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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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1 05:26:41
阿朗同杜海靈似乎已經有一段好長嘅時間冇見過,今次嘅會面,純粹源於海靈嘅媽媽打電話畀佢,話海靈有新嘅工作,叫佢去睇下佢,先至動起再見舊朋友嘅念頭。佢揸車去海靈工作嘅地方時,一方面感嘆自己同佢雖然曾經係朋友,但自己冇哂佢哋之間過去嘅回憶,另一方面,佢更加擔心佢嘅舊朋友依家嘅工作。根據杜媽媽畀嘅資料,阿朗嘅理論係:海靈做緊嘅工作,一係就係呃緊人,一係就係畀人呃,兩者嘅分別只取決於邊個係騙子。阿朗越接近海靈嘅工作地點時,就更加之驚,佢唔願相信,或者話係驚相信佢嘅舊朋友噉愚蠢,又危險嘅工作。

佢揸到去牛頭角嘅一幢工廈。杜媽媽之前話畀佢知,海靈喺工廈七樓租咗個單位。佢根據住杜媽媽畀嘅地址,入到工廈之內,打算搭𨋢上去,但𨋢門好似黐咗張紙,佢上前一睇,發現張紙寫住「本工廈升降機正在保養,請使用樓梯,不便之處,敬請見諒。」阿朗睇到張紙啲字,當堂呆咗。同時,佢喺眼角睄到個保安坐喺隔離。佢望過去,發現個保安陰陰嘴笑,吹住風扇,只用手指指住一啲嘢。阿朗望住佢指嘅方向,睇到一個通向樓梯嘅門口。阿朗眼見如此,唯有行樓梯。佢離開大堂,行去樓梯嘅時候,仲聽到個保安喺後面同佢講:「後生仔,天口㷫,飲多啲水呀。」

對於阿朗嚟講,行七層樓梯唔係一件好難嘅事,佢對自己嘅身體有自信,因為佢保持鍛練嘅習慣,之前佢仲參加過鐵人三項。但係佢唔滿意嘅係,喺冇冷氣嘅樓梯行上去嘅同時,仲要聽到個保安吹住風扇加冷氣係到窒佢。保安講嘅一句說話,可以係善意提笑,但佢醒起保安個笑容,嗰個表情,肯定係喺度幸災樂禍。佢越諗越嬲,個肚谷住道氣,勉強繼續爬上樓梯。

嚟到七樓,佢根據地址搵到海靈嘅單位。喺個門口左側有一個招牌,豎寫「異常調查私家偵探社」。佢一睇到呢個招牌,不禁有一種荒謬感湧上心中,就好似動畫劇情搬到現實,但現實就係,佢嘅朋友而家就做緊噉荒唐嘅事情。佢聯想到「動物傳心師」呢件事,而佢冇辦法去否認海靈唔係做緊同樣性質嘅事情。佢係啲噉嘅人咩?佢實際上並唔清楚。阿朗對於過去嘅好多事情都失去咗記憶。事實上佢有失憶症,以前嘅事情佢大部分都唔記得,但自從佢失憶之後,佢都有搵醫生幫助失去嘅記憶。佢雖然搵返佢基本嘅個人資料(雖然有一大半係從各種身份證明文件得知),同埋一部份嘅記憶。但失去咗咁多嘅回憶,令佢嘅人生出現咗巨大嘅黑洞。同樣,佢都唔太記得同海靈嘅回憶。佢得知彼此間朋友嘅關係,係因為杜媽媽打電話畀佢,並將兩人嘅事大致噉話畀佢知。噉樣阿朗先知道海靈嘅事。但當聽到海靈呢個名,佢雖然冇乜關於海靈嘅記憶,但心入面有種特別嘅感覺,係搵返其他記憶嘅事候所冇嘅。正因為呢種感覺,先至堅定佢去搵返海靈呢個信念。但一諗到呢個令佢產生特別感覺嘅人,基本上係雞鳴狗盜之徒,或更為甚。佢就質疑去見佢嘅呢個決定,質疑佢嘅感覺,質疑成件事係咪一個笑話。

佢最終都係推開棟門,見到一眼窮盡嘅空間,坐咗兩個人。一個係中年婦女,坐喺梳化上,向另一個女人講緊嘢。

「⋯⋯所以,我好肯定我老公佢⋯⋯已經唔係我老公!佢捉咗我哋個女,我唔知佢去咗邊,我完全唔知道⋯⋯」

嗰婦女見到阿朗,即使講到再激動,都即刻收聲,可能係見到外人入嚟,出現警惕嘅感覺,雙眼迴避阿朗。另一個女人坐喺枱後面,冷靜噉食住煙,認真聆聽婦女嘅說話,而當佢停止講嘢,女人呼出一口煙,目光轉移至阿朗身上。

「呀,嚟得真係及時,呢個人會同我一齊幫你搵到你個女嘅下落。」

個女人提及自己,令阿朗意料不及,一時之間唔知點反應。佢只係覺得眼前嘅女人篤定自己會幫佢工作,未必太過異想天開。佢醒起為咗到更多關於海靈嘅資料,之前有上網瀏覽佢嘅網站。佢發現網站內全部係啲天馬行空嘅怪談,諸如鬼怪、陰謀論、外星人噉,完全無厘頭。佢好失望,原本諗住海靈係佢搵返自己記憶嘅一個至關重要嘅線索,但而家睇落去只不過係個神神化化嘅人。阿朗唔想同呢種人打交道,但佢雖然冇晒記憶,但知道佢哋兩個曾經有過交情,佢唯有打算儘量從呢個女人口中套出有用嘅資訊,以搵返自己嘅記憶,同埋順便幫下所謂嘅舊朋友遠離呢種呃人嘅事業。

「搵失蹤嘅人,呢啲嘢交返畀警察做啦。我同你哋冇權噉做架。」

「先生,乜你識得我咩,你又知道我哋你度做乜?」

個女人面露微笑,就好似個保安個表情噉。佢將煙頭放喺煙灰缸度,企咗起身。阿朗知道佢認得自己,而且好似想對自己進行啲乜嘢把戲。

「我諗你應該係杜海靈,專門幫人處理所謂嘅異常事件。我係網上睇過好多你嘅資料,不外乎都係啲神神化化嘅嘢,完全唔科學。雖然我諗我哋以前相識,但係我今次嚟,係因為你媽咪叫我嚟。」

「你所講嘅媽咪,係唔係佢呀。」海靈將手機放喺下巴前,佢講嘅說話,全部都經手機變成更年老嘅聲音。

阿朗嚇咗一跳,呢把聲完全就係之前杜媽媽打電話個陣佢聽到嘅聲線。佢拿拿臨攞起手機,撥打杜媽媽嘅電話。呢頭打電話,嗰頭海靈手上嘅手機就響起咗。

「睇嚟有人中咗電話騙案。」

阿朗手機上傳嚟嘅,正正就係杜海靈嘅聲音,呢個時候,佢冇變聲。佢同時聽到兩種聲音,一種係手機嘅聲音,另一種係現實中海靈講嘢傳嚟嘅聲音,但呢兩種聲音,其實係完全一樣嘅。而海靈嘅兩把聲音,同樣都帶有奚落嘅笑聲。

「好啦宋先生,接下嚟我哋唔係講笑。呢位太太個女依家正處於非常危險嘅狀態,我哋依家都未能掌握到佢個女嘅確切位置。但係我已經搵出一啲可疑嘅藏身之地,依家我哋要出發去搵返個女仔同埋個False Friend。阿朗,你嚟揸車。」

海靈講嘢嘅同時突然轉變至嚴肅嘅態度,令阿朗感覺到事情嘅嚴重性,亦唔知做乜嘢反應。喺咁知嘅時間內,所發生嘅事情完全超出佢預期之內,話係一場騙局,但係海靈好似對阿朗嘅事情瞭如指掌。而佢就直情係一個一無所知嘅人,畀眼前嘅女人玩弄喺手心之中。

佢唔可以拒絕,因為無論點樣,似乎真係呢位婦人個女正處於危險之中。佢留意到個婦女嘅眼框已經充滿咗淚水,嗰鼻不斷噉吸氣,睇落似係想用盡力去阻止淚水落下。

佢有太多太多嘅問題想問,但係見到個女人走向門口,冇諗住解釋,個婦女跟住過去。佢唯有都跟埋去離開呢度。

阿朗正諗住行樓梯出去,但被海靈阻止。

「喂,你行去邊到呀?」

「去行樓梯落去。」

「我哋可以搭𨋢,呢度有七層樓。」

「部𨋢唔係壞咗咩?」

「乜嘢壞咗?部𨋢不嬲都冇壞。我今日先搭𨋢嚟呢度,你問下黃太佢今日點上嚟呢度。」

阿朗望向黃太,而黃太點頭。

佢哋三人搭𨋢落到地下。個保安見到阿朗嘅時候,仍然係用同一款表情去望住佢。阿朗冇理佢,連同其餘兩個人一齊去停車場。
2024-07-11 05:27:33
三人都上咗車,阿朗負責揸車,海靈坐隔離,而黃太坐後面。將車駛出停車場後,佢唔知應該揸去邊度,於是問下海靈。

「你之前話有懷疑嘅藏身之地,噉即係我要揸去邊?」

「嗰個False friend 雖然唔係真正嘅黃生,但係佢複製咗黃生嘅記憶,雖然佢唔會有感情,但係會知道黃生知道嘅嘢。換言之,如果黃生知道有一個地方係好適合綁架個女,噉個False Friend都會知道。」

「噉即係乜嘢地方?黃太你知唔知道平時你老公最鐘意綁架個女嘅地方係喺邊⋯⋯」講到呢度,阿朗都意識到自己講嘅嘢十分荒謬,更難堪嘅係,佢開始順住海靈個邏輯去諗嘢。

「佢⋯⋯係喺粉嶺嘅倉庫度做嘢,佢曾經話過畀我知,佢發現咗個廢棄嘅細倉庫喺工作地點附近,要由小路行入去。呢個地點淨係得佢知,佢成日翻工得閑就去嗰度一個人唞下。」黃太帶住哭腔噉講,即使佢盡力抑壓自己嘅情緒,佢低頭望住放喺大髀嘅雙手,啲手指甲不由自主噉刮對手掌,但係明顯佢已經喺崩潰嘅邊緣。

於是阿朗揸出去黃生工作嘅地點。呢段時候,本來已經垂垂落下嘅太陽快要收起佢最後嘅光芒,當佢哋從入大老山隧道之前,天空早已蒙上一層深藍嘅顏色,只剩底山巒之間嘅夕陽掙扎緊,只剩返絲毫嘅陽光。車內幾乎只剩下漆黑,氣氛更顯沉重。

「究竟係乜嘢一回事?成件事情,同埋你所講嘅False Friend,究竟係乜嘢嚟?」阿朗唔能夠接受自己一無所知噉就同佢哋被卷入一單睇落奇怪又危險嘅事情,佢要求海靈起碼將成件事講清講楚先。

「黃太佢第一次意識到問題,係喺黃生不斷噉要求要將佢八歲個女帶去醫院檢查嘅時候。黃太當時覺得個女好哋哋,冇必要去醫院。但係最後佢夾硬帶個女去醫院,不過個女大力掙扎,唔服從醫生指示,所以乜嘢檢查都做唔到。呢件事之後,黃太佢懷疑老公個精神可能有啲問題,佢懷疑係代理型孟喬森症候群,患病嘅人會傷害子女以引發其他人嘅關注。但係當時黃生並冇實則傷害個女嘅行為,所以黃太都冇佢辦法。」

海靈停咗一陣,而呢個時候,黃太接住海靈嘅說話,繼續向阿朗解釋成件事。
「然後有一日,我去同朋友聚會,個女由放假嘅老公接放學。當我返到屋企,同個女傾計時,佢同我講爸爸帶佢去打針,然後就瞓着咗覺,直到夜晚先醒。我聽到之後,即刻問老公究竟係乜嘢一回事。佢冇答到。我嬲得滯,直接喺夜晚帶咗個女出去報警,佢一路追過嚟,要搭的士先可以捌甩佢。到咗警署,報咗案後,我哋唔敢返屋企,租咗晚酒店住。到咗第二日,有個電話打嚟,問我:『係唔係尋晚報咗案,話你個老公涉嫌虐兒。』,話我話係。佢話:『警察唔會受理你單case,佢哋唔會,更加冇能力處理。』然後佢畀咗杜小姐個電話號話畀我,叫我搵佢,噉樣我就去搵杜小姐。」

然後輪到海靈去講:「喺政府內部,一直都有個人同我聯絡。我從來都冇見個佢個樣,佢通常淨係去提供一啲機密嘅文件畀我,有時會轉介client畀我,好似黃太噉。佢一直都冇透露自己嘅身份,我只能夠估佢係政府內部嘅重要人士,尤其係對紀律部隊方面有重要聯繫。佢同我一樣,都支持False Friend理論,佢都send過好多關於呢方面嘅檔案畀我。」

「乜嘢係False Friend?」阿朗問。

「False Friend係指一個怪物,但同現實上嘅一個人一模一樣,有絕對一樣嘅外貌同身材,同埋嗰個人嘅記憶。佢哋會取代嗰個現實上嘅人,並設法掩飾自己真正身份⋯⋯」

然後海靈細細聲喺阿朗嘅耳邊講:「⋯⋯但係佢哋嘅反社會人格,最終會令到身邊嘅人遭到重傷或死亡,繼而曝露身分。我哋相信黃生已經被False Friend取代,綁架咗佢個女。」

「噉黃太個女係點樣唔見咗?」

黃太繼續講;「我嗰晚之後就唔敢返屋企,一直住酒店。直到今日,我好似平時噉去學校接我個女放學,點知⋯⋯我喺學校門口一直到見唔到佢出嚟,噉我走去問老師。個老師係我個女嘅班主任,認得我哋一家,佢話今日阿女已經被爸爸接走咗。我嚇咗一跳,即刻跑返屋企,搵勻全屋都冇人,完全冇個女同嗰老公嘅蹤影。然後我去勻屋企附近呀,佢哋以前會去嘅商場、公園,全部都搵唔到。我又打電話畀老爺奶奶同我父母,然後打勻晒全部親戚噉滯,都完全搵唔到佢哋兩個!我冇辦法,又唔知道去邊到搵佢哋,唯有嚟搵杜小姐。」

黃太講完之後,喊咗出嚟。佢見眼流出嚟,就即刻用手抹乾,但點抹都不停噉流,最後佢雙手揞住塊面,全力壓低自己喊所發出嘅聲音,只留下嗚嗚聲從手指之間傳出嚟。海靈聽到聲,即刻遞張紙巾畀佢。

雖然阿朗了解咗海靈同黃太嘅諗法,但唔代表佢覺得呢種想法同理論係合理嘅。佢老公似乎只係因為某種精神疾病而綁架咗佢嘅女,而唔應該假設係有種邪惡怪物去造成呢個悲劇。雖然警方唔收理案件同神秘人嘅來電睇落好似暗示咗一場陰謀,但阿朗相信呢一切都有更合理嘅解釋,唔應該歸究喺啲聽起嚟好似只喺電視劇或網上文章出現嘅理論,佢好肯定False Friend呢個概念應該係源於網上盛行嘅都市傳說,佢哋兩個可能太熱衷於陰謀論同鬼故,所以先不假思索就將網上流傳嘅嘢套用到現實之中。黃太之所以相信,係出於對女兒嘅着緊,喺瀕臨崩潰嘅心情底下,佢相信呢種理論情有可原。但海靈呢?佢應該要好似個正常人噉思考,唔應該灌輸啲唔理性嘅理論落個受害者度。但阿朗覺得喺警察冇用嘅情況下,自己應該沿最有可能嘅地方搜索,全香港喺周街都係cam同人嘅情況下,黃太講嘅地方的確夠隱蔽,係行兇嘅合理地點。但係呢個結論並唔完全可靠,佢唔知道黃生究竟出咗咩事,同想對個女做啲乜,更遑論推論出黃生嘅作案地點。但依家嘅情況係,海靈嘅推論似乎係大家可以諗到嘅,最有可能搵到黃生嘅地方。雖然阿朗唔抱有希望,只係為黃太感到抱歉,但喺冇其他可行嘅辦法,佢唯有順住海靈嘅思路去諗。同時,佢好擔心佢哋沿住呢個思路去搵人,到最後都係無用功,浪費時間。黃太依家姑且止住淚水,阿朗唔敢想像如果佢個女有乜嘢不測,佢會有乜嘢反應。阿朗覺得自己好似成為某種幫兇,陪海靈販售某種假希望,拖延悲劇發生。又或者喺去粉嶺嘅途中,其實已經延誤咗時間,令到本來可以挽回嘅事情變得不可挽回。佢好擔心,一路上不斷逼自己去諗有冇更可靠嘅方案,但完全冇頭緒。佢自己只係區區普通市民,喺冇公權力嘅介入情況低下,自己又可以做啲乜嘢?而應該要佢哋嘅時候,佢哋又喺度做乜嘢。
2024-07-11 05:28:26
呢個時候天色已經徹底變得黑暗,就好似密不透風嘅鐵桶,籠罩住整個世界。佢哋已經揸車開到一個好偏僻嘅地方,路上除咗佢哋揸嘅車所發出嘅燈光,同埋不斷延展喺路邊嘅路燈外,就冇其他光線。同時佢哋所聽到嘅,就只係剩返車嘅聲音,車廂內一片沉默。噉樣仲可怕,阿朗喺度諗,所有人都冇發出個哪怕一啲啲嘅聲音,就連黃太都早已止住哭聲,冇人知道依家佢哋嘅心情同諗法,呢啲嘢全部都鎖喺佢哋個內心之中。噉樣令阿朗害怕起嚟,佢唔知黃太係唔係已經喺內心開始盤算啲乜嘢,可能已經開始懷疑緊佢哋,質疑佢哋嘅做法。唔係,或者已經開始絕望,哪怕係喺最理想嘅情況底下,成件事只係虛驚一場,佢哋一家終於團聚,噉之後呢,佢哋喺噉嘅情況下仲點生活落去,黃生明顯精神有啲問題,佢已經係悲劇嘅根源、悲劇嘅基石,但只要個女冇死,冇錯,只要人冇死,就有希望,但係呢種希望,我哋又有幾分把握?我哋喺度做緊啲乜。阿朗噉樣拷問自己。

對於海靈,阿朗嘅心情好複雜。佢唔知道究竟海靈有乜嘢盤算,但係佢講出嚟嘅諗法顯然十分荒謬,但係呢點令阿朗去諗,佢嘅一切所講嘅嘢都係一種掩飾,可能佢係個高明嘅騙子,指揮緊我哋去佢想去嘅地方。但係噉對佢有乜嘢好處?阿朗甚至諗唔明,如果呢一切都係陰謀,噉陰謀背後嘅目的又係啲乜嘢。本來呢一切嘅起點,都源於海靈誘導佢去搵自己,無論如何,呢個女人對阿朗都似乎瞭如指掌,佢可能係利用阿朗失憶又急於搵返失去嘅記憶,而設下一種可怕嘅陷阱,只不過呢個陷阱,阿朗點都睇唔算。阿朗無論點樣盤算,最後都無法超脫於繼續揸車前行嘅選項,而呢個選項,本來就正如海靈所諗噉。

正當阿朗嘅思緒仲苦苦掙扎喺呢一切混亂嘅現實時,黃太突然一句「就係呢度」點醒咗佢,令佢注意眼前嘅路況。

「呢度就係我老公做嘢嘅地方。」

阿朗停低部車。黃太開門行近倉庫嘅閘門,隔離有一個崗哨,可以睇到入面個保安坐喺櫈度,幾乎入睡。黃太同個保安溝通,一陣之後,個閘門打開。黃太上返車內。

「我老公嚟過呢度,個保安係噉講,就喺一個鐘頭之前揸車入咗入去。我個女一定就喺入面,一定係!」

「噉我哋入去先。」海靈話。

阿朗開車入去倉庫,喺一邊泊好部車之後,大家都落咗車。

「好,噉邊到先係你先生所講嘅廢棄倉庫?」阿朗問。

「我都唔知道,我諗嗰個地方應該會好隔涉,噉所以冇乜人會搵到。」

舉目望去,大家都發現自己身處喺一個山旮旯嘅地方,閘門外嘅路燈光線好微弱噉傳嚟入面,再望去倉庫,同埋倉庫後面嘅群山,全部都黑嘛嘛一片,幾乎融為一體。阿朗、海靈、同埋黃太都打開手機嘅閃光燈去照明。呢個時候,即使佢哋想搵,但係發現就連搵嘅方向都冇。佢哋對呢個地方一啲都唔認識,又點樣搵到只有喺度做多年嘢嘅黃生先搵到嘅地點。

絕望,所有人都籠罩喺黑暗,甚至唔知要去邊度。

阿朗根據頭先黃太嘅講法,已經確定黃生喺倉庫附近,但係究竟喺邊度,邊度先係佢嘅秘密地點,香港會有啲噉嘅地方存在咩?佢一頭霧水,原本嘅希望又再一次消失。佢嘅閃光燈照到海靈嘅臉龐,露出與黑夜相對嘅,蒼白嘅皮膚,同埋海靈嘅眼睛,仍然留意周圍難怕一絲一毫嘅線索。阿朗已經唔肯定呢一切係咪仲有意義,但徒勞嘅嘗試,即使當做一種心理慰藉,亦都係唔得。

「黃欣穎呀!你係邊呀。」

黃太不斷噉嗌,聲線開始變沙。阿朗認為大家只係作無意義嘅事情,完全冇目標同方向,就好似係沙漠到搵唔知存唔存在嘅水源。海靈到處張望,好似喺度搵緊乜嘢。睇到呢一幕,阿朗有啲嬲,覺得海靈好似喺度裝模作樣,到㡳呢度荒郊野嶺嘅地方,到底仲可以搵啲乜嘢出嚟。

海靈將閃光燈照喺一個方向,並且跑過去,好似發現咗啲乜嘢噉。其他人都跟埋過去,雖然佢哋唔知道海靈發現咗啲乜嘢。佢哋遠離倉庫,去到一處圍欄,嗰個圍欄應該圍住咗一座山。喺佢哋趕去嘅同時,佢哋手機嘅燈隱約照到欄入面嘅「私人用地」生銹嘅牌。

「冇錯,呢度冇鎖到。」

海靈用手機嘅燈照住圍欄嘅一個帶鎖細鐵門,但係呢個時候棟門冇鎖到。阿朗留意到噉嘅情況,暗暗驚訝海靈喺一片漆黑嘅夜晚之中搵到呢一個線索,冇錯,呢個地方好可能係通向不為人知嘅地方,但係亦未必係。佢唔肯定要點樣處理海靈發現嘅線索,又或者呢個係一個線索咩?好可能只係出於其他理由而冇鎖門,而唔係黃生入咗去,但係喺淨係得一條線索,亦都冇其他選擇。

佢哋走入去,沿住一條幾乎唔算係路嘅小徑,一直向前。沿途不斷有樹枝同樹幹阻擋佢哋嘅去路,但係喺黑暗中,佢哋只可以喺被樹枝同樹幹撞到,先發現佢哋嘅存在。雜草過份噉茂盛,佢哋嘅腳幾乎浸喺成叢嘅雜草,而雜草同佢哋嘅腳互相摩擦,發出沙沙聲。除咗呢種聲音外,唯一明顯嘅聲音就係黃太邊行邊嗌佢個女嘅叫聲。

奇怪嘅係,小徑嘅盡頭有一條隧道,裏面有一條石使小樓梯,一直向下,通向唔知乜嘢地方,佢哋沿著條梯落去。樓梯材料結實,踩上去會發出低沉嘅腳步聲,而且冇頭先小徑嘅雜草。佢哋都小心噉行落去,因為太黑,而手機光線唔可以完全照得清楚,而梯級都好細。可能因為心急如焚,心思已經完全唔可以集中喺落樓梯,黃太唔小心差錯腳跌低,撞喺阿朗後面。阿朗扶起佢,喺阿朗扶住佢嘅手臂時,佢發現黃太隻手仲揸住張紙巾。

似乎嚟到盡頭,隧道之中,佢哋聽到一啲嘅聲音,但非常微弱,聽唔清楚係乜。同樣,前面都有一啲光線。呢個時候阿朗提高警覺,同時走向海靈佢哋前面,慢慢行出去。
2024-07-11 05:28:57
黃太忍唔住衝咗出去,率先離開隧道。阿朗同海靈見狀,亦跟住衝出去。佢哋從黑暗衝出光明嘅地方,嗰度係一個地下室嘅空間,有燈光,有人,有佢哋搵嘅人——黃生同佢個女。只係當呢一切終於被佢哋睇到,發現,呢一切嘅圖象拼湊成一幅真實嘅景象,除過如雷撞擊般嘅震撼感,仲有嘅就係超現實嘅抽離感。

一個女仔瞓喺枱上,就好似被獻祭嘅羔羊,雙手雙腳到受到綑綁。而一個男人則企喺度,望住個女仔,高舉雙手,而雙手握住匕首,刀尖朝向女仔嘅胸膛。雖然刀離女仔身體有一段距離,但噉樣嘅架勢,旁觀者睇落都矚目驚心。黃生嘅口好似喺度講繄啲乜嘢,但係聲量好低,唔靠近嘅話根本聽唔到講啲乜。再仔細睇下個女仔,佢全身赤裸噉瞓喺度,身體被畫滿密密麻麻嘅黑色符號同文字,霎時間好難睇得清楚喺乜嘢,但係就好似大面積嘅紋身噉。佢郁都唔郁,就好似暈咗噉,面臨明顯嘅危機都毫無反應,就好似人塊任人宰割嘅肉。

阿朗第一時間衝向佢度,希望可以阻止呢個男人嘅暴行,同時都為咗保護黃太,避免黃太衝上前同黃生對峙。但係一切已經太遲——所有人到意料不及——嗰把匕首利刃徑直插入女仔條頸,鮮血直留。佢仍然冇放低匕首,一直將女仔條頸切開,好快,成條頸都係血,成把刀刃都係血,佢對手都係血。睇到噉嘅情形,所有人都會覺得呢個女仔已經死咗,但係呢件事發生得太快,親歷呢件事嘅三人仲未嚟得切反應到究竟發生乜嘢事。

——父親就噉樣殺死佢個女。

阿朗嘅心臟暴跳,血管內嘅血液全湧上心臟。喺佢眼中,呢一幕全係紅色嘅場景令佢全身發抖,急劇呼氣吸氣,但大腦好似麻醉咗噉,連同死肢好似鎖死噉一啲反應都冇。佢同嗰個父親就只有一步之遙,黃太係咪喊緊,佢已經唔知道,佢害怕,佢憤怒,佢無助,佢動起殺意,最後佢行動起嚟,嗰一瞬間,呢個世界就好似得返佢同眼前嘅男人,外界全變成真空,而佢嘅拳頭快要擊倒嗰個人,就喺佢哋墜下之前。

眼前嘅男人將匕首刀刃指向自己條頸,就好似殺死自己個女噉,將匕首深深噉刺入自己條頸嘅肉度,切斷氣管,佢甚至連掙扎嘅叫聲都嗌唔出。

阿朗喺佢自殺前,聽到佢嘅說話,係佢最後嘅遺言。

然後,喺佢自殺後,成個身體墜至地板,血一地都係。

死寂。

黃太好似喺度嗌,佢已經唔係喊緊,而係嗌,但阿朗已經聽唔入耳,佢心境上已經處於一種詭異嘅寂靜,佢嘅心神竭力處理緊眼前剎那嘅一幕,外部嘅一切都入唔到嘅個心入面。佢感覺得個地板好似傾斜緊,腳步沉重,然後,連企穩都係一個難題。

海靈行上前,接近嗰兩副新死嘅屍體,攞起黃生死前仲握住嘅匕首。阿朗見狀,亦冇乜諗法。海靈令匕首刀刃再次朝向嗰細路女嘅身體,準確而言,係向佢嗰肚。

「你做緊啲乜嘢!」

阿朗喝止海靈嘅盤算,但係冇用。匕首一下子插入黃欣穎嗰肚度,就好似畜牲噉,喺砧板上受屠宰。唔通佢係冷血嘅人——阿朗噉樣諗,認為自己實在睇錯咗呢個人,唔係,唔止冷血,佢就好似精神病人顛倒咗常人好惡噉,將屍體嘅血腥當成一場遊戲。佢本來係為咗搵返自己嘅回憶,先至嚟度呢個地方,如今嘅佢實在唔可以扮呢一切正常。

阿朗捉住海靈,拉佢遠離嗰具屍體。

「唔係,唔係,我哋搞錯晒拉!」海靈噉講,同時掙扎緊脫離阿朗嘅束縛。

「你睇下,你有冇見過啲噉嘅嘢?」海靈非常激動,同時指住被佢割開嘅屍體。」

阿朗望向嗰副屍體,只望咗一眼,就震驚不已。

「係咪?我哋之前都假設都錯咗,但係又唔完全錯⋯⋯」

阿朗雖然唔係醫學專家,但係都知道眼前嘅嘢,係生理上唔可以成立嘅。

「⋯⋯我哋只係搞錯咗個對象⋯⋯」

阿朗越望,越不可置信,但係現實竟然以咁清晰嘅方式,去講一個咁荒謬嘅情節出嚟。

「⋯⋯False Friend,係個女,而唔係個老竇⋯⋯」

阿朗不發一語,仲未理清眼前嘅狀況究竟代表咗啲乜嘢。

「⋯⋯噉一切都解釋得通⋯⋯同埋啲符號⋯⋯」

突然有一班蒙面嘅武裝人員衝出嚟,佢哋手持步槍,全身黑色,好似鬼影噉,同時行動迅速,一眨眼就捉走咗黃太,就連佢嘅任何喊聲嗌聲都聲唔到。其他人去收捨現場,有啲去抬條屍,有啲去收集血液樣本,有啲影相記錄,有啲純粹喺度保持警惕,護衛其他人,佢哋其中一個人行咗出來,望向阿朗同海靈。

「呢度乜嘢都冇發生過,記住,乜嘢都冇發生過。你睇到嘅嘢,全部都唔存在,全部都係機密。如果你哋泄露任何今日嘅事情,你哋會面臨最嚴重嘅指控,我哋會循一切途徑追究你哋,記住。」

講完,佢哋所有人就離開咗,佢哋嘅行動就好似軍隊噉,整齊,迅速,就連地板都出現佢哋踏步嘅震盪聲。

然後又回復平靜。
2024-07-11 05:48:32
2024-07-11 12:52:55
留名
2024-07-14 05:46:18
海靈即刻去雪櫃攞咗枝罐裝黑咖啡,遞咗畀嗰個男人。佢攞到手,就好似飢渴嘅人見到水源噉,幾乎係不斷將咖啡倒喺他的喉嚨內。海靈見佢飲得咁急,都覺得奇怪。

「慢慢飲啦,我唔會搶咗你嘅。」海靈笑住同佢講笑。

「你唔明白,我犯咗個大錯。我個仔會殺死我個仔,唔知佢仲會殺邊個?」

「你喺度講乜嘢?你個仔係邊個?你個仔有點樣殺你個仔,你係指佢想殺佢兄弟 ?」海靈帶住一連串嘅疑問,一次過向眼前嘅男人發問,同時,佢又覺得咁多問題,睇嚟要好好傾下,所以佢請呢位男人入嚟。

「你係唔係莫應龍?」海靈見佢坐喺梳化度,諗起頭先張紙嘅內容,所以噉問。同時,佢點熄枝煙,放喺煙灰缸度。
「係,我就係。你有聽過我個名?」

「係咪有人推薦你嚟呢度?」

「冇錯,其他人都唔信我,都當我痴線。或者我真係痴線,我已經分唔清楚。我七日冇瞓過覺,我唔敢去瞓,我再瞓,佢就會出嚟。我已經見過佢殺人嘅樣,我再瞓,佢就會走出嚟,杜小姐,唔好畀我瞓着覺。我老婆,我個仔,都當我係痴線,冇人信我,仲話要帶我去睇精神科醫生。但我唔係講笑,佢真係想殺我哋全家。之前我收到一封信,提到你個名。我上網睇過你嘅資料,雖然你畀人話係裝神弄鬼嘅騙子,但我睇過你處理嘅案件,其實都唔係好離奇,尤其是一啲噉嘅事發生喺我身上時,我覺得你先係唯一一個真正可以明白我嘅處境嘅人。」

聽完呢番說話,海靈都係唔明白佢發生咗啲乜嘢事。佢叫應龍好好噉將件事由頭講起,同時,佢用紙同筆記錄低應龍嘅故事。

大概喺幾個月前,應龍佢每日除咗煩緊工作嘅事情外,仲要煩緊佢個仔升中嘅事情。佢嗰仔今年小五,仲有一年就要升中學,但係佢成績唔算好,可能入唔到名校。而佢又好想佢個仔讀好啲書,考到間好學校,所以佢為呢樣嘢而煩緊。

佢每日都好夜放工,但每次放工返屋企見到嘅,總係仲喺度做緊功課或額外練習嘅仔,同埋喺隔離永遠唔耐煩嘅老婆,佢覺得呢一切都好疲累。但當佢沖完涼後,有時佢老婆同佢講個仔嘅學業問題,佢哋兩個都會嘈起身。老婆指責佢唔關心個仔嘅學業,佢同老婆講唔好收咗工仲要用呢啲嘢煩佢,要幾多錢補習就出聲。事情嘅結果都係個仔畀佢哋嘅嘈交嚇到喊,而兩夫妻互相指責對方應為個仔成績問題負責。

如是者,有一日佢瞓教時,夢到一個BB,就喺BB床度。佢仔細睇,有幾分熟悉感。再仔細噉望,睇落似係自己個仔,就好似啱啱出世時,喺產房第一次抱住佢嗰時嘅模樣。應龍抱起個BB,餵佢食奶。個BB食完奶就喊,喊完就瞓,而作為爸爸,佢一直照顧BB,直到自己醒咗。

應龍醒嘅時候,夢嘅記憶仲徘徊喺佢內心之中,係幾噉真實,亦唔似其他夢噉醒咗就唔記得。呢個夢令佢諗起似前嘅回憶,從佢老婆懷孕,到真正抱住佢仲係BB嘅仔。

然後佢去工作,又度過咗一日,到瞓着嘅時候,佢再發夢,係接住尋日發嘅夢,又見到尋日夢入面見到嘅BB。佢就噉樣,每一夜都發相同嘅夢,飾演一個父親,重新養育一個細路。

大概一個月後,喺個夢入面,原先個BB已經6歲,雖然同應龍真正個仔既6歲個時生得一樣一樣,但係係夢入面嘅細路,讀書又叻,運動又叻,仲識彈琴。喺夢入面嘅才藝表演,佢喺全師生面前彈奏嘅鋼琴,引發如雷嘅掌聲。令應龍感動嘅係,個仔彈完後,仲喺所有人面前公開感謝爸爸嘅栽培。而應龍喺台下感動到喊。而呢個時候,佢瞓醒咗,但眼角濕濕哋。

七日前,應龍放工之後,又見到平時司空見慣嘅場面——個仔仲做緊功課,而老婆唔耐煩噉督促住。

「又錯!又錯!擦咗佢再寫過。」老婆噉樣講,攞舊擦膠擦晒個仔嘅答案。佢越擦越大力,最後擦到功課嘅頁面都摷哂。

「老公,你睇下佢,連噉簡單嘅嘢都仲錯。我講咗幾多次,Past Tense要點樣轉,唔係隻隻字都加ed,佢噉都唔識。」

面對老婆幾乎咆哮嘅叫聲,再望揸住枝筆嘅仔。佢諗呢個細路有邊一日令自己安樂。佢覺得佢個仔真係唔生性,自己出去做嘢做得噉辛苦,返到嚟仲要因為個仔而搞到家嘈屋閉。佢又諗起呢幾個月一直發嘅夢,呢個時候夢入面個仔已經同現實上個仔嘅年紀相當。夢入面老師話以佢嘅成績,好有機會可以升讀名校。應龍越諗就越覺得眼前現實中個仔本來都可以好似夢入面個仔噉,佢好唔忿氣。

「我真係好想換走你,搵第二個人做我個仔。如果唔係因為你,我哋夜晚就唔洗仲煩緊你啲嘢。如果唔係因為你,我哋兩公婆就唔洗成日嗌交。」

講出呢番說話後,應龍就後悔。但係礙於面子,佢冇糾正番,冇同小朋友道歉,而係走去沖涼,然後刷牙瞓教,去逃避所有事情。佢喺睡房聽到老婆喺出面講:「淨係識得番工,頭家唔洗理,放完工就瞓覺,個仔冇佢份!」

應龍唯一諗住嘅,就係儘快瞓着,發一個好夢。

喺呢一日嘅夢入面,佢同個仔一齊打羽毛球。個仔打得好好,老竇幾乎招架不住。兩個人都打得好盡興,出咗一身汗。

「爸爸,我今日真係好開心,你平時唔係有好多去陪我。」個細路喺打完羽毛球後,對應龍噉講。

「我以後會抽多啲時間陪你玩,等到你讀到嗰間名校後,我哋一家一齊去日本玩。」

「我唔係噉嘅意思。我係話,你平時只係得七、八個鐘嘅睡眠時間,又有幾多時間我哋可以一齊?如果我係你真正嘅仔,我哋就可以廿四個鐘喺埋一齊。」
「你講啲乜嘢?」

「你現實中個仔咁蠢,連你都唔鐘意,話想換咗佢。噉我哋就換走佢,等我做你個仔,好唔好?」

「我唔明你嘅意思。」

突然場景一轉,變成喺應龍個仔間房。而喺房入面,一個仔喺床度瞓緊覺,另一個仔就企喺度,講:「我哋可以換埋你個老婆,佢太煩太嘈,等我殺咗呢個我之後,再殺埋佢,換過賢慧嘅老婆畀你,噉樣我哋一家三口就可以快快樂樂噉係埋一齊。」

然後佢摙住瞓緊覺個細路條頸,個細路不斷掙扎,但無濟於事。應龍見到噉,即刻想制止,但唔知點解,身動郁都郁唔到,好似有無形嘅力量喺度阻止佢身體活動。

「爸爸,喺你嘅夢境,我係最大嘅。好快,我哋會喺現實度再見。」

應龍嚇到驚醒,同時外面有叫聲。
2024-07-16 04:05:52
佢嘅老婆都畀呢把聲音嘈醒,佢哋即係起身去出去睇下發生乜嘢事。佢哋發現把聲從個仔間房度傳嚟,就走入佢間房,打開門,着燈,就見到個仔喺度呻吟,而條頸出現紅印。

應龍見到佢條頸,就估到發生乜嘢事。佢喺呢一刻終於知道,佢呢幾個月嘅夢,唔只係夢噉簡單,而係可以影響到現實嘅。而一直喺幾個月內喺夢中情若親子嘅細路,竟然要喺現實中取代佢個仔。而佢個仔頸上嘅紅印,正正就係所有事情嘅鐵證。

佢哋兩個即刻帶細路搭的士送去醫院。喺醫生嘅檢查下,發現唔到有乜嘢問題,而頸上嘅紅印,亦都慢慢冇咗。

將呢一切睇在眼內嘅應龍並唔覺得出奇,佢已經知道呢一切點解發生。但係佢老婆唔知道,就喺醫院度質疑醫生嘅診斷,話如果乜嘢問題都冇,個仔又點會又呼吸困難又出現紅印。老婆喺醫院到越講越大聲,最後成間醫院嘅人都望住佢。應龍好尷尬,夾硬捉住佢隻手,打算同佢,同個仔一齊離開。

「你做乜捉住我隻手,個仔搞成噉,幫黃綠大夫就話一切正常。我唔理,你哋唔幫我個仔再做多次檢查,搵到乜嘢問題,我就唔走。」

「老婆,唔好噉啦。唔係個仔有問題,係我有問題⋯⋯」

於是應龍向老婆同個仔講成件事嘅來龍去脈,由嘅第一次發嘅夢到呢一日佢夢到個細路要殺佢個仔。

老婆聽完之後,不禁失笑,話佢係唔係瞓到傻咗。個仔就唔知點反應。

老婆不斷鬧事,結果佢哋一家就畀保安趕咗出去。

返到屋企之後,已經係半夜。老婆同個仔都拿拿臨返去瞓教,只有應龍唔敢瞓覺,煮咗杯咖啡,食個杯麵,捱到朝早。

老婆起床嘅時候,見到應龍仲喺個廳度,覺得好奇怪。應龍再次同佢解釋,得到嘅,係妻子嘅唔理解。

「你真係痴咗線。我唔係講笑,你真係要睇醫生。」

「我唔係痴線!如果唔係夢入面個仔勒住現實中個仔條頸,噉你又點解釋尋晚個仔頸度條紅印?我唔可以瞓覺,唔可以畀個仔冒呢個風險。」

老婆仲係唔可以理解。而應龍為咗逃避呢場爭執,提前離開屋企返工。

由於冇瞓覺,淨係依靠咖啡因去支撐精神,佢工作效率好低。但一日之後,佢總算完成咗工作。

放工之後,佢冇即刻返屋企,而係去住酒店。佢打算喺解決咗呢個問題之前,都唔好去見屋企人。

嚟到酒店,佢同時叫咗個外賣。佢坐喺張床度,捧住個飯盒食飯。食完飯後,飯氣攻心,加上原先嘅疲勞,令睡意更加強烈。佢忍唔住扒喺張床度。但佢忍住唔合埋眼,只係稍作休息。

突然有個細路行咗入嚟。

「爸爸,我哋又見面啦。尋晚你做乜突然走咗?搞到我做唔到要做嘅事。」

又係夢入面個細路,佢一臉無辜噉望住應龍,好似一個天真嘅小朋友噉。

「今次我一定會做到,爸爸,你就睇住啦。」

講完,個細路就開始勒住瞓喺床上個仔條頸,就好似前一晚噉。

望到呢一幕,應龍拿拿臨想制止,但又係好似尋晚噉,手手腳腳點都郁唔到,就好似畀膠水黏住噉。

佢而家唯一嘅打算就係盡快醒返,但係佢越係諗住要醒,就越係醒唔到。佢望住自己瞓喺床上嘅仔,不斷噉掙扎,但係發唔到聲,腳踢亂張被。應龍越望越心酸,但係只有咫尺之遙嘅佢,就點都阻止唔到呢件事。

「唔好呀!快啲停手呀!」

「爸爸,雖然噉樣睇落有啲恐怖同殘忍,但係我都係做我應份嘅事情。呢件事結束之後,你都係有一個仔,仲要係更加好嘅版本。」

「唔好呀!我都係要原來嗰個。」佢不斷噉嗌,因為除咗呢樣嘢,佢都做唔到啲乜嘢。

然後佢雙眼重新打開,本來喺眼前嘅細佬唔見咗,只淨返酒店嘅牆。

「乜我哋又嚟返酒店?」

佢環顧四周,細心諗,發現自己頭先唔小心陷入睡眠,又再一次發夢。好在自己及時醒返,如果唔係,佢個仔就真係凶多吉少。佢猛拍自己嘅頭,一方面係為咗提神,另一方面係為咗發洩自己嘅情緒。

佢落咗去酒店附近嘅便利店,返嚟嘅時候,佢捧咗一大喳罐裝咖啡,一次過放喺床到,個重量令床褥都凹咗。同埋佢用手機放最大聲量嘅音樂,去製造聲音,避免自己瞓着。

「已經係第七日今日,自從嗰晚之後,冇再瞓過我就。我好慶幸我到依家都仲未瞓着,同時亦都可以講嘢算係正常噉,雖然我好辛苦,但係至少feel到我個腦思考仲起碼係可以。」

可以睇得出,應龍喺呢個時候,已經非常之疲憊,雙目無神,臉部肌肉似乎只會喺講嘢嘅時候先會郁,除此之外,就做唔到表情。但係如果佢真係七日冇瞓過覺,噉佢仲講到嘢,仲要係將一件唔算簡單嘅過去事情覆述出嚟,都相當唔錯。

「我諗你而家個狀態⋯⋯不如我哋都係去醫院檢查下?」海靈見眼前嘅男人嘅情況唔算好好,如果佢真係七日冇瞓過覺,畀醫生檢查下會安全啲。應龍隻手已經不由自主噉震,海靈唔知道其實佢個身體會唔會隨時崩潰。

但係應龍誤會咗海靈,以為佢都係唔信自己。佢低下頭,十指緊扣,以控制自己嘅雙手。呢一刻,佢覺得絕望。喺咁多日之後,佢以為搵到個可以理解自己嘅人,點知原來都係當佢痴線。

「我唔會去醫院!我唔係精神病,我個仔真係有危險。求下你信下我,好唔好,唔好當我痴線⋯⋯」

「我唔係當你痴線,只不過我係想有個專業人士可以把關你嘅生理狀況,無論如何,你咁耐唔瞓覺,個身體好危險。我應承你,我搵個醫生上門睇你,唔洗你去醫院。我唔會強迫你接受治療。」
海靈勸佢畀醫生睇下,而應龍冇出聲,似乎默許咗呢件事。其實海靈雖然保持開放心態,願意相信件事有可能好似正如應龍所講嘅噉,但係佢要個醫生去排除精神因素,同時都要確保佢嘅生理狀況。海靈打個電話,尋求專業協助。

「喂,Monica。你而家得唔得閑?我呢度有啲事想搵你幫一幫手⋯⋯」
2024-07-18 13:45:04
佢打完電話之後,兩個人就噉樣等待Monica。

「你有冇仔女?雖然你睇落去好後生,但係未必冇仔女。我希望你唔會介意我噉問你。如果你有仔女,你會明白我嘅心情。你可能覺得我唔係一個好好嘅父親,但係我真係愛佢。」

「我冇仔女。」海靈冷淡噉講,只以短短四字嘅回覆,應付應龍嘅問題。應龍唔係想知道海靈有冇仔女,佢唔在乎。佢在乎嘅係,佢唔想其他人認為佢係一個唔好嘅爸爸。喺佢將成件事講畀海靈嘅時候。佢越嚟越意識到自己對家庭,對個仔有做得唔好嘅地方。而呢種内疚,伴隨住疲倦同咖啡因越發惡化。佢希望有個人可以認同佢,即係佢要其他人知道,即使佢做咗、講咗啲乜乜乜,到最後,講到㡳,佢都有父愛喺佢心中。

而海靈並唔認為問佢有冇仔女呢個問題冒犯佢,相反,佢認識到佢根本嘅目的,即係佢想向自己尋求認同,或者至少為自己撇清事情啲責任。海靈唔認同呢一點。佢聽到應龍嘅問題,心裏面嘅諗法係:呢個爸爸只係一個唔負責任嘅父親,佢做錯咗事,但佢只想同一個唔識嘅人懺悔。但係呢個想法真係完全針對莫應龍?睇怕唔係。因為呢個問題勾起咗佢內心深處嘅一種創傷,就好似突然有種痛楚,喺心臟度徘徊,緩慢噉煎熬自己嘅心靈,如同內心中拍唔到嘅蚊。佢故意以一種短到冇辦法延續話題嘅回應作答,乃至令到應龍唔知道應該講乜嘢好,大家唯有沉默落去。

與此同時,阿朗嚟到咗一座大廈嘅其中一個單位,呢個單位嘅外門就淨係得個玻璃門,就連文字說明都冇,只有代表單位編號嘅「1112」。唔知道究竟呢個單位係畀乜嘢團體租用。而喺通話上,佢得到嘅指示係,去呢座大廈嘅1112單位,然後就可以見到佢。

佢撳咗下門鈴,然後門自動打開。入到去之後,佢觀察到呢個單位類似一個辦公室,用半牆分割出各個辦公區域。有充足但單調嘅白燈光,同時佈置十分簡單,完全冇多餘嘅裝飾。

「宋先生,請跟我嚟呢邊呀。」

一個女人,穿着OL裝,將阿朗引領至一個房度。呢間房同房外一樣佈置簡單,只有一張辦公用嘅檯。呢種過份簡潔嘅風格令到阿朗有啲唔舒服,就好似一切都只係個佈景,而唔係畀人活動嘅地方。一個女人坐喺度,望住阿朗,眼神就好似掌握一切噉。

「就好似指針再一次走向同一個位置,我哋嘅生命就好似一個循環,只不過我哋一直扮緊前進。你一定唔記得以前嘅事情,如果你記得,你會發現,你只係又重回原點。你已經一無所有,捉緊一切嘅希望想搵返失去嘅記憶。雖然我覺得你並唔需要噉做,但我打算講啲你以前嘅事,就當係懷下舊,雖然過去或未來,對你嚟講都未必有分別。」

呢個女人用從容嘅口吻嚟講嘢,而對阿朗嚟講,佢並聽唔明呢個人嘅隱喻,對佢嚟講,噉樣一種手段,嚟賣弄自己知道阿朗唔知道嘅事情,就好似向一個垂死於口渴嘅人,展示自己裝滿水嘅樽噉,令阿唔太舒服,可以話,有啲嬲。

「不如我哋直接講重點。究竟你知道我哋乜嘢,而且你係邊個,同埋你同海靈,同埋尋日奇怪嘅事件,究竟有啲乜嘢關係。」

「噉好呀,講重點。海靈,亦即係我個女,佢殺咗你老婆。呢個係我唯一要講畀你知,關於你過去嘅事。」

至於海靈個邊,喺等待Monica嘅期間,雖然海靈同應龍冇乜講嘢,但海靈為咗令應龍保持清醒,願意供應咖啡畀佢。

「你真係相信我嘅講法?」應龍問海靈。

「我唔係相信,我只係接受呢種可能性。而且我唔係搵緊個醫生去醫你嘅精神病咩?」海靈噉答,並用略為開玩笑嘅口吻去講最後一句。

「你以前都處理過啲噉奇怪嘅事情,係唔係?就好似喺你個網站所寫噉。」

「我遇到過嘅事情的確幾奇怪嘅,不過⋯⋯網站上嗰啲唔係全部⋯⋯」

「噉嗰啲事情,最後會變成點?」

「唔可以一概而論。我唔否認有啲事情有相當唔好嘅結果,只不過,有啲就⋯⋯總之,我哋總要有啲希望。」海靈講到呢度,佢都有啲心虛。佢回想以前嘅事情,有幾多係不足為外人道?

「我⋯⋯我開始覺得,事情之所以變成噉,係因為我心入面有⋯⋯惡魔。或者我只係佢嘅容器,而我,唔應該仲坐係度飲咖啡,咖啡延續緊我嘅生命,而呢個正正係佢想要。我已經係個罪人,當我講出嗰句說話嘅時候。我唔應該係度,我應該⋯⋯我甚至覺得,只有我冇希望,我嘅家人,我個仔,先有希望。」

應龍低下頭,用手掩臉,就好似懺悔噉。佢身體似乎震緊,而海靈目睹呢一切,一時之間唔知講乜嘢好。

門鈴響起,海靈去開門。

「Monica,呢位就係莫生,我喺電話同你講過個大致情況。」

「好,我去睇睇,但係我冇乜嘢設備喺手,如果佢唔肯去醫院,我未必可以做都好多嘢。」

Monica上前睇應龍嘅狀況,而應龍佢雙眼緊閉。

「我係Dr. Wong,我而家要⋯⋯」

未等Monica講完,應龍就突然大叫。

「你點呀?係唔係頭好痛?」Monica問。

「心魔,心魔⋯⋯」應龍雙手撳住個頭,一直噉講。

「乜嘢意思?」Monica問。

但應龍冇答到,而且仲就出去。Monica同海靈同時追過去,只見應龍跑上樓梯。見到噉,佢哋兩個唯有跟住行樓梯上去。
應龍跑上天台,其後兩人都跟過嚟。嗰個時候天空正藍,陽光猛烈直射至應龍同佢嘅白色恤衫,照得極為閃亮。同時風吹過,佢嘅頭髮好似雜草因風搖曳,而衣領、衫袖都跟住搖擺。佢仲係雙手撳住個頭,繃緊臉部肌肉,顯露咗好多皺紋喺塊臉度。

「你係唔係個頭好痛呀?」Monica問。

「我已經知道點解啦。我要殺死佢,殺死我腦入面嘅魔鬼,就係佢逼我嘅,就係佢想殺死我個仔。佢知道我想殺死佢,我就頭痛,痛得好犀利——佢想反抗。呀⋯⋯呀⋯⋯佢仲反抗緊。只要我唔係度,呢一切就會結束。」應龍忍住極大嘅頭痛噉講,佢每講多一隻字,頭就多一分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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