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豆腐
2018-09-25 23:38:12
「虛張聲勢!」Ari已趁著Crimson揮劍的空隙,把所有眼睛的視線對準了他,現在他全身都成為引力的中心,避無可避。
然後他消失了。
他再從極遠處飛來,順著地勢,牽著身後百萬顆飛石而來,他反過來利用Ari施在身上的詛咒,借勢助攻。Ari開炮迎擊,卻全部被他側身躲開。
這是最後一擊。
Crimson帶著在地平線上疾飛的流星雨而來,Ari會死,就是因為她忙著攔下碎石,在背後被瞬移而來的Crimson斬殺--這是方圓看見的結局。
這個結局,只有一種解法。
方圓勉強站起來,他覺得身體極其沉重,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聽大腦使喚。他的腦部早已超出負荷,他還沒昏倒,只憑精神力硬撐。
腦裡只有一個誓言,讓他苦苦堅持至今。
我會保護你。
Crimson飛近,隨著距離縮短,他更難躲開Ari的藍光重炮,不得已中彈,便扭曲時空越過,繼續前進。
方圓突然不頭痛了。就那麼一瞬間,他重奪全身的控制權,當即背靠Ari,舉槍防備,等著Crimson閃至後方,開槍迎擊。
方圓總比任何人有更快的反應,他要做的反應,總是在五秒後發生,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五秒間,他總閒情逸致去想許多無聊事。
他突然想起,Ari很愛吃蛋糕。奇又奇在,他們在湖區三個月裡,他一次都沒有想起這回事,當真詭異,要是他早一點做蛋糕,而不是每天都煮Ari根本不會吃的三餐,她會不會早一點走出房門?
他又想到,自己好像沒有特別喜歡或討厭的食物,也許是警隊提供的三餐總算正常有餘,沒有讓他吃到會留下心靈創傷的劣食。
其實Ari會否想到,自己從很久以前已經喜歡她了? 好像只有他會特意買蛋糕哄她高興,這樣做會不會太顯眼了?
其實為什麼會想到這些事?
其實他想說很久了。他喜歡Ari,因為他很清楚被遺棄的感受,世上沒有人會愛自己,這是多麼慘痛的真相。他當年看見Ari ,那種感覺份外親切。她藏起自己,既是因為Monster的能力,也因為她深植於人格的孤獨感--這與他何其相似。
他想讓Ari知道,這個世上會有人愛她。
在這個殘酷的世道,會有人保護她。
Crimson來了。一如方圓所料,Crimson就在Ari背後現身,而Ari忙著以身擋下飛石,全然反應不過來。
方圓看見了別的未來。那是不可思議的未來,遠在五秒以後的未來。
在那個未來,他與穿上白婚紗的Ari走入教堂,前面是葉麗麗當花童引路。白忠、巫知雨、洛振晨等人都歡笑著迎向他們。
唯獨王為善還是那副厭世至極的尊容。儘管如此,他還是穿上一身畢挺西裝,整潔得一絲不苛。
「你們能快走兩步嗎?」王為善道。
「死老伯,你很忙嗎?」Ari問。
「我忙著把你趕出狂人科!快點嫁出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來不及細想,便被Ari拉到王為善面前。
「你願意成為方圓的合法妻子嗎?」王為善向Ari問道。
「我願意。」
「你當然願意!你不知道等這一刻多久了!這些誓辭不會太多餘嗎?都走到這一步了還問?」王為善道。
「你少管!有那麼多不滿就別搶著做證婚人啊!快讀下去。」
下一段誓辭,自然是要問方圓的。
「你願意成為Ariana的合法丈夫嗎?說不願意也可以,但你要打得過Monster才行。」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未來?這個未來太詳盡、太仔細,讓他開始懷疑這是怎麼回事。
但他還是拿出了手機打字。
「喂,你就好好說出這一句話不行嗎?」Ari道。
當然可以。
他本來就應該說出口的。
我願意。
方圓胸口正中Crimson的劍,身體幻化金光消散。
那些畫面是怎麼回事?
那單純只是幻想嗎?
如果他們捱得過這一仗,那樣的未來就會發生嗎?
那是多麼幸福的未來。
如果是真的該多好。
但至少在這個時空裡,他守護了Ari。
能這樣消失也稱得上幸福。
方圓再看不見任何未來。他眼裡只有漆黑一片,他再沒有未來,然而這又是多麼幸福的事。
我願意,我願意這樣消失。
你要幸福。你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即使沒有我陪伴,你也要幸福地活下去。
「方……圓?」
Ari背後全部眼睛看著這一切發生。
Crimson笑了。他達成了引領世界末日的最後一步。
「方圓--!」
Ari的悲嗚響徹湖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