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近二十年來,我幾乎以同樣的方式度過每一個夜晚:......在網路上搜尋兒童色情內容……每當我關上電腦,我都會痛恨自己,為什麼看到兒童色情內容會讓我如此興奮......為什麼我是一個戀童者?」
「近二十年來,我幾乎以同樣的方式度過每一個夜晚:坐在我的電腦跟前,在網路上搜尋兒童色情內容,或是觀看我常年收藏的照片和視頻。無論找到再多,或者是多麼想回到床上睡覺,我還是不可抑制的每天晚上滿足著自己的變態慾望……每當我關上電腦,我都會痛恨自己,為什麼看到兒童色情內容會讓我如此興奮。而畫面中的兒童不自知的參與,往往毀滅了他們的一生……我相信我最大的疑問可能永遠都不會有答案——為什麼我是一個戀童者?這就好像在探尋為什麼一個人會是異性戀或者同性戀,我們並沒有選擇自己的性取向。如果我們可以——相信我——沒人會選擇自己的性取向指向兒童。」
——David Goldberg ,《我,一個戀童者》,原載《大西洋月刊》
David Goldberg在加拿大用自己的信用卡購買兒童色情內容,並最終被逮捕。受記者本能的驅使,他寫了一本書探討自己對兒童的性偏愛,卻沒有書商願意接受這個燙手山芋——即便是在《50Shades of Grey》作為虐戀聖經成為最受歡迎的枕邊書的今天,戀童仍然是受這個多元的社會一致詛咒的性禁忌。
這一致的詛咒將戀童者趕到了晦暗的角落,或者在偽裝之下混跡在你我之間,只有偶爾像Goldberg那樣犯了菜鳥錯誤之後才會被公之於眾——作為社會道德正在墮落的證據。
不過,聲討戀童者的輿論壓力的形成卻是近二十年的事。
社會學家Melanie-AngelaNeuilly和Kristen Zgoba統計了美、法兩國媒體十五年來對兒童性犯罪的報道後發現,在1995年之前,「Pedophile(戀童者)」和「Pedophilia(戀童癖)」這樣的詞幾乎沒有出現在諸如《紐約時報》、法國《世界報》等自由派媒體中。只有在1995年,隨著網路開始大量接入普通家庭,兒童色情內容有了便捷的傳播方式之後,對戀童癖的討伐才真正開始,並在2002年天主教會爆出孌童醜聞時達到高潮。
在成年男女採用何種姿勢體位性交都有教會出來干預指導的時代,發生性行為時的年齡問題反倒無人在意。1895年,英國大文豪奧斯卡?王爾德因「與其他男性發生有傷風化的行為」受審時(當時還未發明「同性戀」這樣的詞),與王爾德發生性行為的美少年的年齡問題並未成為治罪的理由。
而王爾德遭審判時那句文藝青年喜歡摘用的「不敢說出名字的愛」,實際上是指代年長男性和10來歲男童的結合,而非一般人理解的同性戀。——「那深沉的、精神上的愛慕是如此完美。……當年長者擁有智慧,年幼者擁有生命的歡愉、希望和光輝,它就應該這樣,這個世界卻不了解它。這個世界只知道嘲笑它,並因它為人戴上枷鎖。」
相比西方世界「不敢說出名字的愛」,漢語世界對孌童的讚美則要公開得多,最著名的自然是南北朝時代梁簡文帝蕭綱的《孌童》,詩云:「孌童嬌麗質,踐童復超瑕。 羽帳晨香滿,珠簾夕漏賒……攬褲輕紅塵,回頭雙鬢斜;懶眼時含笑……」。
今天,孌童已變成了一個動詞,而「孌童」中的「孌」字原本是容貌美好之意。孌童之好不但在古代不是令人不齒的行為,甚至長期是社會風氣。魏晉之前,君王權貴孌童的記載就多不可數,魏晉時,流風所及,孌童之好已遍及士大夫階層,唐後胡風盛,孌童之好一度低落,到了宋代,孌童之風再興,蒙元時期雖又衰落,但明清兩朝則再度復興,尤其清代,達官貴人蓄養相公之風一直綿延到民國初年。
受中國影響,日本歷史上也有過盛極一時的喜好孌童文化,它被稱為「お稚児さん」(御幼兒),並無任何貶低之意。從戰國時愛到幕末明治維新,上層社會的「男色」之好甚至超過了「女色」。夏目漱石在論及如何翻譯Ilove you時說,日本人不會用「我愛你」而應當用「今夜の月はとても青いです(今天的月色真好啊)」。有趣的是,日本戰國時代大名前田利常久慕美少年堀尾忠晴大名,兩人終於會面,前田利常羞澀半天,也以一句「今天的月色真好啊」作為開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