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壺制世】【科幻短篇】疫情關係 政府把所有人困在集中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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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23 21:18:06
他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去安慰這位老人,但話到口邊,卻一陣語塞,看著那滿是皺紋的臉,他生怕自己所說的話會刺激到這位老人。


掙扎良久,萊布爾還是沉默了下來,把視線轉移到一旁的屏幕之上。



以萊布爾編寫程式的經驗,自然能看得出屏幕上的程式是什麼。

屏幕之上,是一個傳送的程式,能把一個檔案藉由目錄傳送出去,網絡觸及之處,都能傳達。

不過,這程式的漏洞不少,雖然大致方向正確,但有這些漏洞存在,根本無法運作。


良久,曲特把最後一項的指令輸入,看著那個程式,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混濁的雙瞳看著萊布爾,鄭重地開口:「交給你了。」


說罷,便是站起身來,把屏幕前的座位讓給了他。


萊布爾一怔,隨即意會到他這是把修補漏洞的工作交給了自己,有點呆滯地點了點頭,坐到了曲特的位置上。

噠噠......

房間之內,鍵盤聲再度響起,不同的是,位置上的人,換了。
2022-06-23 21:18:56
房間中沒有時鐘,或者說整個地下就只有當被諾曼帶他去的「望鐘樓」才有時鐘。

望鐘樓......

是曲特在不經意間透露的名字,說是意指「存放著希望與時鐘的矮樓」。

「呵呵,小子,你知道在地下這邊,哪一個地方最守時?」曲特興致勃勃地問道。

「呃,甚麼?」萊布爾一怔。

「哈哈哈哈!是望鐘樓!」曲特自說自笑......

「呃,為甚麼?」萊布爾感覺自己的腦筋轉不過彎來。

「因為望鐘樓是放時鐘的地方......怎麼?諾曼那小子還特地派人看守,不是守時是甚麼?他沒帶你參觀嗎?」曲特吃吃地笑道,自覺很是幽默。

「有啊......」

「怎麼樣?集中營沒有這東西吧?」曲特嘿嘿笑道:「這可是諾曼那小子從黨的手中搶回來的,厲害吧!」談到諾曼,曲特滿臉自豪。

曲特自豪的神色與之前憤怒的神態漸漸重合,在萊布爾面前,凝成一張木然的臉龐,把他從回憶中帶回了現實。


如今,曲特臉上的笑顏已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乃是死寂一般的木然,彷彿靈魂也缺失了一塊似的,甚至可說是失魂落魄。



「怎麼樣?漏洞太多了嗎?」
低沉的聲音響起,把萊布爾嚇了一跳,連忙搖了搖頭,收斂心神,專注在屏幕之上。
2022-06-23 21:19:31
噠噠......


沒多久,萊布爾把鍵盤一推,吁出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向了曲特。

「完成了!」他臉上展開一道燦爛的笑容,彷彿很享受這種完成工作的成功感。


「成了!」曲特也是擠出了一絲笑容,但依舊是重甸甸的,卻讓旁邊的萊布爾也無法感到高興起來,原本燦爛的笑容也隨之一黯。


「不過......」萊布爾皺了皺眉,問道:「這兩個程式的作用是把一個檔案經由網絡傳送,再播放出來......那檔案,到底是什麼?」


曲特看著屏幕,默了一默,說道:「是反抗的種子。」

「反抗的種子?」


「不錯,黨,並非不可戰勝,但我們反抗軍的力量實在不夠,真正擁有勝利的希望,並不在這個地下世界,而是你們。」曲特笑了笑,指了指萊布爾。

「我們?你指的是地面上,集中隔離營的人們?」萊布爾一怔,皺眉說道:「可是,他們不是只會關在房間中的牲畜麼,如何能有反抗的意志?」


他清楚記得諾曼的話:「你不是人,你就如家畜一樣,你只是被圈養的豬狗!」

對此,他無法反駁。因為他知道,諾曼是對的。


「呵呵,你不是已經走出來了麼?」曲特淡笑了一聲,語氣也像輕鬆了一點。




「你不但從圈養之中走出來了,還突破了黨的洗腦,喚醒了自己的被黨所洗掉的記憶。」曲特朝著萊布爾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如果有誰能夠把被圈養的人們喚醒,那就必定是你,因為你就是能戰勝黨的明證!」


黨再強,能比世界都強麼?我不能戰勝黨,不代表整個世界都不能戰勝黨!

黨,並非不能戰勝!


「我來?」


萊布爾一愕,剛剛開始湧動的熱血剎那平靜了下來,神情有點古怪地看著曲特:「你確定是我?」


這個重任,難道交給更能說話的人不是更好嗎?

至少,不是他這個好幾年也沒說一句話的人。

萊布爾猶疑了一下,想要把手中的攝錄機放下,他想了想,認真地說道:「諾曼比我更會說話,更有感染力。」


每次諾曼開口說話,都讓他有種熱血沸騰的使命感,情不自禁地想要追隨他。


萊布爾甚至懷疑,諾曼的血管之中,也流淌著一篇篇的演講辭......

諾曼是天生的領袖,他的說話之中,彷彿大有能力,讓人充滿力量。


聽到諾曼的名字,曲特的面色一抖,冷冷地罵道:「不要他!他只會長篇大論,盡是把大道理說得天花亂墜,這麼崇高的說話,這小小的攝錄機承載不了。」

萊布爾一怔,他這是在鬧脾氣?



他遲疑地看著手上的攝錄機,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想不到該說些甚麼。」
萊布爾嘆了一口氣,終於說道。


「嗯......」曲特沉吟了一下,說道:「你有三天時間,可以先四處逛逛,看看有甚麼感想,才決定錄些甚麼吧。若真的沒甚麼想說的,才找諾曼代勞吧。」



「如此......甚好。」萊布爾鬆了一口氣,連忙放下了攝錄機,心中卻是暗道:「待曲特的氣消了一點,才悄悄找諾曼來吧,說到激勵潘城的人, 他必定是首選!」

噹!
噹!

噹!

正轉念之間,忽地從遠方傳來響亮的鐘聲,在整個地下之中回蕩不休,甚至讓屋子裡的萊布爾都感到耳朵嗡鳴!只聽這鐘聲有如滔滔浪潮,一下緊接著一下,最終過了十二響之多,這才逐漸停止。


然而,那響亮的鐘聲卻餘韻未消,萊布爾耳朵中的嗡鳴久久不散,過了好半晌,這才完全平息了下來。


「呵呵,一天過去了。」曲特看出了萊布爾眼中的疑惑,淡淡笑道:「地下沒有太陽,不知道時間,唯有在望鐘樓之內定時響鐘,示意一天過去。」

曲特默了一默,伸展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子,從座椅中站起身來。



「時間已經不早了,跟我來吧,我帶你去睡覺的地方。」


「睡覺的地方?」萊布爾有點意外,睡覺也有特定的地方?

從前在集中隔離營之中,自己就是睡在工作的電腦旁邊,整個生活的空間不過方圓十尺,如今來到了地下,看來情況又是有所不同。

然而,曲特卻沒有解釋的意思,逕自領著萊布爾離開那房間,往那地下城市之中的中心走去。

這次有曲特帶著,萊布爾才算是清楚地看得到這地下城市的發展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心中不禁大為詫異。



這地下城市之中的街道錯綜複雜,燈火通明,此刻看去,就是一個繁榮的城市一樣,在地下之中閃耀著光芒,相比起他們頭頂上的潘城,無疑是更加熱鬧。

一路之中,無數商販叫賣着,兩旁的街道上更加有着不少有趣的事物,讓萊布爾都是看得唧唧稱奇,只覺大開眼界。


「哼,有甚麼好奇怪的,從前的地面之上,也有著這般繁華的城市,而且為數不少,比這地下的破城市更繁榮的,更熱鬧的,比比皆是。」曲特看到萊布爾的模樣,不禁冷哼一聲,說道。

「地面上也有這樣的城市?」萊布爾眼前一亮,心中不禁為之神往:「也不知道是在潘城的哪個方向......」


「別想了,那是從前,現在地面上甚麼都沒有了。」曲特搖頭。
2022-06-23 21:19:47
「從前? 發生什麼事了?」
萊布爾一呆,問道。

「黨國戰爭、內戰,把整個國家都打爛了。」


「後來黨覺得麻煩,創造了病毒,最後把人都關進集中營了。」

曲特冷笑。


「內戰......病毒......嗚......」萊布爾的頭顱之內,再度傳來一下疼痛,隱約之間,他好像想起了些甚麼,然而,那記憶卻好像被黨用心掩埋了,才剛想起,便瞬間觸及了腦袋之中的疼痛。
2022-06-23 22:00:19
地下仲繁榮過地上
2022-06-23 22:02:50
繁榮好多 地上有疫情 商鋪唔開 好似係
2022-06-23 22:13:10
咁地下經濟力應該已經屌打地上了
2022-06-23 22:17:25
地上唔需要錢呢啲咁麻煩嘅野 政府會將日用嘅飲食賜給你們
2022-06-23 22:20:52
咁個生產力咪贏唔到地下?
2022-06-23 22:24:12
唔會呀 地上大家都要努力工作的
2022-06-23 22:38:13
但計劃經濟效率邊有得同市場經濟比
2022-06-23 22:53:08
咁講地下經濟係發展得幾好嘅 可能遲早超過地上都唔定 但地上同地下交流可以話係零 兩個世界咁
2022-06-23 22:57:29
照計地上班人會想侵略地下
2022-06-23 22:58:56
冇錯
2022-06-24 08:34:28
正文十六 愛黛兒

曲特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興致,雙手負背,緩緩地走在萊布爾的面前。


直至此時,萊布爾才首次仔細地看見曲特的背影,只見他的背脊前弓,雙肩向前微縮,佝僂著身子,形成一個駝背,雖然不太嚴重,但曲特的個子原本便不高,現在卻顯得更矮了一點。


再看過去,只見他放在背後的雙手上,雖然掌背之處的青筋虬露,但在手背之上,已是有著點點老人斑,手指尖端處的指甲也顯得有點灰黃,身上種種,無一不是顯示著他的老態。

腳步聲嗒嗒,曲特的步伐拖沓着,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很是蒼老。

兩人緩緩而行,最終兩邊的建築物的樣式也顯得陳舊了起來,有不少的房屋都是沙土建成,模樣都很是殘破敗落,十室九空,比起之前所見的城市,卻是更顯荒涼。


曲特沒有停下的意思,仍舊是緩緩地前行,佝僂的身影與昏黃的燈光融為了一體,渾身上下好像散發著一種莫名而來的淒切荒涼,甚至讓跟在他背後的萊布爾也莫名地感到心中一酸。


最終,曲特來到了一間沙土砌成的小屋之前,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大廳,大廳深處,則有著兩間房間。

大廳之中,有著一桌兩椅,桌上有着幾樣萊布爾看不太懂的廚具。

曲特默默地看了一眼桌子,隨即便是帶著萊布爾走到了其中的一間房間之中,抬眼看去,房間之中只有一桌一床。雖然簡陋,卻收拾得非常齊整,讓人有種放鬆的感覺。

曲特默然而立,良久,方才開口說道:「這間房間沒有人用了,你可以在這裡睡上一晚。」

「嗯......」萊布爾像是意識到些甚麼,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攝錄機,坐到了房間中的睡床之上。

「漫長的一天啊......」曲特輕輕一歎,看著萊布爾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像是痛苦,像是欣慰,像是釋然。

最終,他溫言說道:「累了......睡一下吧,明天找人來帶你到處逛逛。」

萊布爾一怔:「睡覺?」

「休息是病毒的溫床......」黨如是說。


隨即,諾曼近乎大吼般的聲音在腦海響起:「病毒並不存在!」

隱約之間,他好像知道,諾曼的話是對的......

隨即,腦袋一痛,這隱約的想法被一陣疼痛壓了下來。

「怎麼了嗎?」曲特像是看到了萊布爾面色的變化,微微一笑,問道。

「別想太多,想睡就睡吧。」曲特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樣,竟讓萊布爾混雜的腦海逐漸平靜了下來,最終頭腦一陣昏沉,睡倒在床上。

「感覺怎樣了?」曲特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軟......綿......」
萊布爾口中嘟噥,含混地說道。

「甚麼?」曲特一怔,側耳聽去,卻只聽輕微的鼾聲響起,卻是已經睡著了。

萊布爾發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墜落在雲層之上,然後被輕柔的雲層托住了。

思緒在雲層之上飄動,許多疑幻似真的景象逐漸在腦海之中浮現,他夢到了自己生活在一個科技極為先進的國家,國家之中的國民雖然不多,但卻是安居樂業,更有著人形機械輔助生活,衣食住行都是一個按鍵能解決的事情,極其方便。

夢境變幻,萊布爾的身體變得輕飄飄起來,逐漸從景象之間飄行已過,最終來到了一處陰雲之前。

他的身體繼續往前飄去,忽地,一道驚雷響起,往他身上劈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腦袋一陣劇痛,與遭雷擊,幾乎把他理智撕裂的痛楚讓他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


嗄......嗄......

萊布爾猛地從睡床之中驚醒,不自不覺間,已是滿頭冷汗,渾身的衣物都已經濕透了。


「早安,你醒了嗎?」一道冷冷的女聲響起,把他從夢中的驚嚇之中拉回了現實。

萊布爾揉了揉眼睛,睜開了惺忪睡眼,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是你!」萊布爾看到了眼前的女子,面色一變,差點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只見那女子一身軍服,相貌俏麗,但在她的身上卻是散發著一股冷意,讓人難以親近,正是愛黛兒!


「哼,集中營來的,曲老說你幹得不錯,讓人今天帶你到處逛逛。」愛黛兒冷哼一聲,有點不屑地看了看萊布爾,說道。


萊布爾面色微變地看著她,有點怯怯懦懦的,他可沒忘記對方在一天之前才以尖刀抵著自己的脖子,若不是諾曼及時阻止,自己便要死了!


「別這麼看我。」愛黛兒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這裡好幾年沒出現過陌生的面孔,我們緊張一點也很正常。」

「理解的......理解的......」萊布爾看了看她腰間的短刀,連連點頭,心中卻是生怕她再往自己撲來。

萊布爾的目光自然瞞不過愛黛兒,她翻了翻白眼,卻沒有再辯解的意思,只是從椅子之上一躍而起,隨手把手中的一套軍服扔給了萊布爾。

「廢話少說,先換衣服!你是從污水渠的入口進來的吧,身上的味道真要命,臭死了,也不知道曲特怎麼受得了。」
愛黛兒有點厭棄地捏了捏小鼻子,說道。


萊布爾摸了摸鼻子,有點無辜地問道:「有很臭嗎?」

「非常臭。」愛黛兒認真地點了點頭,指了指萊布爾身旁的軍服:「至少換件衣服吧。」

萊布爾嗅了嗅自己的身體,沒感覺到有何異樣,聳了聳肩,說起來,他還穿著在隔離營中的保護衣,鮮黃色的衣物之上甚至有著一大攤的污漬,卻是掉轉污水渠時留下的痕跡。

萊布爾緩緩地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顯露出保護衣下的純白衣服,也沒半點猶疑,緊接著的,便把自己脫得赤條條的,身無寸褸。


「你,你在幹甚麼?」愛黛兒雙頰一紅,想要轉過身子來,背著萊布爾。然而,萊布爾那獨特的身影卻讓她吃了一驚,她驚詫地看著萊布爾的身體,竟忘了別過了身子!

「好瘦削的身體......」愛黛兒心中暗道:「瘦得就像皮包骨一樣!」


此刻的萊布爾,身體佝僂,瘦弱得就像骷髏一樣,​​​​​​​兩排肋骨猙獰地在他的胸前突出,但他的肚子卻是整個塌陷了下去,只能勉強維持著一副骨架的模樣。

「怎麼了嗎?」萊布爾有點不太自然,猛地想起自己的裸體都被看光了,下意識地抓起床上的棉被,一把遮住自己的身體。

「愛黛兒......小姐,麻煩您轉過身子,我,我要換衣服。」萊布爾猛地想起,在遙遠的記憶之中,被人看見自己的裸體是一件慚愧的事情。

不過,這記憶好像被塵封在腦海之中的深處,直至現在,方才浮現出來。



「啊!」愛黛兒這驀然驚醒,連忙轉過身子,背對著萊布爾,聲音細如蚊蠅:「好......」
她的心中卻是暗想:「他一定不是來自黨的奸細,即便是沒有人性如黨,也不會如此對待自己人!」

半晌之間,萊布爾方才換過了衣服,一身鬆垮垮的軍服,在他的身體之上,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2022-06-24 08:35:51
正文十七 餐蛋麵

愛黛兒轉過身來,只見萊布爾就如一根晾衣桿一樣,只能勉強掛起身上的軍服。



「天啊!」她皺了皺眉:「你到底是有多瘦,這已經是最小號的了!」

萊布爾看著自己身上鬆垮的衣服,又看了看面前的愛黛兒。只見愛黛兒穿著同樣樣式的軍服,但卻是英氣勃發,俏麗的面容光彩照人。相比之下,自己卻像是竹竿一樣,骨瘦嶙峋,心中不由得自慚形穢,目光飄浮,卻不敢再直視面前的這位女軍人。


愛黛兒的雙眸也同時看向萊布爾,只見萊布爾骨瘦如柴,經年的久坐已經讓他的肌肉嚴重流失,她甚至懷疑,單是站著的這幾分鐘,萊布爾的雙腿便已經開始變得酸軟,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憐惜之心,深深地看了很萊布爾一眼,便是轉身往門外走去。

「跟我來。」
只見她腳步明快,每一步都是果斷而明確,沒有絲毫的猶豫,端的是英姿颯爽。



萊布爾微一猶豫,連忙趕快跟上,雙眼沒敢看向她的背影,只低著頭,默默地看著愛黛兒那修長的雙腿,隨著她而行。


愛黛兒領著他,穿過幾個房間,最終來到一個寬廣的房間,迎面而來一陣令人食指大動的食物香氣,房間之中有著許多長枱,不少身穿軍服的人,正坐在長枱的兩旁,低頭吃著些甚麼。



愛黛兒回過頭來,對萊布爾一笑:「這裡是反抗軍的飯堂,我們先吃早餐,我再帶你四處逛逛。」

「吃早餐?」萊布爾好奇地看向那些坐在長枱兩側的軍人,只見他們或低聲交談,或沉默非常,都有種異常的沉重和壓抑。

「坐吧。」愛黛兒也沒有解釋,只是隨便拉開一張椅子,著萊布爾坐下。


「你想吃些什麼?」愛黛兒坐在他的對面,身子微微挨近萊布爾,眨了眨有如明星一樣的大眼睛,問道。

「我......我不知道。」萊布爾一怔,有點茫然地回答道,集中隔離營之內的飲食從來都不是他所選擇的,每次都是從中央系統分發,他從未選擇過些甚麼。


「那你從前都在吃些甚麼的?」愛黛兒好奇地問道,一邊按下桌上的一個按鈕。

「呃......青菜配白飯。」萊布爾皺了皺眉,回憶起在集中隔離營之中吃的食物,那股青澀而刺鼻的味道就如一隻藏在他記憶裏的怪獸一樣,總是有辦法從他的回憶之中爬回來。

「青菜?那是甚麼菜啊?」


「那是一種尖長的植物,頂端很翠綠,但根部泛黃,味道很苦......」萊布爾回憶著青菜的模樣,眉頭不由自住地皺了起來。


「這......該不會是草吧......」愛黛兒心中暗道,看向萊布爾的目光便是更加柔和了幾分。

這時,一位身穿軍服的年輕人來到他們所坐的長枱旁邊,朝愛黛兒問道:「愛黛兒小姐,請問要吃些甚麼嗎?」


「餐蛋麵,兩個。」愛黛兒豎起兩隻修長的手指。

「嗯!」那年輕人隨便地點了點頭,便是快步離去,雖然他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五官清晰,長得頗為文秀,但萊布爾卻沒從他的身上感到彬彬有禮的感覺,反而是有種莫名的急躁。

「餐蛋麵?那是甚麼啊?」萊布爾問道。

「餐肉配雞蛋的麵,超好吃的!」愛黛兒說起餐蛋麵,雙眼像是發光了一般,神采飛揚,面容閃亮著一種喜樂的光芒,讓萊布爾的看得一陣發怔。

「餐肉?雞蛋?」萊布爾有點摸不著頭腦。


「呃......算了,待會你吃就對了。」愛黛兒一怔,隨即意會到萊布爾連餐肉和雞蛋都沒見過,想要解釋,也不知從何說起。


萊布爾見狀,心中又是一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挪了一點點,單是面對著面前的愛黛兒,已經讓他有種難過的感覺。

在他面前的愛黛兒就像是光明一樣,明亮照人,光彩奪目,舉手抬足之間都充滿著活力和朝氣。


相比之下,他就像生長在陰影裏的怪物一樣,對陰影之外一無所知,醜陋而可悲。


愛黛兒把他的反應看在眼中,有意出言安慰,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欲說還休,最終相對無言。


碰!


過不多時,身穿軍服的年輕人捧著兩個大碗,重重地在枱面放下。


「餐蛋麵!」
他大步離去,正眼也不看他們一眼。


一陣熱氣襲來,肉香,蛋香,麵香,通通混雜在一起,飄入了萊布爾的鼻孔之中,不知覺間,蒸氣上湧,雙眼不由自主地濕潤了起來。



他夾起麵條,往嘴巴一送,只覺麵條彈韌,帶著餐肉的焦香,讓人欲罷不能,焦脆的餐肉,加上一隻流心的雞蛋,在他的嘴巴之中和唱著,匯聚成美好的樂章。

一瞬之間,萊布爾甚至覺得以前的自己從來沒有存在過,直至現時為止的世界都是灰暗的,而唯在吃下第一口的麵條時,世界才真正地擁有色彩,自己才真正地活了過來!

忽然之間,他感覺到自己終於從幽暗的陰影之中走出,感受到天日下的溫暖。

萊布爾吃得很慢很慢,生怕面前的餐蛋麵下一刻便會消失在他的面前,往後又要回到集中隔離營吃中央系統分發的青菜白飯。



終於,萊布爾嚥下最後一口麵條,捧起碗來,連碗中的湯水也都喝得乾乾淨淨,這才戀戀不捨地放下手中的大碗。

「好吃嗎?」愛黛兒輕托著香腮,笑吟吟地看著他。


「美妙極了。」萊布爾神情肅穆地回答,彷彿在描述甚麼神聖之物。

愛黛兒噗哧一笑,被他逗樂了:「不過是餐蛋麵而已,在這裡每天都有。」

「每天都有?」萊布爾面色變了,忽地覺得自己以前的人生根本毫無意義,自己的人生就在集中隔離營裏浪費了。浪費在所謂的「工作」之上,浪費在青菜白飯之上,浪費在黨的謊言之上!

「不錯,每天都有。」愛黛兒沒注意到萊布爾的面色,輕輕一按枱面,站起身來,踏著輕快的腳步:「還有更好的呢!來,我帶你去享樂教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地下城市的大街小巷,最終來到了一度巨型的拱門之前。

「在這拱門之後,就是享樂教的地方了。」愛黛兒指了指拱門,說道。


「享樂教......」萊布爾微微咀嚼著這個名字,說起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過這個名字,之前的軍人也提及過這教派,是在地下世界定居的人們。


「不錯。」愛黛兒點了點頭,說道:「享樂教和我們『救我』,原本都是地面上某個城市的居民,後來城市與黨開戰,城市的居民都從地面上逃到了地下。」



「後來這群逃到地下的人們逐漸生出了分歧,一部分的人認為地下只是暫居之所,人們必須在地下積蓄力量,以圖戰勝黨。」愛黛兒指了指自己,說道:「這就是反抗軍『救我』。」



「另外一部分的人卻認為黨的力量已經發展得極為強大,已經不可能戰勝,於是便在地下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城市和社會,以求安居樂業。」愛黛兒指了指面前的拱門:「這就是享樂教。」
2022-06-25 00:40:44
有少少似而家嘅香港
有啲人移民後掛住吃喝玩樂
有啲人移民之後都覺得要光復香港
2022-06-25 00:42:41
冇錯 仲有啲人因為恐懼而變到好聽話
2022-06-25 05:00:52
正文十八 冰葫蘆

享樂教和「救我」,成為地下城市的兩大派別,一者選擇與黨抗衡,另一者卻選擇了放棄。

萊布爾看著面前龐大的拱門,皺了皺眉,不由問道:「他們怎能這樣,這就放棄對抗黨了?」


豈料,愛黛兒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沒有錯,這只是各自的選擇而已。面對著黨,有的人選擇對抗,有的人選擇逃避。對抗有著必然的風險,而逃避卻更能延續他們的生命。」
她頓了頓,說道:「作為生物,生存才是第一要務。只是我們反抗軍,不認同這種生存方式而已。」


「不認同這種生存方式?」


「不錯,他們就在這地下的一方,苟延殘喘地生存。但在我們看來,這並不算是真正的生存。」愛黛兒雙眼之中閃耀著光芒,在她的瞳孔之中,萊布爾看見了諾曼的影子。
2022-06-25 05:01:07
「呵呵,小姑娘......不算真正的生存麼?」

就在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那聲音聽起來有點年紀,但卻也頗有威嚴,萊布爾聽在耳中,感覺有點熟悉......


篤篤......
只聽拐杖聲響,一個撐着拐杖的老人從拱門之中走出來,只見他雙頰微陷,整個面容都頗為枯槁,至於一雙眼睛仍舊炯炯有神,卻是萊布爾之前看見過的老人,之前與諾曼在下水道爭吵的。

「天道萬物,唯樂見真。唯有盡情地享受你的人生,才是真正的生存。」

那老人腳步停下,面上泛起一道慈祥的笑容。


「你們好,我是享樂教的大主教,歡迎來到享樂教。」

老人的笑容很和善,讓人有種放鬆的感覺,然而萊布爾與愛黛兒都看不見,在那笑得瞇起來的雙眼之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只有一片冰冷。

「小姑娘,看來你對我們享樂教是有點誤會了啊?」
大主教笑瞇瞇地看著愛黛兒,問道。

「誤會?」
愛黛兒皺了皺眉,狐疑地問道。


「誤會誤會!」
大主教的笑容堆滿面龐,熱切地說,他一撐拐杖,快步走到了兩人的旁邊,拍了拍萊布爾的肩膊:「來!我來帶你們走走!」
2022-06-25 05:01:23
三人並肩而行,很快穿過了享樂教的拱門,沿著街道前行。

只見兩旁的店舖林立,有著不少的商販熱情地叫賣着。


「冰葫蘆!一個冰葫蘆,今日免費大放送!」
這時,一個小販在一旁大聲叫道,聲音響亮,吸引了萊布爾的注意。

「來來!來兩個冰葫蘆!」

大主教熱情地走了過去,拿了兩串透明的冰葫蘆,遞給了萊布爾和愛黛兒。


「喔......」
盛情難卻,他們下意識地接過在手,舔了舔。


一股甜絲絲的味道瞬間從他們的舌頭直接上升,直接上升至腦部,他們的眼睛隨即便亮了!


「好甜!」
萊布爾感覺自己的腦袋有甚麼被開啟了一樣,他眼前的世界好像多了許多色彩,而這冰葫蘆正是開啟這些色彩的關鍵!


「好吃吧?」

大主教笑瞇瞇的,一副早知道會如此的模樣,他笑著說道:「地面又怎樣了?反抗又怎麼了?你們沒有吃過甜絲絲的冰葫蘆,又怎麼算是活著?」
2022-06-25 05:01:35
萊布爾沒有回答,他的整副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冰葫蘆上。


三下五除二地,便把手中的冰葫蘆吃得乾乾淨淨,他看著手中的竹籤,心中略略有點失落。

「還要嗎?」

大主教笑著問道。

萊布爾連忙點了點頭。


「老闆,再來兩根!」


「好嘞!」

賣冰葫蘆的老闆也是笑瞇瞇的,笑容與大主教有著幾分相似:「慢慢吃,慢慢吃,今天免費,管夠,管夠。」

萊布爾和愛黛兒連忙從大主教手中接過兩根冰葫蘆,往嘴裡一送。

「嗯!」
兩人閉上了雙眼,甜蜜無比的味覺再度刺激大腦,讓他們彷如置身於一處美妙無比的天國!
2022-06-25 05:01:57
「看!你們以前根本就沒有活過,反甚麼抗,都是狗屁!」

大主教罵了一句髒話,卻讓人感覺更加親切了。他揮了揮手,笑罵道:「地面上的事情,還需要操心麼?你們需要的,這裡都有,而且比地面上的過得還好!好很多!」


「為甚麼要追逐那不可能的夢想?」

大主教的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樣,在萊布爾和愛黛兒的耳邊迴盪著:「與其追逐那鏡花水月,倒不如在這裡,你會過得無比充實!」

「你會發現,你從前根本沒有活過!」
大主教有點婉惜地看著兩人說道。


萊布爾看著手中的冰葫蘆,忽然很想哭,他不知道這世上原來還可以有這樣的美味,而且還是無限量供應的!


自己從前在房間的日子就好像是虛度了一樣,他好像從來都沒有活過!

「嗚......」
萊布爾的旁邊,傳來了抽噎的聲音,轉眼一看,卻是愛黛兒,她拿著手中的冰葫蘆,仔細地放進口中,動作放得很慢很慢,好像生怕驚動了自己身處的夢境一樣,生怕動作大了,自己便會醒了過來。

「我......」
肩膊顫抖間,她已經是淚流滿面,那長期板著臉,拿著短刀子威脅萊布爾的冰山女孩,被冰葫蘆融化了。
2022-06-25 05:02:16
萊布爾拍了拍她,眼神中竟然有了一絲同情。如大主教所說,奪回潘城,是她努力了至少半生的目標,她的一生就跟著諾曼的背後,追逐著打敗黨的夢想。

然而這個夢想卻瞬間被一串冰葫蘆擊垮了。

大主教的話雖然溫和,但卻像是一柄短刀,狠狠地插進她的身體,把她身體撕裂!


「傻女孩,那根本沒有意思。」
大主教憐惜地看著她,枯瘦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頭髮,慈祥地說道。

「嗚哇!」

愛黛兒的淚水瞬間爆發,她用力地抱住了那位來自享樂教的大主教,嚎啕大哭。


「傻女孩,不哭,不哭。」

大主教的動作很溫柔,就像在哄孫兒一樣。
2022-06-25 05:02:40
「來,再給我一根冰葫蘆。」

他朝著旁邊的老闆笑了笑,一邊低聲對懷中的愛黛兒說道:「來,再給你一根冰葫蘆,不要再哭了啊!」



「管夠,管夠!」

老闆笑瞇瞇地和應著。


愛黛兒抽噎了一下,接過了冰葫蘆,放進口中,一把放進了口中,甜美的感覺再度湧上腦袋,讓人陶醉不已,欲罷不能,在她的面上,不自覺地浮現出迷醉的笑容。


「呵呵,來,老闆,再給他們每人兩根,我們四處逛逛!」

大主教輕輕拍了拍愛黛兒,見她吃相可愛,不禁呵呵地笑了。

「沒問題!今天免費!」
老闆利索地拿出了四根冰葫蘆。


「天道萬物。」
大主教笑瞇瞇地說道。


「唯樂見真。」

老闆笑瞇瞇地回答,對著大主教行了一禮。



三人繼續前行,愛黛兒手中捧著兩串冰葫蘆,卻不捨得吃,拿起左邊的,舔了舔,面上展露出滿足的笑容。


萊布爾也學著她的樣子,舔了舔手上的冰葫蘆,甜美的滋味瞬間直達腦部,讓他打了一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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