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志] 命運的顏色 - 一個書寫障礙患者的故事 (4)

「小程程，你人太好了。」李沛弦鬆開手。「人生重來一遍，通常換來更多絕望。知道結局的人生通常是悲哀的。先說你自己吧，有進展之後而重來，你要把所有事重新幹一遍，得花上很多時間；沒有進展的話，你就會在這個漩渦裡迷失，從此走不出來。再者，你的事可以重來，其他人的不能，你會看著很多人走向失敗、死亡，但是幫不到他們，因為他們的事不能重來，而你早就知道結果。你能想像嗎？這不是口說般輕鬆的。」

「重來一次的話，我就能幫他們吧？」我說。

既然我有這個能力，為甚麼不幫其他人？

「你怎樣向他們解釋預見到的事？你開誠佈公，他們會打電話到精神病院的。」

也對…

「然後你會陷入無力感的漩渦裡。」

「那麼李沛弦呢？會選擇重來嗎？」

「不用了，我很滿足於今天。重來的話，可能見不到我的小程程，不能像這樣聽你的心跳了。」

你這傢伙…要我認真想，你又不認真。我輸了。

「我很怕孤獨。建立今天擁有的東西花了我很多時間，我不想再來一遍，所以足夠了。」李沛弦補充說。「小程程你害怕孤獨嗎？」

「當然。」

「那麼，你能陪我走下去嗎？不管將來的路怎樣也好。」李沛弦問。

「…」

「說實話啊。」

「好的。」我答。

「再說一遍？」李沛弦緊緊地貼在我的胸口上。

「好的。」我重覆。

「嗯…」我好像聽到李沛弦的抽答聲。

「沒事吧？突然怎麼啦？」我問。

「沒甚麼…」李沛弦抹眼角說。

李沛弦這個人，真的相當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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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章 – 坦白從寬

我躺在床上不斷想事情，李沛弦一直伏在我胸口，一動也不動。

她睡著了？

糟糕…她剛剛說有甚麼「超能力」，能讀懂我的內心，那麼我的胡思亂想不就…

我慢慢甩開李沛弦的手，讓她的臉滑到枕頭上。我蠕動似的不斷趕走李沛弦，不如我睡她的床好了。誰知道她的雙臂突然使勁。

「到哪裡去？」李沛弦沉聲地說。

「還沒睡嗎？」

「還沒呢，難得小程程到我房間來，怎會就這樣睡著。」她湊近我的耳朵低聲地說。「我們的晚上，才剛開始。」

她又想幹甚麼…？

「小程程剛剛在想事情對吧？」她問。

「嗯…」

「我知道你在想甚麼啊，小程程。」

她爬起來，騎在我的身上。

「你想怎樣？」我說。

「這裡一個人也沒有，以前在街上，現在是房間，我想幹甚麼也行。」

「…」

「你知道這個機會我等了多久？如果我現在強上，你能跑得掉嗎？」她問。

「我想可以吧。」我試著推開她。

「現在呢？」李沛弦把我的手按在床上。「看著我。」

「你…」

「現在的你，是屬於我的。」

甚麼？

「不如一輩子都這樣吧，好嗎？」

「甚麼『好嗎』？」

「到我這邊來，不要回去。」

「…」

「好嗎？」

李沛弦把臉靠向我這邊，靠得很近。嘴巴，快要親到了。

她以前一直避開嘴貼嘴，為甚麼今天又…難道真的要親下來？

我沒有反抗，一直看著李沛弦在黑夜中的剪影，我開始感覺到她的呼吸，愈來愈明顯，我的額要碰上她的臉。快要親上了。

我閉上眼，等待嘴上的體溫。

嗯，的確，嘴上出現了體溫，李沛弦手指的體溫。

我睜開眼，眼前除了李沛弦，甚麼也見不到。

「在期待嗎？」她問。

sorry，俾少少時間我，我唔舒服，寫得好好好好好慢

我的雙腿發麻了，跟穹雪霞那天的發展一樣。

「我在想你真的要強上嗎？」我說。

「知道嗎？長假期的關係，今天的學校少人得很，這幢宿舍接近只有我一個，一路上來你見到有其他人嗎？」她說。

想回來，真的沒有見過半個人。

「沒人的路，很危險啊。還好在你面前的人是我，所以你很安全。」她說。

「…」

「剛剛你害怕嗎？」李沛弦問。

「不會，雖然今天接近空無一人，我知道你不會幹甚麼。」我答。

「為甚麼這樣想？」

「我對李沛弦很有信心。」

「聽到我在小程程心裡的形象，真高興。」李沛弦說。

其實我有一瞬間的莫名期待…

「小程程…」李沛弦又把我抱住。「可能…今天是最後一次抱住你了。」

「可能？最後一次？」

「祝你好運吧。」李沛弦說。「對了，最近你跟孫楚遙她們怎樣了？見過她們嗎？」

「一星期到教堂一、兩次，每次總會見到孫楚遙，穹雪霞和潔可兒很少碰見。」我說。

這時候想起一年前，李沛弦要我不要跟穹雪霞獨處的話。

「李沛弦，跟你說一件事，不要生氣好嗎？」我問。

「甚麼？」

「總之不要生氣，好嗎？」我強調。

「你這樣說，好奇心太大了，你不說我就搔你的癢。」李沛弦的手又蠢蠢欲動。

「我認真的。」

雖然不是甚麼大件事，但是李沛弦之前神色凝重要我不要跟穹雪霞獨處，總覺得有甚麼特別原因。到最後我違反了跟李沛弦的約定，心有歉意。

「好吧，甚麼事？」

「這一年…其實我跟穹雪霞獨處過很多遍。」

「…」李沛弦深呼吸一口。「你跟我聊這件事了，之前不是答應過我『不會跟她獨處』嗎？」

「…」

「現在違反了，懲罰逃不掉吧？」

甚麼樣的懲罰？

李沛弦把手伸到我的臉頰，捏起一小團肉。我做好心理準備，等待劇痛的感覺。然而感覺到的，只是輕輕地按了一下，沒有其他了。

「就這些？」我問。

「懲罰完了。你坦白直說，從輕發落吧。」

(補更補剩星期一，我聽日再補)

「…」

「那麼你們聊過甚麼？」

「她叫我相信自己，還有叫我找甚麼『生命裡的充份必要條件』。」我答。

「…」

「我不知道她說甚麼，她說的話真的很難懂。」

「或許有意思的。」

「甚麼？你能聽懂？」

果然這兩個人是同一類人，她們能用奇怪的內容溝通。

「還聊過甚麼嗎？」李沛弦說。

「她說…你不是一般『人』。」

「…」

李沛弦靜下要求答案的聲音。

「為甚麼她這樣說？有原因嗎？」李沛弦問。

「她說︰你知道從來沒出現過的知識，第一次在教堂見面的時候你就知道她有治不好的病，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是也知道嗎？」

「福音治療某一次活動，她親口跟我說我才知道的。」

「那麼，小程程有甚麼想問我嗎？」

「穹雪霞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單純聽到李沛弦的呼吸聲。「你相信她？」

「不想相信，但是你真的像有預視的能力，剛剛又冒出一個讀心，我很難否定啊。」

「呼…」李沛弦又深呼吸。

「可以跟我說，穹雪霞的那些話是胡說八道嗎？」

「…」李沛弦只是抱著我，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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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章 - 三十六點五度

時間過了很久，靜得只聽到鬧鐘指針滴答滴答的報時聲。

「嗯，那的確是胡說八道，小程程說得沒錯。」李沛弦說。「穹雪霞有病這件事，其實我今天才知道。」

「真的嗎？」好像希望成真，我問。

「嗯。在教堂那天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我說過甚麼話表示『我知道她的病』嗎？這一年來沒說過半句吧？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剛剛說她有病，我還不知道她是甚麼病呢。」

印象中，李沛弦的確沒有說明過在她的認識裡，穹雪霞是絕症患者。

「我只知道她應該有貧血。」李沛弦說。

「為甚麼這樣猜？」

「因為她總是穿厚厚衣服，臉色蒼白。還有我見過幾次她拿出同一個藥盒吃藥，她鐵定是長期病患。嚴重程度等等其他資料，我一概不知道。」

「…」

「要不是穹雪霞跟你說，你根本想不到要這樣問，不是嗎？」李沛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