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眼睛,被天上唯一稱為『審判』。不過,也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順勢推舟,當失去眼睛的一剎,天上唯一同時將那眼睛原本擁有的力量抽出,強加在撒旦肉身及靈魂上,使其變成一種極難破解的封印。那個封印,就是一直以來那身黑色皮膚。『審判』一方面令撒旦的記憶不全,另一方面限制了撒旦的力量提升。所以,自下凡以來,撒旦其實都未曾百分百發揮力量。」
「但天上唯一,為甚麼連撒旦的記憶也要封印起來?」
「可能是因為衪不希望撒旦得到『審判』。在撒旦的記憶中,他自認為搶到『審判』的話,便有能力與天上唯一,再分高下。」
「但大哥哥你現在已破解封印吧?不然,你會知道這些事情。」
「是的。」
「那這個『審判』⋯⋯」
「就是你我坐著的月球。」
「大哥哥⋯⋯你說真的?」
「嗯,月球表面大大小小的坑洞,其實就是當初撒旦與衪戰鬥時的痕跡。每一個坑,就是代表撒旦的一擊。」
「原來如此⋯⋯」
「你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驚訝。」
「嗯,或許是因為種層次的戰鬥,煙兒實在難以想像。而且,月球是『神的眼睛』也不是甚麼新鮮事啊,煙兒記得小時候媽媽說的神話故事,也提過古埃及的荷魯斯,一眼是太陽,一眼是月亮。煙兒還依稀記得,神話中的荷魯斯最後也把代表月亮的左眼送給了⋯⋯嗯,煙兒忘了是誰⋯⋯」
「歐西里斯,亦是埃及神話中的冥王。不過,那其實是荷魯斯對撒旦的尊稱,因為這名字的意思是『強大』。所謂獻上左眼,也只是甘願為撒旦奉獻自己力量之意,但他和撒旦也沒想到竟一語成讖。」
「那大哥哥你要將這個『審判』取為己用?」
「嗯,我必須要得到它。」
「所以煙兒便成了最後一個登上月球的人囉。」
「哈哈,是的。沒了月球的引力,地球應該也會有好一陣子的動盪,像是轉動得慢了,日照可能變短⋯⋯」
「大哥哥。」
「嗯?」
「可以輪到煙兒說嗎?」
「你說吧。」
「你知道⋯⋯煙兒有多愛你嗎?」
「我知道。」
「自從在香港認識你,與你東征西討,雖一直危機重重,但只要待在大哥哥身邊時,煙兒總是感到無比安心。因為煙兒知道,你必會保煙兒安全。」
「嗯。」
「煙兒早知你是撒旦轉世,戀上你幾乎難有好結果,不過煙兒卻沒想過,看著你死,會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縱使,你轉眼便完好無缺地復活,但目睹你頭破粉碎的那一剎,煙兒的心亦跟隨停止跳動,而那個畫面,已完全烙了在煙兒的腦海中。每次闔眼,便會看到。」
「嗯。」
「煙兒知道,當初那個會因被煙兒戲弄而臉紅耳赤的大男孩,已經不再存在。煙兒知道,你並非不愛煙兒,只是那份愛,在你心思之中所佔的比重,越來越渺小。」
「嗯。」
「煙兒知道,實在有許多更重要的東西在私情之前。不過⋯⋯」
「嗯。」
「就像你剛才跟別的魔鬼也提過,這一戰不知多久才有結果。或許一時三刻?或許百載千年?但煙兒早答應母親,不會成魔,所以⋯⋯所以⋯⋯」
「嗯?」
「大哥哥⋯⋯煙兒不能再等你了。」
「我知道。」我說著,將煙兒一擁入懷,「這就是我帶你上來月球的原因。如此風光,是我唯一想到,能送給你的最後禮物。」
煙兒一時沒有說話,因為她的頭盔裡,已充滿浮游的淚珠。
「我其實仍是當初那個我,只是我的靈魂已滲雜了太多東西,『地獄』與『天堂』的人生,亦使我像經歷了千萬年。因此我對你的愛,已變得微不足道。」
煙兒仍然沒有說話,卻忍不住低聲嗚咽。
「我答應你,若我贏了,若有我有能力開天闢地,我會創造一個宇宙。一個沒有魔瞳,沒有神眸的宇宙。那裡的畢永諾,也是在二十歲那一年,遇到一名叫煙兒的女孩。他們的經歷,沒有驚心動魄,只有平淡,像凡人的相識、相愛、相老、相死。」
煙兒的身體,開始顫抖。
「但你可以先答應我,這一輩子,好好的過嗎?」
煙兒沒有答話,頭卻輕輕點了一下。
接著,她忽然除下頭盔,抬頭吻我。
煙兒緊閉的雙眼,不斷有淚珠湧出,緩緩飄下;臉脥也不是因為真空還是情緒激動,變得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