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家成【我未來都不會再申請保釋覆核】

編按：此為家成為今日（4日）保釋覆核申請準備的陳詞講稿。


在第一至三堂的陳詞當中，我已經清晰解釋這四個月的所有網上言論皆建基於客觀事實。來到今日第四堂，我只欠第19項，於2021年12月31日發佈的這篇文章未作陳詞。但我認為繼續解釋經已毫無意義，因為今天法庭一方面要擔當對文字仲裁的角色，但又接納控方諸如「累積性」和「前瞻性」等誇張失實的荒謬指控，更容許控方肆意扭曲作者原意，這無疑對釐清帖文原意毫無幫助。

這條「危害國家安全言論」的界線，是刻意的被模糊化。情況正如外設一條非常之廣闊嘅管道，讓自己在管道內任意妄為。政權貪得無厭，絕不會自設界限，只會得寸進尺，得一想百，目的就是要透過這種模糊不斷製造新慣例，形成一個又一個過去不可能被接受的新常態。昨日「結束一黨專政、追究六四屠城責任、平反六四」是禁語；今天最新禁語是「831、投票率、集中營、新疆西藏」；明天可能是「政府、政治、民主、小熊維尼」。

無恥的政權一方面不斷創造新語境，另一方面不斷否定和扭曲群眾原有認知。他們說：「完善後的選舉制度才是民主的象徵；自由不包括言論自由、新聞自由、出版自由、集會自由等等。」白紙黑字列明各項應有權利的條文，僅淪為大外宣時用到的遮醜布。他們不單意圖欺騙國際社會香港人的基本權利仍受保障，更指香港的法治、民主、自由遭到抹黑。假如我們所認知和渴望我民主、自由、公義被重新定義，它們還是我們想要的價值嗎？

在新慣例形成之初，我們可以做的就是繼續說，就是對抗新慣例的形成，就是捍衛言論自由。縱使我現在被還柙，看似失敗，但至少，大家仍然可在今日見到港人反抗的痕跡。若因捍衛言論自由而被提早入獄，那麼，這是一件光榮的事。

被提堂的首日，就著「不得發表任何有合理理由被視為危害國家安全言論」的保釋條件，我提出兩個重點：其一是，到底「被視為」是被誰視為？其實答案大家心裡有數，根本是一整個利益集團。由拘捕、檢控到審判都是一體，而你們欺壓過的每一位，必定在你們的餘生都跟你們的記憶糾纏。就算你們窮一生之力專注眼前暴行，將人性拋諸腦後，自以為只要日後忘記便可安享晚年，抱歉，臨終一刻，這些殘暴的記憶也會纏繞著你們。

1月13日被還柙至今，我聽得最多的說話是：「做咩返入嚟啊？」

「做咩入返嚟啊」背後的想法可能是認為我當初的言論和行為是衝動，沒有深思熟慮的。記得去年六月初，當時的代表律師鄒幸彤前來赤柱跟我討論保釋條件內容，我跟她說：「如果我的保釋條件是要求關閉所有社交網站，或不得就任何政治議題發表意見，或不得接受任何傳媒訪問，我都會立即撤回保釋申請。」理由很簡單，我們不可能讓牆內發聲的空間比牆外還大。若要以言論自由換取要每日宵禁報到的所謂人身自由，這是本末倒置，亦有違我當初參政的初衷。

當探討一些願景、理念、政策、行動的價值時，我們應思考當缺乏它們時的後果。假如失去民主選舉、基本人權、公平公正的審訊，那會發生甚麼事？倘若發現有些價值、理念、行動有其存在意義，但仍未存在於現有的公共領域，就需要被提出來。即使過程中要面對多大壓力、多沉重的代價、多難聽的標籤，我都問心無愧。

這次違反保釋條件的案件，源於35+初選案。一場選舉，少不免出現不同光譜之間的爭辯與矛盾。過去我所選擇的選舉策略和表達方式，的確有不少做得不完善的地方，在此，我為曾經的無禮衷心向被我傷害過的民主派人士以及同樣追求民主自由的同伴說聲對不起。這句道歉自二零年六月開始已經很想講，背後隱含的比起自責，更多的卻是重新學習如何重新看見彼此的存在。

閣下，來到尾聲，我未來都不會再申請保釋覆核。

共同體的團結不僅依賴苦難和理念的凝聚，更可以透過修補撕裂和處理光譜之間的矛盾來強化。強權當前，共同體內無法再存在爾虞我詐、互相出賣，水火不容嘅對立。唯有愛和關懷才能撫平大家內心的瘡疤。

黑暗的時代，我們就是光；窒息的城市，我們就是空氣。就讓我們一起學習如何看見彼此，如何共同呼吸。未來見。最後，祝大家逍遙法外，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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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見

政府、政治、民主、小熊維尼

好彩之前可以出嚟行畢業禮

831、投票率、集中營、新疆西藏

家成

抵撚死啦

黑暗的時代，我們就是光；窒息的城市，我們就是空氣。
未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