑰時,)

I wipe off my weep.
(我抹去我的淚花。)


晨此時回過頭,也注意到那隻灰松鼠。她隨即興奮起來,雙眼散發像星星閃爍的目光,轉身並雙手慢慢靠近牠,像是要把牠抓起來吃掉的樣子。

是她嗎?我不確定,畢竟「一見鐘情」的,永遠是個謊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邊的灰松鼠有很多,紅松鼠也有不少。雖然在英國的大城市中,紅松鼠早已絕跡。

In the maze of treats,
(在歡欣的迷宮中,)

I’ll find my sweets.
(我將會找到屬於我的甜蜜。)


https://youtu.be/8AZaLMRYq6E?si=UnBONV1Bmu0oHY5o



Would you be that squirrel I am looking for?
(妳會是我所尋覓著的那隻松鼠嗎?)



秋風此際伺機又起,枯黃秋葉霎霎作響,提醒著這是離別的季節。然而轉眼之間,天公卻突然造美,原來陰沉多雲的天空一掃而空,斜陽餘輝透過茂密的樹冠照射在我們身上。我抬頭一看,單手遮掩著雙眼,細味那久違的曙光。

正因為一切都逝去了,現在的我才有能力做夢、尋夢,然後追夢。秋天,自然是代表著告別逝去,但同時亦暗示著,是規劃新一個四季的起點。
2024-09-28 23:16:37
忽然,苡菇從後拍拍我倆的肩膀,我和晨的身子都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那隻灰松鼠也被她嚇跑了。原來,她終於發現我們跟丟了,回來找我們。

「咩事啊,你哋先識咗唔夠兩個鐘就咁好傾𠺢咩?」苡菇搶先挖苦我們,說:「不愧係『黑菇二人組』!」

「冬菇醬,幽默感呢家嘢係冇得勉強嘅。」晨轉身拍拍苡菇的肩,搖了搖頭,假裝安慰著她,卻暗暗地偷笑著。

「妳講乜話?!妳呢隻臭松鼠!」苡菇終於忍不住「家暴」了!她雙手輕輕搥打著晨,打情罵悄。

晨應聲逃跑,兩人都顧不上我,獨自往出口處跑去。

看來選擇來英國還是對的。現在才發現,這裡其實是個充滿漫才的國家,比起遙遠東方的發源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過了一陣子,我終於追上她們的步伐,然而她們早已回到入口處的廣場守候著我。我向她們揮揮手,加快腳步到她們的身邊。

「咁今日嘅考察先到呢度啦。」我向苡菇說明,然後對著大家微微鞠躬,並以「一死以謝天華」的樣子,說:「多謝妳哋。」

「欸,幼羚…時間尚早,要唔要出城觀光一下?」苡菇小聲地對著我問,視線卻望著晨,說:「順便去食吓嘢……」

「不了,要返工。」晨卻伸直手臂,展開手掌,示意拒絕苡菇的邀請,搶先說:「我仲要去Regent Park(攝政王公園)參觀嗰到個日式花園呢!」

「係咁先啦。」晨一邊揮手道別,單著眼睛,一邊連跑帶跳的,大喊著:「好高興認識你!有機會可以過嚟我哋屋企,體驗下同死人一齊瞓嘅刺激感!Bye!」

下一秒,晨就消失在我和苡菇的眼前。

「妳嘅朋友真係好有趣呢。」我輕輕地苡菇說。

「哈,的確。」苡菇微微笑著。

她補充:「佢以前就好癲,只係依家更加誇張。」

「係咩?」我想我從前就遇過不少瘋子,但她想當然是首屈一指。

我突然想起,忘了跟晨交換聯絡方式,而說:「哎呀,唔記得問佢換IG添!」

「唔使擔心!我今晚叫佢加你啦!」苡菇拍拍胸口。

我還想著怎樣開口問要她的帳號,不過既然苡菇這麼說,那就先這樣吧。

「咁……我都係返去先好啲。」苡菇靦腆地說。

下一秒,她發現她好像狠狠地拋棄了我。我還未來得及反應,她就極力自圓其說,說:「唔好誤會啦!我絕對唔係嫌棄你,只係我仲要準備同晨一齊食嘅晚飯……原本諗住,我哋一齊去市中心行完之後,再一齊喺出面食飯。」

嘛,畢竟大部分女生也是比較含蓄啦,不像晨那樣如斯瘋狂,我也是。

「唔緊要,我明我明。」我一臉感同身受的樣子,安慰著苡菇,說:「唔使特別解釋啦!」

我跟苡菇簡單道別以後,便獨自步行回家去。

一路上,我想:到底甚麼時候會再遇到晨?我應該現在就去攝政王公園(Regent Park)碰碰運氣,假裝我們來個美麗的邂逅呢?

還是不要好了。我可不想被人家認為自己是跟蹤狂呢!而且,我也有點累了;這麼憔悴的樣子,對面的女孩也不會看過來呢。算了,回家吧!

就這樣,神奇的一天就在充滿期待的心情中落幕了。
2024-09-28 23:35:52
黎緊有野要忙,Penana嗰邊都會遲啲先update到。

雖然我保證個故絕對唔會爛尾,不過依邊似乎冇人想睇。為咗考慮效率同真係無咩動力,依邊如無意外將存貨up哂之後會棄post。

如果閣下之後仲想睇落去,首先多謝捧場!然後就好對唔住,之後都敬請稍移玉步去Penana到繼續睇,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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