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話/都市懸疑/本土典故]落地開眼見劍俠 （想追故請俾負評）

（六十）

從前有一個和尚在夜裡趕路，他因為出行理由急趕，以至沒有攜帶燈火，行至閉頂暗巷，伸手不見五指，不慎一個跌撞，天旋地轉，竟就失了前後方向。

此時一個人提住燈火而來，為和尚照亮了前路，和尚抬頭，看到了提燈人的無神兩眼，原來是個盲人。

「盲女，你猜盲人看不見為甚麼要點燈？」畫紙上的阿彌陀佛如此問。

一位盲眼老婦正一邊用香火燒化人名，一邊唸佛替兒子為人祈福積德，突然聽到佛堂有人講故事，初時嚇得手中名紙散落一地，後來摸索到原來聲音是從畫紙上發出，知道是阿彌陀佛顯靈，便誠心在蒲團跪坐聽講。

老婦謙稱自己一介盲人，不識文字，不敢打妄語。然而阿彌陀佛沒有再說半句，留下老婦獨自沉思

她想來想去，精力耗盡便伏在壇前睡了，在沒有影像的夢裡，她又做到了典故的下半部分⋯⋯

和尚問盲人看不見為甚麼要點燈。

盲人故弄玄虛，請和尚猜猜。

和尚若有所思：「所以你是為了照亮他人，為他人點燈？」

盲人搖頭。

和尚再想，突然嘆道：「那你一定是為他人也為了自己，因為別人見到光明，所以才不會撞上你，這光明就是佛性啊！」

盲人聽完大笑，說道：「我點燈是因為火暖，我既眼盲又不是修行的人，你說的光明佛性，我通通不見，舉手之勞，各取所需而已。」

老婦驚醒，晨鳥和鳴，好在堂內燭燈香火均徹夜未滅，她托賴沒有受寒，老婦也以為阿彌陀佛顯靈是夢的一部分，沒放在心上，幾個月後，她有晚再替兒子幫人燒名，這時畫紙又說話了。

「盲女，最終盲人與和尚都成了佛，你以為是誰先成佛？」

有過經驗，老婦不再驚慌失惜，她又跪在蒲團上，誠心思量，她不是自作聰明之人，想法順理成章，和尚學佛在先，自然就覺得和尚成佛在先。

「嘻！」阿彌陀佛笑說：「最終盲人成了錠光佛，又名燃燈古佛，反而那和尚，可是經歷了無量劫的學佛，才得以成為阿彌陀佛呢！解脫煩惱，不過是舉手之勞，各取所需而已。」

老婦不明白，不敢出聲。

於是佛又說了另一個簡短故事：

從前在世尊釋迦牟利佛的年代，有一個夜叉女，她前世為人的時候，在王舍城的一場宴會中因跳舞跌倒而流產，眾人冷眼不顧，於是她在虛弱垂死之際立下血誓，要把王舍城的孩童食去，下世就成為了夜叉，並生了五百子女，為了實現誓言，她來到人間獵食嬰孩，以產生乳汁餵養自己的孩子。

很快她察覺到自己的子女數目越來越少，幾乎她每次去人間，子女就會失蹤一部分，她試過尋覓，但也不能耽誤了餵哺兒女的工作，夜叉女心存惶恐，眼白白看住親生骨肉一個一個不知所蹤，終於她只餘下了一百兒女了。

當時她繼續去到王舍城食小孩，冒住極大的心理壓力下，此行一去就食了一百個嬰兒，回來時，她的子女已一個不剩。

滴著無人啜飲的奶水，腹懷一肚嬰屍，夜叉女求助於佛，佛拿來五百個缽頭，請她把肚裡的碎屍吐出來，絕望之下的夜叉女照做，沒想到她每吐滿一缽腐肉，就變回了她的一個孩子，最終她吐滿了五百缽肉，得回了五百子，她解下仇怨，還得清淨，成了傳說中二十四諸天中的鬼子聖母。

「盲女，如果你是鬼子母，你會像她食人子報仇嗎？」

老婦單純良善，當然覺得鬼子母殘忍，也覺得自己不會如此冷血。

「嘻！」阿彌陀佛又笑了，到尾再說：「解脫煩惱，不過是缽來張口，吐還不淨而已。」

老婦自以為明白，頻頻應謝。未幾就發生了佛堂失火一事，當中情境，你我已知。

上回初提阿彌陀佛的金仙身份，此劍俠事跡卻早在故事中安插，如不怪記者腦霧引致說書太慢，相信諸位老友都有印象吳王轉世遍照轉世也扮過一次阿彌陀佛，當初遍照因為誤中鬼法而被困入畫，便借佛畫顯靈，為李承慶母親講苦集滅道十二因緣，當中有一至兩次，此盲婦提起了遍照不記得自己有說過的課題：

盲婦口中的鬼子母傳說版本，與經典《大藥叉女歡喜母并愛子成就法》大有出入，遍照聞之詫異；

至於盲人點燈，那大概出自猶太文化，本無佛教元素，在後世被部分華人佛教徒挪用來講佛性，不提出處也算是plagiarism了，諸位一查《The Talmud - Megillah 24b》就知道原典，所以在這個年代的遍照眼裡，盲人點燈就更加不是他所知的佛教故事了。

遍照曾覺出奇，但不多想過，故事亦隨前文所說發展。

金仙身劍不二，阿彌陀佛以佛號為劍，不受限於時空維度，只要有人專注念佛，阿彌陀佛便會現身接引，細說念佛又有分四種，以下一講只為解釋劇情，興許艱深，但求諸君隨緣看過。

常見淨土宗的佛教徒嘴念阿彌陀佛便作修行，是為「稱名」，屬第一種念佛；以眼「觀像」是另一種，但莫要有字解字，盲母雖然看不見佛像，但心中知道有幅佛畫在前，以心想像，用手觸摸一下畫紙邊緣，也算是觀像念佛了，所以阿彌陀佛才會從佛畫中顯靈為她說法；觀像念佛再深一層，叫做「觀想」念佛，修行人看完佛像立即閉眼，還至靜處，心眼觀佛，令意不轉，繫念在像，不令他念。在未有流傳佛教的世界，若心夠靜，憑空追問大德，也無不可，於是范蠡在螺山才能夠感召西師；

最後一種，叫做實相念佛，要如自觀身實相，觀佛亦然。境界高深難明，倒是遍照身化阿彌陀佛像，借佛口說佛法，算是取巧達成了實相念佛的條件，自此阿彌陀佛在這世界的化身之一就寄存於遍照元神裡，屬於闔閭為首的魔元神部分，經歷轉世來到現代，在飛龍灣一住所處，播起念佛機，佛畫一豎，左右邊都打直用藍筆寫了行醜怪字，右邊是「南無阿彌陀佛」，左邊是「光明遍照十方」，於是在因緣際會下，遍照元神佔了身體控制權的上風，以阿彌陀佛的身份點化了現世盲母。

佛預知了干將惡母劫難，在往時本意想借遍照與佛畫為媒界，講解佛理，好為盲母在事前解怨，待她發現兒子李承慶被害的真相後不至於發願變成惡母。

但解脫煩惱方法多種，也要因應聽法的人根器與狀態而調節教材深度的。

盲人點燈，照亮他人的利他境界是高，但太過強人所難，唯有說到利他亦能自利的功利層次，再去到舉手之勞，各取所需的便利境界，然後下降到缽來張口，吐還不淨的層次，為免說教味重，招人責怪記者自恃高深，也就不加屢述了，簡約而言，盲母是最後聽完鬼子母故事，才開始有所領悟，甚至言之鑿鑿自己不似鬼子母殘忍，但她轉世之後，還不是依樣向干將尋仇，理智上學習了道理，情感上不體會，就是如此結果，千言萬語，思來想去，以為悟了，其實未悟，在飛龍灣一次現身中，阿彌陀佛索性動之以情，三兩句說話，竟就悟了，決心接受文殊剃頭，了斷宿怨。

因為上回在道生一世時佛舞越王御劍破碎維度，斷滅之舞自此合二為一，此回典故重溫就沒有了佛魔境象之別，所以記者亦沒有傷神去區分可能世界與正式歷史來講。下回起就要完全講到現代的事去，為了大家安心寧神，為了記者的身心靈健康，在說到魚腸劍悟道一刻前，都不會再提典故了，佛舞魔舞，暫且放在一邊，Mandy曾經很愛細蚊仔，格局很細，兩個人的故事而已。

多謝你地，補祝返聖誕快樂，預祝元旦快樂，最近病L咗，瘟瘟下咁寫寫刪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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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推

（六十一）

九龍城，順嫂糖水舖，入夜，人多。

一對男女面對面坐，卻各自飲食，你面前一豌澄黃糖水，我面前一杯迷離紫藍甜飲，互不干犯，沒有話談，不似情侶，更似是碰巧搭檯的。

之所以前提是男女一對，是因為女方的正咬住飲管，饒有興趣地看住男方低頭食桂花丸子，匙羹𢳂了又漏，結果得個撩字，看了足幾分鐘了都，兩人一定相識，就是萍水相逢的美女青睞，也過了分。

「喂！細蚊仔！」女方先是把頸伸前，軟語了聲。

男的沒有反應，看他兩頰潮紅到耳根，兩眼晃神，應不是耳朵聽不到，而是醉到太分心。

女郎不心息，在桌下那蹺在另一根腿上邊的右腿一個前踢，那杏色低跟皮鞋尖就印了在對面人的小腿肚上。

男的嚇了一跳，輕嘩了一聲，才抬起頭：「Mandy？」接著又戇戇居居：「收工都見到你，你跟蹤我呀？」

「你都幾痴線，我屋企附近咋！」

「係喎，你話你住九龍城，好多泰國人果頭⋯⋯」這個被叫細蚊仔的男人越講越細聲，醉到胡里胡塗。

「咁醉你唔好食酒釀丸子啦好心！」Mandy看不過眼，她大概知道他為甚麼醉，那就更心煩。

「嘿，咁你幫我食啦！」細蚊仔不識分寸，一推糖水碗底下的碟到檯中間，請一個女同事食他口水尾。

食咪食！Mandy右手在一旁竹籃翻了又翻，一眼見底，亂來的糖水舖，筷子倒是有對，又不是賣車仔麵，多支白瓷匙羹也沒有。

又不名正言順，憑甚麼分羹同味，說不過去的，她舉手，要多一支羹，侍應夠忠心，見兩人共分一小碗，白了眼，老套，後來更不出聲拿了兩個碗仔來，串。

Mandy很記仇，心想下次都不幫襯你了。

她推開碗仔，拿起匙羹，撥起一側頭髮，𢳂埋一份，食兩啖，水靈的眼珠子一望對方反應，只見細蚊仔僕在檯面訓著了。

細心思的Mandy就偷偷放低手中匙羹，偷偷用他食過的。

因頭髮撥後而暴露在空氣中的耳廓有點透紅，酒釀丸子又不是用了雙蒸酒，不知在醉甚麼，呼吸都有點發滾。

兩人分擔酒精，分享過同一羮甜蜜，她也覺得這算賤。

但男仔咁醉，女朋友不在，她做點壞事又怎麼了？

快食完，Mandy捨不得最後一匙羹那麼少的福份，嘆一口氣，唉，丸子就是得咁多粒，還是食得完的，她本來就是細食的人，喉窄胃嬌，抵受不了糯米的黏，不過今晚她寧願丸子難消化一點，頂住她心口，至少能覺得充實。

她取了自己與細蚊仔的落單紙，先去埋單，等他可以瞓多一刻。

「一齊㗎，收唔收VISA？」她對老闆娘說，心想不知她是否叫順嫂。

「你坐邊檯？」老闆娘低頭垂下老花鏡，打量一吓她，又張望店內人頭。

Mandy莞爾，一指舖頭角落，細蚊仔那檯。「果檯個男仔，我男朋友嚟。」男仔咁醉，女朋友不在，任由她說。

「咁快換畫咩，之前都唔係呢個女仔。」老闆娘一邊㩒碌卡機，一邊喃喃自語。「俾人呃啦呀妹豬。」

「吓？」Mandy心情一陣冰冷。

之前都唔係呢個女仔，對啊，妹豬俾人呃了，自己呃自己。

「叮噹！」突然廚房傳來一聲巨響，糖水舖全場安靜。

老闆娘大聲吆喝：「又跌把爛鬼風水劍呀，掉撚咗佢啦！」

廚房裡應聲的大概是老闆，隔空傳音中氣十足：「把劍貴過層樓呀！掉老婆掉我個老母都唔撚掉㗎啦！」

當聽眾的客人一陣偷笑，又恢復了熱鬧談笑。

「死傻佬，屌自己老母。」老闆娘說得肉麻，都四廿幾五廿歲，還興耍花槍。

「吓？」Mandy小氣，從沒分心過，「我問你頭先講咩？」

「無無無，我唔係講你。」老闆娘家下心情好，賠笑一聲，打了打自己嘴。這種人最乞人憎，說話你聽，又不認對你說話。

Mandy收好銀包，拍醒這個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細蚊仔醒來，低頭默默跟住Mandy離開糖水舖。

她返屋企，他去巴士站，暫時同路，兩人行得近，始終前後腳。

「又分手啦？飲到咁。」她在前面，行到屋企樓下，不回頭地隨口問，語氣盡力表現得不太關心。「今次又嬲咩呀，嬲你OT之後同女同事食飯呀？成Team人得兩女一男啫，你同Molly食飯，我都一檯食㗎，咁都好嬲。」有心說成他同Molly食飯的，她才沒有和人哋男朋友撐檯腳。

「吓，你又知，偷聽我呀？」他在後邊行，行路波鞋底也會刮地，十足細蚊仔踢石仔。

「你以為茶水間隔音好好咩，成個Office帶飯嘅同事都聽到啦！」

「偷聽又唔認，你唔好暗戀我啦！」他講笑，沒其他意思。

咁又關你咩事？Mandy一時怒火中燒，轉身就要打他一巴掌，打你竟然這麼輕挑！

「Uggh！」細蚊仔彎腰嘔吐一幕就落入她眼中。

她心痛，本來想打人的手改為幫他掃背，一邊說話佢聽，但又扮不是對佢講：「啲情侶拍拖咁耐，分分合合，最後咪又係男仔認錯，啲人咁傷心糟蹋自己，人哋都睇唔到，唔通又會可憐咩？」

細蚊仔掛住嘔，應該沒有聽到，Mandy連跟老闆娘學來那句「無無無，我唔係講你。」都省了。

她取出Tempo紙巾，為他抹嘴，再取一張，為他抹汗。

他傻笑，說出天下醉男人能說出最賤格的話來：「如果我唔係拍緊拖，我一定追你。」

「你宜家咪分咗手囉！」Mandy心中想如此吶喊，但她忍住了，他醉得幾可亂真，就算上庭都有可能無罪釋放。取而代之的說話，卻是這句：「飲醉先講追我，你醉完先講啦，醉完你咪唔追我囉！」

說著說著，兩串淚花就流了出來，割傷了不防水的細心妝容：「你醉完先講啦！」

他知自己口花花講錯嘢，打個圓場：「對唔住啊Mandy姐，講吓笑啫，唔洗咁認真。」

「呀，哈哈哈！笑到我啲腸都跌哂出嚟啦！」Mandy也不為自己抽張濕咗都咁堅韌的Tempo紙巾，用手背粗魯抹一抹眼淚，轉身就開鎖入閘。「聽日見。」

在街頭的另一邊，在黃色街燈的投射下，企住一個歷史中此時此地不應存在，面目模糊卻在深深嘆息的人影──我。

我唉太大聲，細蚊仔望了我一眼，回頭走了幾步相反方向的路，便入了一間SEVEN，看來又想再醉了。

可憐這世界的痴男怨女，愛到死去活來，糟蹋自己，都得不到心上人的可憐。

瞓前推

眼瞓推

再推

（六十二）

坪洲，天后宮。

做完街坊訪談，細蚊仔一邊考慮有沒有拍漏甚麼鏡頭，一邊舉住相機鏡頭漫無目的地遊移焦點拍攝，現代媒體人早擺脫了要求嚴格的菲林筒，SD卡備用一兩張，又沒有藝術追求，都不怕相片醜樣，只怕拍得不夠濫，坐在電腦面前不夠相挑來用。

鏡頭聚焦在天后娘娘的神龕，又往下移，近景是一個身穿小背心的清涼背影，正是誠心跪拜的半泰裔花花少女Molly，她自爆父親做東南亞木雕生意起家，副業幫人求佛牌鑲銀匣，耳濡目染下，迷信到走火入魔，滿天神佛炒成一碟，旁人都分不清楚她是信甚麼，他聯想起自己女朋友Sally也是一樣迷信，連「死」字都不敢講，對這些不科學的習俗，他心底還是有點不感冒的。

她旁邊的是衣著企理，身穿碎紫花白裙的乖乖女Mandy，半工讀博士研究香港文學，有學識又夠斯文，成條Team三個人裡她的舉止最大方得體，所以每次外出訪問都是她做開金口的。這時Mandy拿住一杯小店蝶豆花茶，不知與Molly在談甚麼，說著說著，又回頭望到鏡頭淺笑一下。她不迷信，只是在初初入廟時三人一起合十拜了天后娘娘一下，與古老信仰算是保留了一個禮貌距離。

咦，不是，她怎麼放低野飲地面，也跪上一份了？

「你睇吓右邊，果條鯨魚骨嚟，我老豆賣佛牌，其實佢本身當係生意咁做，自己都唔信佛嘅，接觸到啲落降頭養鬼仔嘅師傅，見住中降嘅人突然間個頭唔知俾咩利器切咗落地，仲識打開眼望人，佢都唔驚，但當年係越南鯨魚廟見過真神仙之後，佢就自己都攬返幾串牌旁身，自此無除過，佢教落㗎，咩降頭厲鬼都可以唔忌，入咩廟都可以唔拜神，但如果廟入面有鯨魚骨，無論咩神像都一定要恭恭敬敬，得罪神明就幾條命都唔夠賠。」Molly一邊拜，一邊為身邊的Mandy做偏門文化導賞。

「但點解嘅？鯨魚骨代表咩？」Mandy依照Molly指引望向右邊，光管之下有根挨牆的漆黑骨柱，像是一根大鹿茸，又似是象牙化石，有幾分驚心。「係廟入面講你唔怕咩？」

「唔怕，我咁誠心。」Molly叩完個頭，挺直身繼續跪，仍未心足，再解答Mandy的疑問：「有鯨魚骨，代表魚師娘娘同寶勝如來一齊出現過，如果得罪魚師娘娘，俾佢望一眼就會粉身碎骨，人間蒸發！」

「吓，人間蒸發？」突然與鯨魚骨一同靠右的神壇發出了「噔」一聲，就像以前武俠片寶劍出鞘，寒光刺眼時的配音一樣，Mandy聞聲望去，壇上擺了一個紅木桶，裡面法寶多多，插住一把子孫尺、喜秤、一把鑲在烈火紅框的鏡，還有寶劍一把。

也許Mandy聽錯吧？Molly對聲響全無反應，安落地開玩笑追問：「乜你好想有人人間蒸發咩？」

「唔係啊！」Mandy望一眼剛好用鏡頭對正她的細蚊仔，不爭氣傻笑了一下，尷尬死，立即移開目光。

「果個Sally呢！你知唔知條八婆琴晚一點Add我IG，都唔知佢想點，欣賞我泳衣三點式呀唔通？你唔蒸我都想蒸熟佢！」說完她又合眼拜拜：「魚師娘娘有怪莫怪，唔好怪我哋兩個女仔講是非多嘴啦！」

「你咪亂講啦！俾細蚊仔聽到點算！」

「係係係，俾你個細蚊仔聽到點算！咁我求娘娘保佑Mandy情路風平浪靜，無驚無險，一帆風順，開花結果！」

Mandy遲疑兩三秒，就放低手中飲品，陪Molly跪埋一份。

影夠相，打道回府，船上浪蕩。

Mandy手上拿住花茶，她飲不完，又不想嘥，未落山的夕陽照射到她扶住欄杆的指尖，她只想一陣返Office快手交稿，準時收工。

「係呢！」醉後斷片的細蚊仔見她今日借工作忙碌不理不睬，一定是有所感應，但又不知發生過咩錯事，見靚女終於倚欄安靜，就搭嘴破冰：「我成日見你飲蝶豆花，有味架咩？」

哪有成日！就兩日，琴日，今日！Mandy冷笑，將野飲隊到他面前：「你飲吓！」

細蚊仔酒醒時倒識得分寸，知道介意身份，知道介意旁人眼光，Molly睇住，就算沒有睇住，也不應越界的，飲女仔支飲管，算是flirt女，撩人哋好人家，好差。他退後一步，嘻嘻一笑。

「嫌我呀？」他醉了一回合，無賴一次，今日醒了，又扮無辜一次，她覺得不公平，一定要進逼。

「唔係唔係！」細蚊仔面色一青，耍手擰頭。

先撩者賤，抵你死！Mandy見他失措，就原諒他了，低頭一個偷笑：「細蚊仔！你記唔記得你琴晚講過咩嘢？」

「吓？我淨係知自己飲到劏，我仲講過咩嘢？」

蝶豆花你又記得！她幽怨，又不想表現似怨婦，那就要扮豁達：「細蚊仔又學人飲！咁你下次唔好扮大人啦！哎！」在他啞口無言的瞬間，她啜飲一口花茶，怨不出口，才幽幽地說：「蝶豆花，蝶係『程蝶衣』，豆係『小豆子』。」

「哈哈，今次你拋唔到書包，上次你篇文咪講過作者另一套戲！咁花呢，鞏俐啊？桃仙！啊，定如花！」

鞏俐是菊仙！明明唔識扮叻仔！「唔洗夾硬食埋個『花』字嘅，一對黑筷子咁登對，加支白匙羹做咩？」

細蚊仔語塞，他是Mandy的細蚊仔，但畢竟不是個細蚊仔。

「師哥！」Mandy兩個眼眶通紅了，美麗的人連哭都像抹紅妝。

他身體一僵，像個擂台懦夫。

細蚊仔是只屬於Mandy的細蚊仔，他自我糟蹋，她心痛，他們多麼登對！明明Sally才是那支白匙羹！筷子只是錯在出現在錯的時空，活在一間糖水舖便為世所不容，如果有平行空間，或者在一間車仔麵檔，高雅點，在一間日式料理舖，Omakase，名正言順，那誰人會說閒話！

未醉的細蚊仔，溫柔又太顧別人感受，像這樣的人，Cheating？賤格！他沒這面皮做賤人的。

但Mandy不怕賤。

趁船搖晃，Mandy一個弱女子，傾身倒在細蚊仔的胸懷，做戲做得假，學人灑狗血，他猶豫推不推，她立即下重藥：「係我賤！你乜都無做，係我賤，我投懷送抱之嘛！你無要求過，係我偏要痴纏！你唔洗認拍拖，唔洗認我係你邊個！」

細蚊仔沒有推，沒有說話，似返個男人，但又不是個男人。

這條現代船沒有帆，算是一帆風順了嗎？船頭靠岸，兩人相依到落船，算是風平浪靜了嗎？

真靈。

多謝魚師娘娘！

勤力樓豬推，唔洗睇經書好快又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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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推 明明病完肥咗，個個開口話你瘦咗，同事呃我，啲客又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