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光應如火炬
你的心靈應如流水
你的思考應如烈風
影靈王語錄,時間不明
蓋亞曆1100年
莫德雷斯共和國邊境城市,普里特涅近郊
月亮的目光不再看向大地,頭戴黑紗的她不忍看到眼下的生靈逃離敵人的追捕。
儘管已經打敗了魔王軍,但莫德雷斯共和國北部地區的治安依然很差;作為整個末日戰爭中受戰火波及最嚴重的地方,儘管戰爭的陰影已經離開了二十年,但魔王對他們造成的傷疤依然無法癒合。
作為共和國少數的平原地帶這裡自古以來就是這個千年國度的三大糧倉之一,每年這個季節乾燥而涼快的微風在成熟的麥田上吹起一道道黃金色的海浪;每到這個時候統治這裡的總督就會發佈命令,讓稅官到各地收集糧食,並將產出最多的封為模範村落,可以享有一段時間的減稅權。
然而戰後的北部地區,黃金色的波浪早已不存在;取而代之是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炮坑,還有升起的烽煙。
「去圍牆,去圍牆!」
從前為了防範魔王軍進攻的古老木牆,現在卻變成防衛同袍的最後一條防線;相信村長也想不到這座被魔族忽略的村子,居然會迎來本地掠奪者的入侵;也許是出於飢餓,或是對鮮血的渴望,衣著破爛的他們如同行屍那般向年久失修的木牆發動進攻,踏過從前是護城河的凹地,一些從前打過仗的流民舉起盾牌保護下方的工兵挖洞;其他人則嘗試正面進攻。
「村長大人,敵人進攻的人數越來越多;」
這不是一般的進攻,當中肯定有前職業軍人在指揮。
看著他們熟練的使用盾牌,揮舞著質量優於一般村落的長槍,村長甚至覺得他們是其他人請來的傭兵;他甚至在進攻隊伍裡看到現在很少見的破城槍,當看到正在蓄能的槍口對准自己時他立即叫牆上的人離開,然而已經太遲了,可見的能量束直接穿透木牆射向天空,過載而不穩定的火元素不斷滲入木頭,形成一條不斷延伸的火龍。
慘叫聲,嗚咽聲頓時響遍整個村落;很多沒有及時離開的年輕人就是被這個只在書本裡見過的武器焚燒而死;及時跳下來的村長看著已經倒下的木牆,用盡最後的力氣叫身邊的人逃離這個地獄。
「快跑…你們快跑…快…」
倒在血泊當中的村長看著被烏雲覆蓋的天空,吐出最後的話語。
充滿智慧的聖使女,請原諒我這位不盡責的村長;
我保護不到你的子民,也勸說不到墮落的同袍。
給予我們勇氣抵抗敵人的龍神,請原諒我這位年邁的戰士;
我保護不到自己的軍團,最終只能在這裡等待你的到來。
願你們能回頭看看那裡逃跑的人,保護他們免受敵人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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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年輕夫婦的背後有一群身穿布衣的掠奪者拿著有點破爛的短劍追向他們。
遙望遠方的烽火,剛剛結婚的他們不久前還在這個無名的小村落裡暢想大家的未來,說著要到附近的邊境城市普里斯涅這座裡的書庫得到一份正職,並在不久的將來利用這個公務員身份帶同妻子和兒子兩小口一同過去,建立一個尋常的小康之家。
然而現在不再是末日戰爭前的莫德雷斯了,從前這個國家裡的每一個村落都能得到一筆可觀的資金來保養城牆和購買基本武器,有些野心大一點的甚至會利用這次機會和軍區部隊進行一次防禦交流賽,來提升自身對外敵的防守能力。
然而在末日戰爭裡莫德雷斯遭到全方位打擊,在戰後全國各地都要求議會幫助復興之際她選擇最穩定的方案,先保護首都圈並將權力下放到各個軍區和自治區,讓這些總督自行處理問題。
「只要翻過這個小山丘我們就有救了。」
對於村落互相攻擊此事莫德雷斯議會已經無能為力,更何況是下設的總督和市議會?就算有人到這些總督府求救,在金錢緊缺和想獨立為王的欲望加持下很多地方城市拒絕或只執行一小部分,造成現今大多村落出現的「繁華的城市,頹敗的村落」並存的情況。
那場慘烈的屠殺據說是源自另一條村落的村長來到這裡和負責人討論一些關於援助食物的問題,談破後發生口角,繼而動手;回到自己村落後他們偽裝成掠奪者並聯合其他村落向自己動手,最終城破。
「那裡有一座教堂,修道士能夠幫助我們。」
父親沒有遲疑,向著自己所希望的道路前進。
他記得自己母親曾經說過自己的愛情故事就是在那裡開始,陽光灑在代表國家象徵的焰梅花上,盛開的美麗火焰之上總會有一位男士不慌不忙地等待自己,那裡的年輕修道士對這個場景非常熟悉,並非常配合地為她的到來敲響鐘聲,提醒這位男士自己的摯愛到來的消息。
快點,快點,快點。
著急的父親拉起自己妻子快步走上山丘的頂部,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再次陷入絕望當中。
也是…啊,就連邊境號稱堅固無比的「十二公里牆」也擋不住惡魔三小時的攻擊,一座小小的教堂又怎能抵擋命中注定的時代洪流?
山下的景色早已不是他所聽的樣子;遠處的那座疑似教堂的建築早已被洗劫一空,原本應該閃閃發光的黃金圓頂早已被奪走,只剩下沒有血色的支架,用精湛的大理石切割技術制成的教堂外牆更是如此,父親在山丘上已經看到那裡的牆壁被打開一個大洞,左面原本底該對稱的牆壁已經倒下。
「親愛的…」
被拉起來的年輕妻子看著山下的景象痛不堪言,為了不讓手上的孩子哭泣她忍下自己的眼淚水,看向旁邊那位在腰間拔出短刀的丈夫。
「你先走吧,為了我們的未來。」
在他們眼前的不再是焰梅花,而是一條由雜草組成的未知道路;沒有看向自己的愛人,女人舉起嬰兒連滾帶爬地奔向山下的破敗教堂,穿過被荊棘和雜草環繞的木制房屋群,她看到一條沒人打理的石制小路。
「呀。」
動靜好像太大,小嬰兒還是張開自己那雙純真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母親。
「親愛的西里爾,你醒了?」
「?」
沒有回應自己的生母,他只是歪了歪頭,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環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母親為他的懂事而感到欣慰,用自己柔弱的手保護孩子的頭;衝進這座教堂時她看到的不是散落一地的碎布,而是抬頭就可以看到的鑲嵌畫,背景的金色部分已經被掠奪的七七八八,只剩下灰白的底色,但仍然可以看到那位代表智慧的神明聖使女的容貌。
「敬愛的聖使女大人,如果這是我作為母親的最後旅程;請帶我離開這裡,回到你那個永恆的居所。」
看到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她終究忍不住自己的淚水,跪在地上痛哭。
「呀!」
手中抱著的西里爾看向教堂中間的地板,引來女人的好奇。
「是一個用來放聖典復本的小型地下室。」
可惜的是她已經聽到外面的敵人的談天聲,他們就在附近。
不能讓那些被神明拋棄的怪物找到他。
「西里爾,我親愛的西里爾,請原諒我這位沒用的母親。」
拿起旁邊的碎尖石用力地在地板上弄出一個勉強能夠讓人呼吸的小洞,將他放進去。
「聖使女,我們的導師;這是我一生中必然遇到的命運,但是…」
好的目光放在已經合上的地板,然後再次看向灰暗的圓頂。
「但是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聖使女我們的神啊,他只是剛剛出世不夠六個月的嬰兒,請你放下冷酷的心,為他織出一條屬於他的人生。」
哭紅了眼的母親已經聽到那些人談天的聲音越來越近,立即從已經被破壞的教堂左壁跑出,以自身吸引掠奪者的注意,換來自身孩子的安全。
良久,天上的烏雲逐漸散去,冷豔的月光透過圓頂下的小窗照到教堂的中央;也許是巧合吧當那些殺人犯離開後聖使女畫象上的眼睛部分突然脫落,脆弱的石片掉在地板上的聲音聲音嚇得西里爾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