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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政客或社運人,很流行說,幫市民「發聲」,這就是他們的工作,這也是他們最大,甚至是唯一的工作。
甚麼是發聲呢?就是「將你的意見傳給有權力的人知道,期望他們會因為你的意見而作出對你有利的行動」。發聲成功的話,就是「成功爭取」,注意是,是爭取,不是建立,「爭取」的意思到頭來就是「因為我告訴了又提議了有權力的人,然後他做了一件我們想他做的事情」。
換言之,不會親手解決你的問題,而是向能解決你問題者許願。正如標題所說的己願他力。
雖然表面上包裝得很現代,但本質上他一點都不現代,而是中世紀。他並不是出於你有的籌碼跟別人商議,交換,而是認定自己無力也無責任的發願。
這跟類似的東西,正是東方傳統的擊鼓鳴冤,或者向天子伸訴,或者童話故事裡向神燈或仙子許願,或者是代你祈福的廟祝與宗教飲員。他們的共通點都是,你無力解決問題,而那個人也沒有,力量都集中在有權力的人或有神力的神仙身上,討好他們讓他們大發慈悲是你的唯一出路。
看美國從拓荒產生強民,而產生民主的過程,或者是古代雅典的公民兵,其實我們都可以知道,民主的基礎精神,不是「少數服從多數」,而是「DIY」,Do it yourself,公民兵想要保護自己的城邦,拓荒者需要建立和保護農場牧場,人民自己才是解決自己問題的人,政府是負責協調與排解人民之間的衝突的工具,除此之外,就是不要妨礙人民解決自己的問題,這就是為何民主同時會自由。正是因為你本來就想靠自己,政府自然除了必須的部份外只是必要之惡。力量屬於你自己時你就是自由的。
民主是己願己力,就是因為己願己力,就沒必要把力量(經濟,道德,法律,武力等)集中於政府,因為我們需要這些東西去解決自己的問題。而專制則己願他力,因為我們自己無法解決自己的問題,需要讓能解決問題的人更強大去解決更多問題,責任與力量都交予了對方,所以我們要盡量集中力量。
所以美國一直都集中權力這件事那麼忌憚,聯邦的建立,聯邦軍的建立,都有很大的爭議,背後就是因為有很多人不願意集中力量。這跟覺得國家擁有中央政府與軍隊理所當然,但國防責任也全在政府而不在我們是完全相反的。
所以我們離民主之遠,不在於我們有沒有民主制度,而是我們的精神狀態與意識形態,本身就跟民主對立的極端:我們先把責任交給發聲者,發聲者再將責任推給權力者,責任一層一層的向上推而且集中,力量也是完全集中。表面看起來我們有分民主與專制的支持者,實際上沒有任何分別,那就是己願他力,責任上推。
去到最後,如果有權力的人,無視這些建議,甚至根本是仇視這些建議呢?那發聲就會變成狗吠火車的道德譴責,若被鎮壓,就只剩下小民無力的哀怨。將我們把責任向上推的時候,也等於自願交出所有權力,我們既沒責任,也沒權力,我們就甚麼都不是,變成了不值錢的數字,沒有責任的結果就是變得可有可無。
就算去到今天這樣,只要你看出去,我們大部份人,不是想找人幫自己發聲,就是想出來代人發聲,比方說解決經濟問題,多的是跑出來要求政府補貼開職位的人,少的是出來經營事業去發薪給人的人。
專制其實深入了我們大部份的骨髓,就算建立了民主制度,若大家都己願他力,當我們不斷找尋「能解決一切問題的人」時,我們找的就是一個統治我們的聖君,而這個徒具其形的民主制度,要被消滅也不過是非常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