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審期長達37天,較預計超出一倍有多,但公眾席上那位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從沒缺席。他是被告吳欣鍵眼中的嚴父。籍貫潮州、在街市當菜販的吳爸爸,自孻仔被羈押後,三年來不辭勞苦,每天從觀塘寓所前往荔枝角或赤柱探望。滿心歡喜等待大學畢業的兒子步上康莊大道,最終卻傳來噩耗;為官司耗盡積蓄,更欠下10多萬元。本來望子成龍的吳爸爸,聆訊期間雙眼佈滿紅筋、帶著嘆息的口吻說:「依家唯有希望個仔係有問題,早啲出嚟。」
出生於基層家庭的被告,與父母及胞姊住在觀塘公屋。吳父在街市任菜販,母親則擔任保安員。被告作供時指,父親工時長、管教嚴厲,雙方關係疏離。惟在吳父眼中,這位孻仔安靜、內向、聰明,更是家中最高學歷的人,故這位潮州爸爸,對兒子尤其疼錫。
自首天審訊起,吳父未開庭便已抵達法庭,靜待兒子步入犯人欄,但父子二人甚少有眼神交流。記者某天散庭後追隨吳父,見他殷勤地為外籍大律師拖著文件箱,離開高等法院步行前往距離五分鐘路程的美國銀行中心律師樓。讀書不多的吳父,與外籍大律師的溝通僅限於指手劃腳的身體動作,其間大律師多次像要推卻吳父的好意,惟吳父仍然堅持不放手,一直護送大狀上樓方肯離去。
以為讀了不少書 人生便不會行差踏錯
記者隨即表明來意,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的吳父說話不多,對答總是一句起兩句止。他不願多談本案,說自己是潮州人,子女均在香港出世,對孻仔尤其疼錫,「佢好乖,好孝順」。當年兒子考入大學,他欣慰不已,「入到大學已經同佢講,你做咩都唔會理你喇」。
吳父直言,案發時兒子剛離開學院,也找到一份安安穩穩的工作;他本以為兒子讀了不少書,人生便不會行差踏錯,更會步上康莊大道。所以,當他在案發當日獲悉兒子出事時,頓感震驚徬徨,從沒想過這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對於新聞報道提及的「控制慾強」等指控,吳父坦言對兒子的感情事從不過問,只知道兒子過往曾有一段拍拖經歷,但他對本案死者卻一無所知。對於案發經過的描述,「佢話當日都唔知自己做乜,成個人出晒汗,好似有病咁。唉!我都唔識講呀。」
自案發後,被告一直還柙,由起初遭羈押於荔枝角收柙所、到後來的赤柱監獄,吳父堅持每天由觀塘寓所前往探望。他直言:「佢去到邊我走到邊,冇停過。」
與兒子甚少交談 「日日見都冇嘢講」
他透露當年「天未光就出門口,半夜先返嚟」,與兒子甚少交談,就連兒子曾於大學時求診精神科,也是案發後才知悉。雖然他每日探望兒子,但兩人「都冇乜點講嘢喇,睇睇望望,日日見都冇嘢講」,但他知道兒子為本案擔心,亦不開心。
吳父透露,由於每日要長途跋涉探望兒子,事發後已辭去菜販工作,靠積蓄為生。妻子亦因本案大受打擊,終日精神恍惚,「日日都差唔多癲咗咁,睇醫生又唔肯去睇」。而女兒又剛巧丟失長工,現時僅依賴兼職為生,加上兒子遭羈押,全家的經濟頓陷困境,足襟見肘,更欠下他人10多萬元。
他坦言原本打算在兒子畢業後「捱多三幾年退休㗎喇」,可惜事與願違,唯有認命:「搞掂呢件事再去捱囉,有咩計啫。」吳父亦坦言對打甩謀殺罪信心不大,「打得甩執到㗎喇,講真話,你睇邊個打得贏,十單冇一單打得贏」。吳父說,現時只得一個願望,「依家唯有希望個仔係有問題,早啲出嚟」,說時雙眼佈滿紅筋,語帶嘆息。
對於未來前景,吳父雙眉緊蹙,搖了搖頭。而被問到兒子是否還掛念死者、是否對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後悔,或曾否聯絡過死者家屬等,吳父把手一揚,不願多談,只謂:「識都唔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