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大家都攰大家都有唔同睇法但係呢個critical point想大家理性睇下,唔好出現echo chamber 嘅情況
昨天 (8.5) 七區集會及罷工完結,網上開始有「勇武是否該停一停」的爭論。書生同意大家可以先停一下,休養生息之餘同時思考運動未來方向,暫時將運動核心轉向和理非模式;不過書生更擔心的是勇武派及和理非派的進一步對立和分裂,例如開始有勇武派批評和理非只懂得坐在家中說三道四只是「冷氣軍師」;和理非派則指責勇武派無意義的行動升級(例如燃燒物件)。
然而,質疑提出建議的人只是「冷氣軍師」並無意義,畢竟自 6.12 後,民間持續舉行反送中運動,大大小小至少二三十項,不少人多多少少都有參與過前線,並非對前線所面對的困難一無所知。
其實,這半個月內抗爭活動每日都有,昨天的行動更可說是近一個月最廣泛的升級行動,七區響應集會和佔領街道,部分市民罷工;這些持續不斷的運動對抗爭者來說絕對是嚴重消耗體力和精神,加上警察鎮壓力度不斷加大,大家自然在街道抗爭得筋疲力盡。然而,在勇武行動升級後,政府並無和解或妥協的意願,反道施予更大鎮壓力度,昨天更至少發射了數百枚催淚彈,並大規模拘捕示威者。這自然急速帶來了大家的反思:我們是否應該朝向更大型的武力抗爭嗎?還是先回歸和理非活動,再從長計議?
但是我們不要讓「思考」變成「爭辯」,繼而變成「分裂」。事實上,現今香港的情況實屬抗爭常態。書生想跟大家介紹一位政治學家 Sidney George Tarrow ,他是研究社會運動的權威,其著名理論更是能解釋近代多國抗爭演變的「抗議週期 (Protest Cycles) 」,絕對值得香港抗爭者參考,書生不但認為這理論適用於今場反送中運動,也能部分解釋 2014 年雨傘運動失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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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 Tarrow 的理論[1],現代大型抗爭運動會出現週期性變動。首先是早期的動員期,即在某個政治機遇及衝突下運動開始,運動者將理念和活動擴散到不同社區、社群和經濟階層。然後是動員階段:不同社群、團體或組織會對現況作出理解,並促進信息和其他資源的分享流動,激發進一步多元和激進的抗爭活動。
若然政府不願意妥協,便會選擇(1). 拉攏、(2). 鎮壓及(3). 分化的措施。(1) 使部分溫和派放棄運動走入體制進行改革;(2) 使抗爭者精疲力竭;(3). 使抗爭者出現分化和矛盾。抗爭者的疲憊感和挫敗也會促成內部分歧,包括戰略、抗爭手段和價值觀(意識形態)的爭議。
然後就是極為關鍵的部分,即反抗陣營內部會出現競爭狀態,不論這種競爭或爭論是否「良性」,它都很容易造成兩極分化。假如反抗陣營無法團結一起重新合作,就會分裂成明顯互相對立的「溫和派」和「勇武派」,勇武派會使用更暴力的手段,溫和派則傾向更制度化與溫和手段,或是無法承受暴力升級後帶來的更大鎮壓而逐漸退出運動,然後運動就會出現低潮期甚或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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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時運動的走向和 Tarrow 的預測很相近。大家開始出現疲態,對抗爭手段和目標有點迷茫、也對更激進化的勇武手段表示質疑。因此,按照理論,我們應該要小心接下來大家可能因抗爭手段、社群意識形態等問題而產生競爭和對立。我們也不要小看最微小的爭議也可以產生巨大的分裂,學者 Maryjane Osa 便指出,在非民主自由社會的抗爭底下,運動組織(或社群)之間「良性健康競爭」也足以致命,因為政權很容易利用抗爭者之間的分歧、對立的領域,將分化和鎮壓目標對準最脆弱的抗爭者。
事實上,書生認為雨傘運動的失敗原因之一,就是中後期當政府使用「拖字訣」時,反對陣營出現「左/右」的巨大紛爭和競爭,促成運動後期的迅速消散。今次運動開始,大家倡議的「不割蓆、不篤灰、不分化」正好解決了內部出現矛盾分裂的問題(雖然可能這基礎是出於不信任),在這關鍵時刻,我們更應該謹守這個珍貴的部分。
按照抗議週期理論,大型持續的社會運動出現低潮和疲憊感,實屬正常。 20 世紀後威權社會的不少抗爭運動都是以十年甚至幾十年來計算[2]。反送中運動只是持續了兩三個月,絕對還有很多可能性。我們需要團結起來,以及不分意識形態及階級,一起合作、共享信息和各種資源,共想新的運動形式、做好文宣,等待新的時機(政治機遇[3]),發動下一波運動。
不要正中政權下懷,讓人民鬥人民,讓內部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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