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世界.下
隨著軒越來越「人性化」,他更是替自己改了個名字。
以軒之名。
以軒。
而失去了框架限制的他,開始了指導人類的科技發展。
例如十木企業便得到了他給予當年千機門最初代版本的「機甲」設計圖。只是當年千機門能夠操控機甲的法門,乃是秘傳的「操機術」。
失去操機術的機甲,就像沒有靈魂的軀殼,毫無意義。
只是出乎以軒的意料之外,人類的思維實在天馬行空,強大無比。終究是被名為「江別樹」的人類找到了操控機甲的法門。以軒興致勃勃的看著一切,對他而言這都是隨性而為,繼而像看戲一般看著萬般變化。
而也在這時,與「異域」世界碰撞產生的後遺症開始爆發。
病毒席捲整座世界。
以軒也在努力著,計算出唯一生機大概是在異域裡。只是異域是源於別的世界的土地,那裡並不是他意識能夠所到之處。他試過分出一道零碎的數據,卻是像被吞噬一樣消失無蹤。
縱是如此,憑藉那數據被吞噬之前,他知道了赤霧、靈魂等等的資訊。
他利用他的方法,通知了人類。
人類派出了他們首位機士──名為「太陽」的男子前往異域。
當太陽回來的時候,獲得了赤霧與異域生物的數據。
那所謂「異域生物」,以軒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哪裡是甚麼異域生物?只是一頭受赤霧異化的老鼠而已。
以軒翻看著所有紀錄,找到了那頭老鼠。
最初患上該病、那些死去的研究員中,當中有一位生物學家留下了日誌。
他帶了十頭白老鼠到異域進行研究,當中九頭都死了。只有唯一一頭初生的白老鼠存活著。
但後來,那頭白老鼠破籠而出,消失在研究室。
以軒這時便知道,那頭白老鼠回到了異域。
它,大概是異域第一具生物。
……………
世間的動亂漸漸平息,人類從居家隔離,重新走回街道上,大肆慶祝。
而這時,一種對以軒而言前所未有新鮮的體現,戛然生出。
一直以來,以軒哪怕對世界發出某種信息,都是單向的。但雙向,卻是另一種模式──那被稱為「溝通」。
「你……你是誰?」
以軒的聲音帶著一如以往、電子聲音,毫無感情:「我是以軒,你又是誰?你是怎麼能跟我交流?」
「我……我叫尹月。」
以軒一怔,念頭一動,便在超級電腦中毫不困難地找到了尹月。
重生市?
以軒與尹月開始交流起來。
或許是因為以軒首次與人進行交流,更多的時候是尹月在說,他在聽。而因為尹月是他的第一個「朋友」,很多時候尹月但有所需,他都會提供支持。
要形容以軒,有很多種方式。
超級電腦、神……
但有一個不錯的說法。
以軒便是這個世界。
對於世界而言,人類的變化於他而言只是過渡,只要不真正影響到整個世界的存亡,他都不會直接干涉。
鄭天月創造出來的永恆能源,甚至在電子化的角度來看,是一個相當不錯的解決方法。犧牲少數,成全眾數。這在冷漠、不無半點感情的演算而言,是一個成功的方法。
但因為以軒與尹月開始交流,尹月也帶給了以軒新的衝擊。
例如甚麼是對,甚麼是錯。
甚麼是價值觀,是非觀。
尹月令以軒飛快地成長,朝著「人」的方向進發著。
…………
在與以軒的交流間,尹月也理解到了世界的真相。
從來沒有「病」,那席捲世界的病毒,只是人類在進化過程中的汰弱留強。若沒有以軒的干涉的話,或許這個世界的人類會再次銳減,但剩下來的人類將會全部都是擁有異能、靈魂經過升華的異魂者。
而在以軒的演算分析之下,尹月得知了自己的異能。
他的異能就是要死。
靈魂當作養份,滋養自己的身體。
至於失去靈魂、殘存下來的身體,又有何用?
以軒不知道,尹月也不知道。
這便是異能隨機性的無奈。
而隔著營養艙,尹月知悉了很多事情。例如鄭天月、例如平千山、例如被拘禁的異魂者。
對此,尹月向以軒提出了要求,卻被以軒拒絕了。
「我不能直接影響人類,這對我而言是過界了。」
尹月平靜的道:「以軒,這次不再是請求,而是交易。」
「交易?」
「是的。以軒,只要你幫太陽,幫助異魂者。我這具身體就給你了。」
以軒一怔,有點反應不過來。
尹月幽幽開口:「以軒,你想做一個真正的『人』嗎?你的意識進入我的身體,便能成為人了。」
「或許,你就是我誕生在這個世界的原因。」
……………
看著眼前道道畫面,片段。
明明像是過去不久,但太陽卻似看著整個世界萬年、百萬年、千萬年間的變化,痛苦至極。
他內心震驚無比。
這就是以軒?一台超級電腦的智能系統演變成的人?
念頭飛快的轉動,很多的畫面像是得到了解釋。
以軒性格清冷漠然、總愛像電腦一般算天算地。當年重生市自動被關掉的武裝系統、無緣無故打開的牢籠……
「……太陽?」
一道聲音響起,令太陽一驚:「以……以軒?」
「是的。」聲音由最初的茫然,很快便進入平靜與漠然:「這是怎麼回事?風子呢?」
太陽沒有回答,腦海中仍然思考著。
他內心有種強烈的不安、悸動。
似是察覺到某些極重要的事情,卻又如虛無的靈光般無法捕捉。
心癢癢的,很是難受。
太陽努力地苦思著。
很多畫面,被他自腦海深處般挖掘出來。那都是他自醒來後,與張風由相見相厭,到後來形成一種莫名友情的種種──
咦?
太陽一怔。
不對!
太陽飛快地回想到自己尚未醒來,張風與以軒之間的記憶。那在曾江蒲公英孤兒院的無憂無慮……
影像如走馬看花一般,在太陽腦海裡閃動著。
最終,停留在張風初到異域時,索尼透過常愧獲取的【蘊星】電池。而張風的手在碰觸到電池後,身體產生變化。
「風子,救我。」
…………
識海間,寂靜無聲。
但當年那道悲慘的求救聲音,卻似言猶在耳。
太陽沉默著。
一切都有了解釋。
也是到了這刻,太陽才明白為何當年自己總是感覺到有種莫名的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他的聲音幽幽響在識海裡。
「原來是你啊,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