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唔到租，唯有同死對頭一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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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長達兩小時的課程終於結束。

陳凱婷還沒來得及開口搭話，鍾倩羚就一溜煙跑出教室，很快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她望著門口回過神來，接著收拾東西回去跆拳道館工作。

離開教室的一刻，正午的陽光便刺得陳凱婷雙眼半瞇，耳邊不斷傳來人們討論午餐，甚至下課後去哪裡晃悠的話語。

她低下頭，瞧著手機上排得密密麻麻的行程表，有種恍若隔世的不現實感。

自由？零用錢？享受青春？

陳凱婷不禁回憶起教授適才一番言論，心裡無奈得很，可就在開始胡思亂想之際，鍾文傑的訊息好巧不巧就出現在螢幕上。

「今晚姑媽話要過嚟食飯，記得早啲返嚟。」

她默默記在心底，轉身便揚長而去。

工作總能把人折磨得不似人形，轉眼間再回到單位樓下已經傍晚六七點。陳凱婷下班後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狀態，步伐疲倦，肩膀挽著帆布袋，一頭高馬尾比起早上出門時凌亂了不少。

「哎。凱婷！」剛踏進大堂，陳凱婷就看到站在電梯門前的房東太太。對方依舊皮膚保養得當，笑容親切，讓人看不出真實年紀：「啱啱放工啊？」

「嗯。」她微微點頭，然後側過頭望房東：「話時話，點解你今日會突然想過嚟嘅？係咪因為有人投訴？」

自從他們成為室友後，感覺每天家裡都吵鬧了不少，混亂程度直逼羅馬鬥獸場。

「啊，咁又冇，唔使擔心。」

電梯門緩緩打開，兩人一起走進去。

「我只係想關心你哋兩個相處成點啫。」房東比較自來熟，而且總會點到即止，絕不越界，因此陳凱婷一開始便很喜歡她。

除了讓鍾文傑搬進來這件事之外。

思及此，陳凱婷忽然好奇起來：「不過，點解你當時會放心俾佢同我夾租嘅？」

她後面又跟了一句：「始終係異性……好易引人誤會。」

「嗯……」房東沉吟片刻，頃刻便重新眉開眼笑：「我認為你同文傑都係懂分寸嘅人，唔會亂搞男女關係。」

鍾文傑懂分寸？不會亂搞男女關係？陳凱婷差點笑出聲。

房東應該對她姨甥的私生活誤會很深吧。

對方抬起頭看電梯層數，最後淡淡說了一句：「而且，文傑都係逼不得已先……」

還沒等陳凱婷反應過來，電梯門再次打開，而房東已經走了出去。

走廊另一邊盡頭是一片晚霞，框住了黃昏。夜色漸濃，可天花燈管大概是上了年紀，一閃一閃地掙扎著，在她們的步伐下忽明忽暗，終究還是亮不起來。

「逼不得已？」陳凱婷垂下頭，低聲重覆著房東的話。

房東瞟了她一眼，接著仰頭嘀咕：「盞燈真係呢……一陣一定要同管理處反映。」

她沒有應聲，在後面盯著房東的身影出神。

「係喎，唔記得同你講添。」走到單位門口，房東想起了甚麼，頓時轉過身：「今日我個女都會嚟，佢細你一両年，但同你讀同一間大——」

「媽！」

門剛一打開，陳凱婷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鍾倩羚正笑意盈盈地迎接房東，之後一看到陳凱婷，表情瞬間冷下去。

「咦？你咁早到嘅？」房東開開心心進了門。

「我驚表哥一個人太忙，所以就提早過嚟啦。」鍾倩羚原本語氣輕快，下秒便扭頭向陳凱婷哼了一聲。

陳凱婷頓了頓，進屋後第一時間便鑽進廚房找人。

一踏進去，她差點沒認出那位背對著自己忙活的男生。

雖說平日習慣了鍾文傑在家裡那不修邊幅的模樣，但她總會想起那天打開房門後看見的那一幕，那樣的身材恐怕穿什麼都好看吧。

可惜長在鍾文傑身上了，暴殄天物。

她上下打量一番，對方穿著黑色T恤和深藍牛仔褲，簡約又乾淨，更要命的是他還綁著圍裙，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

難怪人們都說懂得煮飯的男人最性感……鍾文傑除外。

恰在此時，鍾文傑剛炒好最後一碟菜，餘光裡瞧見一雙拖鞋，下意識便開口：「倩羚，幫手將啲餸放出去。」

眼見那人沒反應，他偏過頭，結果卻對上了陳凱婷的目光。

四目相對，一陣無言過後，鍾文傑才不鹹不淡地調侃道：「唔好意思，但我哋呢度唔係流浪者之家。」

此處特指陳凱婷那彷彿遭受過龍捲風蹂躪的髮型。

「流浪者？你先係啊嘛？」她毫不猶豫地反擊回去。

鍾文傑揚眉，沒說話。

「嚟啦嚟啦！」鍾倩羚適時到達，打破微妙的氣氛，端著碟子出去時還順便瞪了陳凱婷一眼。

鍾文傑神色一變，和藹笑道：「唔該晒。」

真虛偽！

陳凱婷偷偷做了個乾嘔的表情。

等人走遠了，她靠著牆雙手抱胸：「不如同我解釋吓究竟係咩回事？」

「表妹啊。」鍾文傑聳肩，解開圍裙：「仲想點？」

「鍾文傑。」

「啊？」

陳凱婷靠近了一步，抬起眼：「你應該知道我問嘅唔係呢件事㗎可？」

聽晚九點見！

懷疑又係文傑父母想撮合佢同女主角

冇啲咁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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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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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一推，嘰。

多謝你，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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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鍾文傑垂眼看陳凱婷，她毫不客氣地回瞪過去，兩人一上一下。廚房那刻只剩下抽氣扇的雜音，遠處還有房東和鍾倩羚交談的笑聲。

他靜了一會，淡然道：「唔知你講緊啲咩。」

然後邁腿經過她身側，走進客廳。

鍾文傑在餐桌上表現得體，與平日那副欠揍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不卑不亢，談吐大方穩重，不時與房東碰一杯酒。

言談之間，陳凱婷才得知原來鍾倩羚小時候便被送到海外留學，最近才回來念大一。

因此她對鍾文傑的認識大部份停留在童年時期，往往只能看到對方在長輩面前那副成熟懂事的模樣。

彷彿印證了內心的猜想般，陳凱婷沒有作聲，微微向前傾夾起一塊肉，結果兩雙筷子一碰。

她抬眼，對上了鍾倩羚的視線。對方隨即別過臉。

「咁大個女，點解仲係咁麻煩呢！」酒過三巡，房東的臉開始泛紅，連說話都變得簡單直白：「凱婷，唔好咁介意啊！羚羚比較怕生……」

說得好聽點是怕生，說白了就是朵溫室小花。從小嬌生慣養，一旦碰見不喜歡的人就連裝也懶得裝，喜惡都放在臉上一覽無遺。

「媽！」鍾倩羚放下筷子，皺著眉反駁：「但佢唔係表哥搬出嚟住嘅原因咩！」

空氣瞬間凝結數秒。

陳凱婷偏頭去看鍾文傑的表情，只見他神色自若，像個沒事人般扒著飯，讓人摸不透情緒。

「你喺邊度聽返嚟？」房東收起了開玩笑的神色。

「舅父舅母講㗎嘛……」

鍾文傑一愣，神情隨即沉下來。

鍾文傑父母怎麼會知道她也住這裡？陳凱婷一臉訝異。

「哎！」房東見狀，拿起筷子往鍾倩羚頭頂一敲：「傻女！點解唔問我同當事人呢！」

鍾倩羚有點委屈，轉頭看鍾文傑。

「誤會一場，無事。」他笑著回答：「我同陳凱婷只不過係室友，其他事就唔好提啦。」

鍾倩羚這下連耳根都熱了，低下頭啞口無言。

她面子上有點過不去，半刻便吃飽了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目光不時往茶几下瞥，大概是被內褲事件造成不少陰影。

「係喎。」房東又喝了一口酒，轉移話題：「最近聽文傑講起，原來你哋兩個小學就識啊！」

「嗯，但係唔太熟。」陳凱婷瞄了鍾文傑一眼。

「係咩？咁我同你講樣嘢啊！」房東眉飛色舞，心情像酒裡的氣泡般輕飄飄：「文傑仲係小學嗰陣周不時會過嚟我哋屋企住，之後有一日你哋學校要尿檢，但佢死要面，鎖咗自己喺廁所度搞足一個鐘，最後半滴都冇！」

陳凱婷差點被飯噎住，低著頭使勁憋笑。

她沒想過原來這事情還有第三方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