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晴獄中信(三):清楚明白但我唔接受!】
[小編:最新得知懲教正調查凱晴是否有違規行為,有機會會以單獨囚禁(水飯房)作懲處,正等候結果。最近到親友再探望凱晴,見佢再瘦咗。因工作環境較苛刻,出暗瘡、 出汗疹、難以入眠。雖然如此,佢知道牆外嘅人唔比佢好受,再次寄語大家要保持憤怒,唔好讓稜角被磨平。]
有時候收到信,或者朋友建議叫我唔好提懲教嘅嘢,驚佢哋留難我,我係一笑置之。對於權力差異,我並不恐懼。每每有不公義嘅事情發生,「我一定投訴佢!」好多人只流於口交部層面。有冇人諗過要舉手呢?點解會有呢種無形嘅恐懼呢?我諗就係一種所謂「威權式震懾」。
明明只係一種形式、儀式,去展現權力嘅不平等,慢慢對囚犯造成一種精神上嘅壓力。每日規定時間「巡地方」,一啲所謂好高級嘅職員會過嚟巡視。而工場 / 監倉 / 日間活動室,職員亦會喺事前三個字 / 半個鐘煞有介事嚴正提示我哋「喂巡地方喇,整理好儀容!」有時仲會惡言警告。自然俾到一種無形嘅壓力俾囚犯,令到佢哋感到害怕。另一種係對自己處境上不確定性所帶嚟嘅恐懼。因為每一個懲教都有自己嗰套,A職員要你做甲事,而B職員卻唔准你做,令人無所適從,甚或做任何事情前都唔會知會你。尤其初入監時,就會更難適應。「我而家要去邊?」唔知。「而家幾點?」唔知。「我可以做啲咩?」唔知。但又會俾人鬧你做咩唔知,呢種就係懲教管犯嘅模式。久而久之,大家就認為,少說話多做事就唔會捱罵。「姑娘」(編按:懲教職員)正常少少都會覺得佢好好人,明明只係人與人之間正常應有嘅尊重同態度。感覺有啲似斯德哥爾摩症後群,俾人虐待緊而不自知,甚或更會多謝、同情施虐者。
對我而言,呢種係一種好危險嘅關係。因為一個人嘅棱角就會隨之而被磨蝕、被馴服。當中嘅恐怖之處在於囚犯會因而放棄自己應有嘅權利。所以當每次巡地方,當值懲教問到:「高級監督巡視,有要求投訴舉手。Senior Superintendent inspection, any request or complaint?」係冇人會舉手,即使其內心事前有幾深深不忿。
之前我申請轉單人倉,因為其實由我第一日(5月28日)入期數開始,已經聽到有人喺背後同我講:「你成日上報紙丫嘛,我認得你!」with hateful tone。又試過有人同我講:「行路小心啲呀」。咁我6月3/4日就同「期數老細」(編按:都係懲教職員)講,佢即刻安排我見DO(值日官)同第二朝見保安組「MiMi姑娘」。MiMi同我講收到我轉單人倉的申請,但過咗半個月,都無任何回覆。一直到我見到有太平紳士(6月17日)巡視時我舉手,之後CO(總懲教主任)先同我講申請轉單人倉唔洗舉手見太平紳士,仲要被話係我無填written form,而半個月來都無人叫我填form。
後來保安過來問我囚友:「梁凱晴有無呻過辛苦?有無呻過熱?」到底呢啲問題同我6月頭受言語恐嚇有咩關係?Anyway,最後(6 月22日)懲教都無批到我轉單人倉的申請,理由係「理據唔充分」。我即時問點解喺大欖(還柙時)會批我,到我第一日喺羅湖都有職員問我申唔申請,但到我真係入嚟耐咗,有需要申請時卻話唔批。懲教始終都係話結果唔會變,仲叫我真係受到攻擊時先同職員講。WTF!到時我都俾人打撚咗啦on99。
可以見到要投訴係極之困難,過程中亦有多重障礙。值日官又嚟問你,保安組又嚟問你,總懲教主任再嚟問你做咩舉手。彷彿令你覺得自己舉手係做錯事所以先要俾人盤問,而忘記呢個係自己本來應有嘅權利。所以當我舉手後,囚友問到我咩事舉手,得悉後竟然會有以下反應時,「多謝你。」「嘩,係囉我都想講好耐!」「好多人都覺得咁樣好衰,好彩有你幫我哋發聲!」「好叻呀你!」「嘩!你『夠膽』舉手嘅,好犀利我支持你!」,我甚或不解。因為呢啲不公嘅事,並非只係一個類似「英雄」嘅人物出嚟打救世人。而係人人都可以做所謂嘅「英雄」。
因為呢個係我哋本應有嘅權利,需要大家將佢付諸實踐先能夠帶來改變。如果大家人人都期望住一個「英雄」去為大家打點一切,為大家發聲,而唔去自己嘗試踏出呢一步,係冇可能會帶來任何一點嘅改變。
只可惜,好多人都因為恐懼而自我放棄,甚至抗拒呢種「權利」。呢樣係不樂見嘅事,所以我想身體力行,話俾大家舉手真係唔係咩可怕嘅事,投訴 / 爭取亦然。希望囚友們唔需要過分妄自菲薄,我哋雖然身陷囹圄,但同樣有我哋嘅人權同自由。
「車!你自己係政治人物,所以懲教先驚咗你啫!」呢句說話並唔正確。雖然我係一個在囚就DQ嘅區議員,但確實並唔係一啲高知名度嘅政治人物,所以懲教人員、囚友唔識我係等閒之事。我亦無意於人前透露自己身份,所以可能好多時,佢哋只係當我一般囚犯對待,只係覺得「做咩呢條友特別多事!」LOL。
當然喺懲教嘅角度情況係點我不得而知,歡迎來信告知LOL。但呢樣係我自身嘅感覺同經歷,希望令多啲人唔好怯。雖然喺一個權力不對等嘅地方,但我哋仍有空間去改變同爭取。(利申:雖然唔知呢個空間,喺呢個時世尚餘幾多時間。LOL)盡做啦!憑你嘅初心,良心,本心,咩心都好,對住唔啱嘅事,我哋仲有些少機會去爭取,遲啲可能連咁嘅空間都失去。畢竟呢兩年嚟,我哋失去嘅嘢太多了。希望可以帶到少少唔同嘅想法俾大家。
小編:*由於要隱去部份給友人的內容,未能直接刊登凱晴手寫真跡,配圖為經小編整理過的文字 ,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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