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林足球》作為周星馳作品,刻畫出周星馳的新階段。如果我說過周星馳是九十年代香港普及文化精神的代表,複印著同樣矛盾的過渡心態,那麼《少林足球》中的周星馳就是擁抱大中華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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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足球》卻是一種剷平所有中港分別的表述:因為在《少林足球》中,那是一個空間、文化、視野高度壓縮的城市,那既非上海(雖然那是主要外景場地),更非香港,而是指向一個籠統稱作新興摩登中國城市的空間(而那種歷史、空間的壓縮,其實已屬後摩登的狀況),在內裡,發生一個漫畫感十足的傳奇,只有視覺、特技、動作、打鬥的情節,而不需文化、口味上的共鳴。《少林足球》是一部徹頭徹尾用畫面去交代劇情的電影,沒有文化鴻溝,以其通俗淺白的「大道理」(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轉型),輕易成了發展中國文化、經濟的寓言。
《少林足球》的主線四平八穩,一切在預期以內,沒有《食神》(1996)的各種估唔到情節,亦沒有《大內密探零零發》(1996)的自我指涉(如戲謔周星馳拿最佳男主角),故事講一班少林師兄弟在現代城市中的潦倒生涯,藉由教練如耶穌找門徒的過程,證實一班地底泥都可揚威順道發揚少林武術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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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縱使平鋪直敘,但影片的setting 卻更值得討論。《少林足球》的外景地是上海,都市街道一段主要是淮海東路時代廣場對開空地,是上海的小香港,片中的高格商店就是連卡佛,過路人衣著趨時,儼如一個超級香港,一個hyper 香港,比香港更香港。但我們知道那不是香港,在景觀上卻模仿著香港:牆上的標語,有時是簡體字,有時是繁體;學生臨記穿著港式校服;周星馳可以街上手執維他奶。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空間?
如果時下的國內大城市,正迅速地香港化的話,香港就再難以往日單純的狀態出現(表現在以前還很地道的周星馳身上,夾雜港式用語、香港流行文化等,而現在連周星馳都要講國語了),而是以一種兼具香港色彩又擁抱現代中國的狀態道出(現代化的都市街道、上海取景卻差不多人人講廣東話、國內超級聯賽、大企業、百貨公司、國內卡士):中國內有香港,香港內有中國。
說到底,《少林足球》是一部周星馳從頭開始的片子,一切視覺畫面主導,不需有地理、文化的親和指涉,一部準備放諸四海皆明的通俗動畫式真人電影,是周星馳稍稍走脫香港,邁開新步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