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戰國史]— 《最後的六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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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02 09:44:29


最後的六文錢--第零回--生死有命

一名身穿紅色鎧甲,頭戴鹿角頭盔,手持十字槍,滿身傷痕的勇士,前方是千軍萬馬,後方是山谷,身旁堆滿屍體,有敵人的,有同伴的。

「快上!殺了他是天下第一大武功!」敵陣中的小隊指揮官大喝。
三名小卒因在戰力懸殊下義憤填膺,一邊大喝一邊拿長槍衝過去。
勇士用盡全身力氣揮動十字槍,三人應聲倒地。筋疲力歇的他,只能用十字槍勉強支撐身體。
士兵們也不敢再步近他,他便放聲大笑:「你們就沒有勇敢之人和我決一死戰嗎?」

沒有,一個也沒有。

勇士邊笑邊說:「主公,你給我的最後任務已經完成了!三河那混蛋已經被我殺死,我很快便在地府跟老主公相見了。」

在敵陣中心,一名將軍手執鐵炮,看著勇士在放聲大笑,心中無限敬佩。

雖是敵人,但是可敬。
雖是英雄,卻入末路。

「大人,何不以鐵炮擊殺他?」一士兵問。
「面對此等英雄,必須要親手殺死,才能表達出心中的敬意。」他把手中的鐵炮丟下,隨手拿起一士兵的長槍,一步步走到勇士面前。
「來吧,拿我的首級去領賞吧。」勇士閉上眼坐在地上。
「英雄,永別了!」將軍一槍刺穿他的心臟,他沒有反抗,因為他知道。

天意難違。

將軍割下他的首級,其他的士兵也雙手合十,送別這位英雄。

到底上天讓我夢見的什麼?是遙感過去,還是預知未來?
當晚,武藤喜兵衛又做了這個夢,已經不知是多少次了。
當晚,武藤喜兵衛的第二位孩兒出生了。

但發生了一件令人吃驚的事。
嬰兒不哭。
醫官們也感到莫名其妙,如何用力拍打他,他依然木無表情。
喜兵衛的心慌意亂,因為自古以來,嬰兒不哭是夭折先兆。喜兵衛情急之下,用小刀輕𠝹嬰兒的手,希望以痛楚刺激其神經,但他仍然沒有反應,不哭不笑。

莫非他是擁有異能之人?
莫非他正是我夢中看到的那位勇士?
孩子面對劇痛仍然不哭,使他有莫大的聯想空間。

當時,武藤喜兵衛正出仕於甲斐信州地區稱雄的武田家,當主正是名震天下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
此時,信玄之子諏訪勝頼也來到喜兵衛府上,開口便說:「要不要請父親的御醫官來看看?」
「不用勞煩公子了。」喜兵衛頓然開朗地說:「他一定是我的虎兒子。」他確信與夢相通。
「想了名字沒有?」勝頼看著嬰兒清澈的眼睛:「看著他的眼神,再看著他在淌血仍然毫不在意的模樣,我馬上聯想起名留清史的武士武蔵丸弁慶,他身中百箭仍然聳立在橋上的傲氣。」
「我也有同感。好吧,這孩子就取其一字,叫弁丸吧。」

這一個夏天,華裝貴客迎新生。
那一個夏天,破甲殘軍會死神。
2020-12-02 09:45:19
最後的六文錢--第一回--虎之炯眼

元龜三年(公元1572年),當時號稱「戰國最強」的武田家決心西進京都入主將軍府,又稱「上洛」。這名詞源於日本人對中土文化的了解,他們所認知的中土行政權力中心位於洛陽,故他們亦以「上洛」代表前往行政權力中心。而將軍府的權威早已盪然無存,故有力的外蕃都希望入主京都,像中土三國時代的董卓一樣掌控朝廷。而當時的武田信玄不論在軍力還是財力都是勢不可擋,取天下可謂一步之遙。而西進的第一步,便是路經德川家康的領土,所有人都認為只要德川家康乖乖開城讓信玄的軍隊經過便可以,可惜年少氣盛的家康居然以卵擊石似的出擊信玄,此料不及的信玄便被家康拖住了西進的步伐,寒冬之中誘發了信玄的肺病,故停守在三方原一地。

在三方原的本陣,喜兵衛靜坐在信玄身旁。
「喜兵衛,我快不行了。」
「館主,撐下去,上洛之路還有一段長路,在京都的入口瀨田一地插滿武田家的軍旗是你的夢想。擋路的德川家康已被我們殺得棄甲而逃。」喜兵衛眼泛淚光。
「我的虎眼呀,我死後,武田軍該如何?武田家又該如何?」
「武田軍的老臣們會命令退軍,我和公子會安排馬場美濃守殿後。為防止直接面對織田家的軍隊,我們只得先放德川家一馬。」
「對,咳咳,織田信長那大呆瓜不簡單的。」信玄咳得吐血了。
「館主,先休息一下吧。」
「你會輔佐犬兒勝頼嗎?」
「一定會!」
「但他有勇無謀的風評已在關東流傳開了,咳咳。」
「館主,這是我派細作在各地工作的成果,敵人看不清公子的底細,更有利我們。德川家康退回濱松城,夏目吉信,平手汎秀已戰死,要不是本多平八郎忠勝拼死頂住,家康沒可能撐到浜松城的。我已將錦囊妙計交給公子,而家康在濱松城中,只有兩個選擇,第一,空城計、第二,閉城死守。而公子也不會趕盡殺絕。我們會後撤,以和館主外貌相似的信廉大人為影武者,向國民封鎖消息。」
「喜兵衛,有你在,我無憂了。」
「或者,我們可以爭取時間西進,趕在織田家在尾張南部佈防之前。武田騎馬隊天下無敵,要強行通過也不是不可能。」
「不,喜兵衛,將兵力退回信濃地區,為武田家留下戰力。」
「陣代勝頼已跟馬場大人學習築城術,又研讀了《戰國策》、《孫子》、《司馬法》等等兵書,只是館主已成軍神,才看不到公子的努力。」
「正因如此,我才要為武田家的將來設想。」信玄咳得更嚴重。
「館主!快傳醫官。」武藤喜兵衛大叫。
「虎眼,你也該知道我命不久已,我只擔心北面的謙信會進攻川中島。」
「恕小的直言,館主和謙信公在川中島的對決,也只是練兵罷了。我在第四次川中島的初陣中,看出雙方是練兵試陣。領土城池已不是重點,純粹享受和好對手對決的快感。」喜兵衛認真地說。
「的確如此,果然是虎之炯眼,連這些也給你看透。」
「館主,小的求你休息一下,公子會指揮大軍後退到甲斐國,來年,我們再度西進吧。」
「你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下。」信玄連續咳了數聲。
「小的告退。」

喜兵衛在本陣大營中,看到剛回到陣中的勝頼。
「公子,館主快不行了。」喜兵衛輕聲對勝頼說。
「我先入帳看看。」勝頼三步併兩步的跑入帳中,而喜兵衛則盤坐在地上觀看夜空,盤算著新生武田家的內政外交方略。
突然一聲戰馬長嘶,喜兵衛看到馬房美濃守信房回營,心中一沉。

守舊派的人會聯合起來對抗勝頼的革新派,這將是武田家的轉捩點。
2020-12-02 09:45:54
最後的六文錢--第二回--虎之後繼人

在三方原中,勝頼眼見德川家康於浜松城使出空城計大開城門,就知道德川家已經無計可施了,為免趕盡殺絕,並看在信玄病中份上,他們決定退兵,在返回甲斐信州地區的歸途中,一代軍神武田信玄病逝,由武田信玄的孫兒武田信勝繼承武田家,在其長大前,由其父諏訪勝頼攝政。

諏訪勝頼取回本家之姓,易名武田勝頼,成為甲斐、信濃、駿河等地的掌權者。

在武田家主城,位於甲斐的躑躅崎館,內殿之中掛著武田信玄的畫像。
「陣代大人,在想什麼?」喜兵衛剛進入內殿,看到在發呆的勝頼。
「父親像神一般為武田家建立出盛世,我們應該依照父親的生前方式去處理軍務政事。」
「非也,如今大勢,以農為本的經濟哲學已經過時,以流動的錢去建立全新的經濟系統。這樣才能有四季也能出戰的士兵及源源不盡的軍資。」喜兵衛接著說:「織田家近年的掘起,此乃其因。」
「喜兵衛,可惜守舊的家臣必然反對,因為父親建立的軍制,他們早視為絕對法則。」
「因此必先拉攏老臣支持,其中身為四名臣之馬場大人及山県大人更為重要。」
「山県大人已請求到駿河駐守,明顯是刻意離開權力中心。而馬場大人是由小便是我良師,毋憂。」
「山県大人的離開,是我刻意遊說安排的。」
「為什麼?」
「陣代下一歩是什麼?是三河,是尾張吧。」喜兵衛單起眼說。
「什麼也瞞不過你,父親雖死但我們密不發喪,只是為了保存士氣,突襲三河。」喜兵衛用紙扇指著外面。
「因此山県大人前往駿河,是為了訂立行軍路線,了解地勢,以便佈陣攻佔三河。
「喜兵衛,有你在,我就可以專心練兵。但你還是先見一見家人吧,你已很久沒有回家了。」

喜兵衛回到自己的府邸,看到剛三歲弁丸靜靜的坐在地上,腰佇得筆直的正坐。
「父,這,這個,苦的。」弁丸指著一杯剛沖好的熱茶。
「小子,你剛才喝了?不燙嗎?」
「不,不。」然後骨碌骨碌地繼續喝。
看到蒸氣不斷,但弁丸居然不熱不燙似的喝下,喜兵衛吃驚之餘又不禁回想刀割親兒的一幕。

我的孩兒,你到底是什麼?
我想,你必然是異能之人。

快將一年,武田家沒有太大的改變,最少,在外人看起來是沒有的。
因為不可以讓別人知道---信玄已死。

在隆冬過後,勝賴下達命令,出兵明智城。
「信玄公康復了,要打仗了。」
這風聞在甲信地區的農民中流傳開了。依仗這消息,甲州武士士氣大增,然而...

「信玄已死!」身在岐阜城的織田彈正忠信長在天守向城下的士兵說:「武田家的當主有勇無謀,如今的武田家已不足懼怕。」

細作就此回報喜兵衛,他只是點點頭,什麼都沒表示。

只是細語「正中下懷」。
2020-12-02 09:47:01
最後的六文錢--第四回--認清敵人

以山県昌景率領六千人打跨六萬織田軍的消息傳遍織田領土的同時,馬場信房隊、小山田信茂隊、土屋昌次隊亦攻下了織田軍十多座子城。

早在明智城大勝後回到主城躑躅崎館的勝頼,正和大臣用餐,他們多半是信玄的老臣,也有信玄長子,後因諜反失敗而自殺的武田義信的追憶者。
一份又一份的攻下城池的捷報送上,勝賴沒當一回事,隨便放在餐盤上。

但這足以封住老臣們的尖牙利齒。

在美濃歧阜城內的天守之中,織田彈正忠信長看著自己手上那個「天下布武」的金印。
「大人,小的來了。」一個貌似猴子,矮小的傢伙走進來。
「猴子,武田家的軍勢如何?」織田信長聲音低沉地說。
「僅一個半月,他們已攻下十多座子城,領土比信玄在生時更大更廣。」猴子樣貌的男人說。
「人云勝頼有勇無謀,你怎樣看?」
「小的認為,這只是利用傳聞的輕敵之計。」猴子樣貌的男人好認真地說。
信長突然大笑出來:「你真是以前那個胡亂放屁、流連妓院的猴子嗎?」
「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猴子不滿地說。
「看來「「伏麟」」竹中半兵衛教會你不少東西。」信長滿意地說:「當年僅用十六人便奪取了稻葉山城的竹中半兵衛,名不虛傳。居然可以讓這野猴子說出如此得體的說話。」
「哼!」猴子別過了臉,此時,信長近衛,人稱「名人」的堀秀政走進來。
「信長大人,秀吉大人,細作情報回來了。」堀秀政跪下來覆述。
聽過情報後,信長把金印用力地押在他一直在寫的信上。
「繼淺井、朝倉氏之後,長島的僧兵是時候平定了,吾將親自出馬,目標,本願寺!」信長下令時,眼神是如此堅定。

目標,本願寺的禿奴。

在攻陷織田諸城之後,武田家連絡本願寺,要在長島拖住織田家,而勝頼也將目標也訂下了。

三河!

而武藤喜兵衛在家中正在接見一位來自訪客,他面上有長長的疤,一把寬大的刀一直放在身旁。弁丸靜靜地坐在喜兵衛懷中,訪客很在意這小伙子,因為在眼神中,有一種堅定的感覺。
「這是你的二公子?」
「對,大兒子在武田家,他是次子弁丸。」
「這小子動也不動,很有趣的小子。」訪客對他笑了,弁丸竟開口說:「弁丸,一點也不好笑。」
「不知恁地,我總覺得這小子將來必成大器。」訪客開懷大笑。
「對,我也有這個預感。」喜兵衛輕撫弁丸的臉蛋,弁丸則在扁嘴。

很多年後,二人在戰場上共同殺敵。
很多年後,世人也會記住他們之名。
2020-12-02 09:47:26
最後的六文錢--第五回--高天神之圍

武田勝頼要趕在織田軍出兵本願寺一向眾之前出兵三河,首要是攻下高天神城。

由於秘密行事,故勝賴到訪喜兵衛的府邸商議。
「高天神城雖小,但極其重要。」喜兵衛指著地圖說:「此城能保住天龍川的出口,有利經濟。」
「喜兵衛,三千人,一個月攻下它可否?」勝頼問。
「給我二十天,二千人大概可以。」那個面帶刀疤的人突然走進茶室。
「你是誰?」勝頼說。
「他是我的客人,今仗我專誠請他由近江地區而來的。」
「陣代大人你好,我叫島流三,多多指教。」
「島流三先生,感謝,這次必須平定三河。」勝頼指著地圖中的長篠說:「之後和明智城、飯羽間城可連成一線,達成新的信長包圍網。」

為了達成目標,勝頼率主軍到達高天神城外十里地區,島流三細察地形後,確切地說:「十五天,八百人。」
「八百人?可以嗎?」勝頼聽到後也十分驚訝。
「對,言出必行。」

高天神城的守兵僅五百人,面對來勢兇兇的武田軍,假如投降,合情合理。

可是倔強的三河人,並非能用情理去折服。

高天神城的各處關口,都在島流三安排下封鎖了,而且高天神城的水源-天龍川也被堵塞了。一名少年身穿輕甲拼死突破包圍陣,奔向浜松城求援。

「只圍不攻何意?」勝頼在本陣中看著地圖。
「陣代大人請看。」島流三指著地圖上高天神城西邊的空地:「我是在等待德川家康的援兵。」
「圍城打援?」
「正是,在西邊的缺口也是我刻意安排,其一可逼使德川救援,在野戰中,武田騎馬軍能力壓三河步兵,反之,又可讓子城知道德川見死不救,附近子城便會倒向我們,而德川家臣們也因主家的行為而分作親織田派及親武田派,直接動搖其威信,德川家將會瓦解。」島流三細緻地分析著,勝頼和喜兵衛也十分認同其方略。

滂沱大雨,浜松城內一片不安,德川家康站在城下,用力地踹地使得泥濘四濺。
「媽的!十三天了,高天神城撐不了這麼久。」家康破口大罵。
「但我們只能等待彈正忠大人的援軍。」榊原康政撐起油傘說:「大哥,冷靜點!不能輕率出戰,不要重覆三方原的錯誤。」
「但這樣下去,我如何自處?予其等待,倒不如一死更痛快!」家康怒火衝衝,這時本多忠勝一拳打向家康的臉。
「大哥,冷靜!」
「你媽的!打我一拳還叫我冷靜?」家康盯著忠勝。
「你允許我這樣做的,大哥。」
「請想想內堂的畫像,在三方原撿回一命後,你命人為你而畫的,別忘記!」榊原康政說。
深呼吸一口氣後,家康又冷靜下來。

等待,這是家康最不願意的。
等待,卻是家康的最後手段。
2020-12-02 09:48:33
最後的六文錢--第七回--天下惡名

在救援不了高天神城後,織田信長下達了指令,討伐長島一向眾僧侶。

本願寺,不僅佛教的大寺廟,更像一國。他們擁有大量鐵炮,更有無盡的白米黃金,信眾遍佈全國,信長曾下令火燒比叡山,信眾稱他為佛敵、魔王。故對他恨之入骨,在信長領土不時有零星動亂。

河內地區的長島一向眾,是最大規模的亂黨,信長因此下令平定,成就戰爭史中的殘酷悲劇。

信長親率一族眾,並以羽柴秀吉之弟小一郎為先鋒,丹羽長秀、柴田勝家及佐久間信盛為中軍,以解決多年的頑疾。由於僧兵善於游擊戰,戰事之初織田軍並不有利,而且當地僧兵有源源不盡的補給。

顯如曰:「要在長島拖垮織田。」
信長曰:「吾必須速戰速決。」

一個容貌勇壯,面部化妝,手持古怪武器的壯士求見羽柴小一郎,並暫時成為其客將。

此人,正是藤堂高虎。
天下唯一,易主七次的武士。

藤堂高虎在河內地區視察地形,知道了長島一向眾的補給線,遂報告羽柴小一郎,其後信長將各據點分開擊破,並下令只要投降決不濫殺,信長將所有降卒趕往長島砦,卻不知這更有利一向眾。

他們滿以為。

「我們有的是無窮無盡的士兵,那一個呆瓜,不知道只要有糧,要多少僧兵,有多少僧兵。」長島一向眾頭目願証寺証惠哈哈大笑:「呆瓜,你將掉落永無休止的地獄之中。」
「報!城砦已擠滿了信眾。」一僧兵報告。
「怕什麼?只要有民眾,便會有源源不絕的戰鬥力。」
「但長此下去,只怕兵糧不繼。我們的補給線已給他們堵住了。」
願証寺証惠沉默了半晌,突然大叫:「我們才是陷入地獄!拼死也得突圍,向石山求助。」

可是,在藤堂高虎的情報下,一向眾連突圍路線的水陸兩路也封鎖了,就這樣子過了兩個月,餓死的人不計其數,願証寺証惠獻頭投降,羽柴小一郎接受並將軍糧分予信眾。

「頑疾應當根治。」信長坐在船隻艦隊的中心,摸摸額頭,陰沉地說:「快調度鐵炮眾。」

「大人果真宅心仁厚。」藤堂高虎站在船艦隊頭的船頭說。
「藤堂,我只是在做一個人應做的事。」羽柴小一郎說:「這次希望可以減少一向眾對我們的仇恨吧。」
突然一聲巨響,來自織田軍的鐵炮眾。抬著米在淺灘跑著的僧兵,遭到信長突如其來的槍火洗禮。其他僧兵馬上拼死的衝向艦隊。

始料不及的羽柴小一郎,立即下令士兵以鐵炮保護自己,卻想不到在鐵炮交接的一瞬,僧兵利用鈎爪拉倒艦艇們,前方不少艦隻已被「擊沉」。

「殺了他!!」僧兵發出了淒絕的怒哮!
「他們,他們一定會殺死我。」羽柴小一郎怕得發毛,因為這刻已不是戰爭,只是單純的報復。
有些僧兵已經爬上船來,藤堂高虎眼見如此狀況,也不得不提起三尖兩刃槍應敵了,事情發展至僧兵純粹向織田家的大將報仇,什麼陣形也算不上,只是為殺死敵將之拼死一擊,結果織田家的一族眾的信廣、秀成被殺。

最後,僧兵又被趕回長島砦,信長下令火燒長島。
「該死的信長!」「願你永墮地獄!」「天魔必死!」兩萬信徒百姓在咒罵信長聲之中,化成灰燼。

一把火,燒掉了和平的悲願。
一把火,成就了第六天魔王。
2020-12-02 09:48:58
最後的六文錢--第八回--會獵長篠

長篠城,在信玄生前是其領土,信玄病逝後,城主奧平貞昌歸降德川家。而長篠的地理位置,正是信長包圍網中的重點。

在攻下高天神城後一年,眼見信長在長島被弄得焦頭爛額,勝頼亦整備好軍備再次出兵,直奔長篠。

武田家今回精英盡出,除了防備上杉家而留守海津城的高坂昌信外,其他大將如馬場信房,山県昌景,內藤豊昌,真田信綱,小山田信茂,一條信龍,武田信豊等悉數出撃,一萬五千人的大軍殺向三河。

在長篠城內,有新鑄造的大筒,所以就算守軍只有八百人,也決不開城。大筒的炮聲轟天動地,林間之鳥盡數飛走。一時間,武田軍也不敢強攻。武田軍的本陣中,島流三和喜兵衛在看地勢,知道鳶巢山乃包圍長篠城的重點,因為早已佈好防線,以三枝守友為首的武田家名將在山上設立監察點。而勝頼亦命喜兵衛修書送往岡崎城的家康。

內容是「今次乃討伐叛臣奧平貞昌,和德川家並無關係,只要德川家與其一刀兩斷,和我的五萬大軍會獵長篠,這可是天下美事。」

在收到長篠城的求援,家康便請求織田軍的幫助。
「大哥,他們已三番四次見死不救,我們還要相信他們嗎?」榊原康政說。
「今次我們已沒有退路,這已是三河的最後防線。」德川家康說。
「放心,今回信長大人必定來援。」德川軍的大腦石川數正分析說:「假如三河為武田家所有,那意味了在東面,有兩條入侵織田領土的路線,只要聯合石山本願寺,加賀一向眾,攝津大河地區的三好殘黨,雜賀眾。強如信長大人也無法同時兼顧。」
「我沒有分析得如此仔細,但我打從心底裏相信信長大人。」家康堅定地說。

尾三同盟,牢不可破。

僅僅三天,織田的三萬大軍便會合在岡崎城整裝待發的德川軍。
在出發之前,信長要請所有德川軍的將領會面,在會場上,信長命人拿來四個大麻袋。
「諸位請看。」信長一聲令下,下人將四個麻袋的東西倒出來。會場上一片嘩然。
袋內全是黃金,是他們一輩子也不可能見過的數量。
「這裡的黃金,足以買下半個三河。」信長冷冷說。
「大人希望用錢買我們的忠誠?」家康笑說。
「這是給各位兵將的恩恤金,將你們的性命交托給我吧。」信長豪語一出,眾人心服口服。
「沒錯。」家康拿出武田家的結盟信後在眾人面前撕毀。

三萬八千人的聯軍出發前往長篠,在此之前,他們準備了大批巨木前往戰場,作為武田軍的棺材板。

兩家聯手,會獵長篠。
2020-12-02 09:49:24
最後的六文錢--第九回--時移世易

五月的設樂原,是風光明媚的初夏。
五月的設樂原,是決定最強誰屬的舞台。

織田家第一神將明智光秀也由京畿地區飛騎而來,也就等於織田家的西邊防線已沒有名將看守。這也證明了信長看重這場戰役的重要性。

「今回也必須速戰速決,否則讓本願寺由西邊打過來,只會顧此失彼。」羽柴秀吉在軍議上說。
「羽柴大人放心,我已將我的帥旗佈滿京畿地區,而且留下兩名絕對可靠的猛將留守。」光秀接著說:「上回信長大人在長島的練兵,可謂一塌糊塗。鐵炮射擊由威嚇戰術變成殲滅戰術,我們的名將們柴田勝家、丹羽長秀都完全攪不懂真髓,才以致如此窘態。」
「明智大人,這說話可不對,他們首次打這種戰術,士兵們都背負了沉重的陰影。逃兵、叛徒源源不絕,這也非我們可以想像。」秀吉為二人打圓場。
「火器戰爭比刀槍戰爭更為殘酷,這是我們要翻越的高牆,也是所謂的南蠻式戰爭。」光秀嚴正指出。

兩位織田家的老臣一聲也哼不出。
面對樣樣皆精的明智光秀,自愧不如。

畢竟,時代變了。
在鐵炮日漸重要的時代,戰爭的模式將大大改變。

「陣代大人,我們應移師到鳶巢山,設立據點,俯視長篠城。」島流三說:「這合符兵法。」
「居高臨下,以逸待勞,合情合理。」勝頼認同地說:「一切就這樣決定。」

如果,這時代沒有改變的話。

「各位,今仗乃決定天下大勢的大戰!向武田家代代相傳的鎧甲「「楯無」」起誓吧!」大將下跪。
「為了讓主家出人頭地,我們盡力而為吧!」武士肅立。
「織田軍的軍備都能賣得好價錢,我們要殺光他們,搶光他們!啊啊!」士兵大叫。

這股對大戰的熱情,由上而下傳去,武田軍叫聲轟天動地,在兩公里外的織田軍心驚膽跳。

士氣!才是戰爭的最大武器。

「快!快!將大木固定,製作馬防欄!」織田軍的前線將領說:「我們要在野外築起對抗武田的要塞。」

織田家在設樂原的山坡佈下三重馬防欄,利用地勢作好一切防禦。

雙方都決定了戰略,大戰一觸即發。酒井忠次向信長提出,奇襲鳶巢山但被當場痛斥。

但一個少年卻已整裝待發。

如今,已是年輕武士出人頭地的時代。
如今,已是戰爭模式時移世易的時代。
2020-12-02 09:49:50
最後的六文錢--第十回--出其不意

在織田德川共同軍議過後,信長便返回本營。
「堀秀政,快私下召集馬迴鐵炮眾,交予酒井忠次。」信長在上馬前輕聲地說。
「信長大人,多少支?」
「五百支全數。」
「為何大人之前在軍議上痛斥這乃徒然分散兵力之策,如今又將士兵交給酒井大人?」
「因為他看透了此局,才想出此策,但我恐防在軍議上有奸細,只好瞞騙所有人。切記,連同僚也不可透露半分。」
信長永遠也記得一句說話。
同伴是用來出賣的。他賣過,也被賣過。

在酒井大營,早就準備好的酒井忠次在點算兵數,那位少年穿上一般士兵的服裝,混在其中。

機會,只會給有勇有謀之人

凌晨時分,共四千人的部隊,由南方繞道而行,潛入鳶巢山。 

只要擊斃勝頼,一切便完結了。

酒井隊的先鋒發現山上插滿風林火山的軍旗,馬上回報,酒井的心興奮不已。

天下奇功,近在咫尺。

破曉時份,酒井隊眼前是武田家所設立據點。
「殺上去,各位建功立業的時候來了!」
鐵炮隊偷襲在瞭望台的武田兵,士兵們勇猛地衝入去,可是據點內空無一人。酒井忠次在大門外不忿地說:「難道有別的據點?是姥懷山還是什麼地方?」
這時候,據點內的士兵大叫一聲,一下轟天巨響,據點被炸得粉碎,酒井忠次亦被碎石𠝹傷了手腳。
「難道他們早就看破我們的戰略嗎?」酒井怒吼!

「下策!」武田勝頼在真正的本陣說。
「陣代大人,島流三的戰略成功了。」喜兵衛冷笑說:「由鐵炮的響聲中可知,他們為數不少。對我們而言,分斷策略成功。」
「陣代大人,下令進攻吧!」諸將皆說。
「南方第一陣出撃!赤備山県,領軍出戰吧!」勝頼下令。
「領命!」傳令兵立即飛騎傳遞訊息。

赤備山県,所向無敵!

回到赤備部隊,山県昌景只下達一個指令。
「侵略如火!上!」

赤備隊的騎馬軍直衝由德川軍駐守的右翼。

信玄曾讚美,山県昌景在野戰中無人能及,美名無敵源四郎。
信玄曾感嘆,本多忠勝在一言坂表現非凡,可恨不為己所用。

最強誰屬?只有天知!

酒井分隊在鳶巢山的伏擊被看破,他們要面對的是前方一萬多的武田軍,而且肯定求救冇援。

人稱背上長眼的酒井忠次,總是能看透局面。這一次的奇襲卻正中對方下懷,被分而斷之。可幸的是這分隊也有四千人,只要想好對策,也不致全滅的地步。這時候,那位潛伏在士兵堆中的少年走上前,對酒井說了一策。

一個簡單至極卻又需要無比勇氣的計策。
2020-12-02 09:50:23
最後的六文錢--第十一回--第一陣

於設樂原中,德川守在聯軍中的右翼,面對的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赤備隊。在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德川家康更了解赤備的恐怖,曾被山県昌景打得尿流屎滾,他永遠也記得那時的窘態。

「守在馬防柵,他們便毫無作為。」榊原康政大聲地指揮:「鐵炮隊當對方在二十步內,一同開火。」
「我們這回要一雪前恥!打倒赤備!」本多忠勝舉起新打磨的純鐵長身大刀:「三河武士乃不屈不撓之士!」

可是,三河士兵在歷史中,面對赤備,根本毫無勝算。但為了主公也必須拼死一戰,這便是「三河魂」。

山県昌景看到前方德川家的佈陣,立即傳令以竹盾隊為先鋒,一歩步進逼。

「三十步了!」士兵大叫!
「廿五步了!!」士兵再叫!
「二十步了!!!」士兵大喊!
「開火!」榊原康政下令。
槍聲四起,但山県隊卻絲毫無損。
赤備隊的先鋒小兵說:「幸好有竹盾,否則我們全滅了。」
「嘿!德川小子有備而戰,在這兒築馬防柵打算練鈀?他們鐵炮已用,赤備隊!上!攻城戰術!」山県昌景揮刀說。
榊原康政心想:「我們兵力是他們三倍以上,又有天然要塞,但赤備還要強攻嗎?這是什麼怪物?」

赤備先鋒用勾爪拉倒馬防柵,之後後面的赤備騎兵隊直衝敵軍,榊原康政便下令鐵炮隊後調,由長槍兵補上。

這時候,山県隊吹一下號角,後排的長槍兵拼命的向前衝,而前方的騎兵隊分兵左右再夾擊敵軍後排,在第二排馬防柵上的本多忠勝看得呆了,這戰術成功打散他們並包圍殺之,而自己身邊的鐵炮隊又不可開火,因為同伴也在目標之中。

面對此陣,束手無策。
此乃戰國三大軍師,以故武田家軍師山本幸晴的遺策。
啄木鳥戰法二式!

被包圍的德川軍,在一片慘叫聲中被赤備打得體無完膚,逃的逃,散的散。榊原康政在士兵的包圍保護下,成功退到第二柵。

「二哥,該死的山県居然有此一手。」康政氣喘喘地說。
「三弟,你有讀過來自唐國的《三國志》嗎?」忠勝閉上眼說。
「就是你時常拿在手中那卷?」
「對。關羽雲長,我最喜愛的角色,一個能為忠義之名不斷奮戰,名留青史,我也希望可以這樣。」
「所以你才打造這把唐國式樣的大刀吧。」
「你的兄弟不會恨你先退,因為你已請我為他們報仇雪恨。」忠勝輕揮大刀,在飛舞的蜻蜓也因風刃而一分為二。

此刀,又名蜻蜓切。
2020-12-02 09:51:09
最後的六文錢--第十二回--第二陣

在山県赤備隊出擊後,負責進攻對方左翼的馬場信房也出動了,織田軍左方主力是佐久間盛信。

「各位,我等馬場隊從不打冒險之仗,看到他們的防柵沒有?他們一定以此為城迎擊我們。」馬場信房說:「我等乃「「山」」,不要急,我們歩步進逼,攻入其核心。」

攻其核心,先攻其心。

佐久間聯合前田利家、佐佐成政等鐵炮五奉行守在中央及左翼。看到對方右翼乃大將馬場,立即調兵增援左方。

這下子,正中喜兵衛下懷。

武田軍中央先鋒,是由真田信綱、真田昌輝所率的信州先方眾,乃是信州最精銳的部隊。真田兄弟看到對方的鐵炮隊散開,便立即進行猛攻。真田家的士兵和其他部隊一樣,先拉排馬防柵然後後排的真田騎馬隊直衝對方前軍。由於織田軍的中央部隊分散,面對真田軍如狼似虎的吞噬,織田軍仿如呆蛙一樣。真田信綱拿出了家傳的寶刀「青江貞次」大長刀,那是一把仿如長蛇的大刀,斬殺織田軍的頭顱如探囊取物。

一時間,織田中央的部隊潰不成軍,而協助左翼的佐佐成政和前田利家也開始被馬場壓得喘不過氣。佐久間盛信的部隊光是看到武田家的軍旗已經失去戰意。馬場信房隊兩側都是他多年來精心培育的馬騎弓兵,而前面則是手持大鐵盾的盾牌手,他們一步一步的壓過去,織田軍除了守在馬防柵之後,別無選擇。而馬場信房在接近織田軍大約六十步之時,命馬騎弓兵同時向上空放箭。

仗著風勢,箭飛得更遠,箭雨急襲了佐久間隊,他們都沒有拿出木盾的準備,多數士兵身中多箭死亡。

如此密不透風的進攻模式,是馬場信房的最強之陣---泰山之陣。
一個連軍神信玄也讚嘆不已的最強之陣。

左中右三線的第一柵全數崩潰,織田德川聯軍的士氣大受打撃。

守在第三柵,居高臨下的明智光秀此時竟拍手大笑,笑聲傳遍其陣。
「大人,在大家浴血奮戰之時放聲大笑,恐怕⋯」明智光秀的近衛說。
「所以說你們只是俗人俗物,看不透背後玄機。」明智光秀然後笑得更大聲。

他們根本不會明白,因為這樣的戰略不是正常人可以想像。

明智光秀,乃織田家的最強武將。出身神秘卻他深得信長大人寵愛,是因為他的殘酷無情以及其智謀。

他在戰場時臉上化妝,是為了隱藏內心最真實的情感。
他在戰場時臉上化妝,是為了隱藏自己的真正身分。
2020-12-02 09:51:33
最後的六文錢--第十三回--背水之陣

孤軍深入的酒井忠次,已沒有退路,那位少年上前對酒井忠次說:「大人,如果敵陣不在鳶巢山,可以在哪?」
「大概在伏君山,懷姥山等吧。」酒井忠次坐在石上說。
「如果他們根本不在此地呢?」少年看著上空說:「我們沒有退路,不如放手一搏!先霸佔武田軍的退路,我們有三千多人,再和長篠守軍前後夾撃。」
「你這小兵又說得合情合理,對了,你的名字是什麼?」酒井忠次認同地點頭。
他脫下頭盔:「說來漸愧,我是偷偷出戰的,家康大人本來命我留在岡崎城的,我的名字是虎松。」
「你便是那個勇猛的少年?我聽平八郎說過。」
「不敢當。」虎松卻暗暗自信地笑了。
「好吧,你就在我身邊,依你的方法,只要生存下去,便算打勝仗!」酒井然後下令,找出敵軍所在,之後殺出去!

只要生存下去,下一次再贏便可以。

在本陣的勝賴下達指令,讓中央的甘利信康,內藤豊昌尾隨真田兄弟進攻第二馬防柵。而勝賴亦令人在本陣高舉自己的軍旗。
一面「大亅字旗。
他不是真正的武田家當主,因此不能用風林火山的軍旗,所以才可以使用這乾坤一擲的戰略。
「我們不需退路!只要打勝,天下大道任我行。」勝賴說:「信長,你能想到這一步嗎?」

在羽柴秀吉的陣中,竹中半兵衛在看著地圖,發現了玄機,便立即跑向秀吉。
「大人!勝頼已在眼前了。」半兵衛緊張地說。
「人稱伏麟的半兵衛居然説出這笑話。」秀吉笑了半秒,再也笑不出聲。
人稱伏麟的竹中半兵衛重治,可是言必中,策必行啊!

「報!武田軍的本陣突然出現在大軍面前。」傳令兵大叫。

羽柴秀吉看著半兵衛,心感佩服。

武田勝頼採取全力進攻的方略,是由於他大軍出戰,必須速戰速決,不能讓織田因經濟力而令戰力上升。
而且他並非在乎一城一地,而是為了一舉殲滅阻礙他上洛的織田德川兩家。
喜兵衛在本陣中,看到茶臼山下的盆地,之後一看中央的部隊,心中一寒。因為這一計,有人性的人都不可能走這一步。

而織田信長,此刻和勝頼都想著同一件事。

殲滅!
2020-12-02 09:51:55
最後的六文錢--第十四回--初生之犢

在偷襲武田家本陣失敗後,殘存下來的酒井軍隊正在找尋求生之路。
虎松走在最前觀察地形,一邊走一邊留下記號。而酒井忠次將四千大軍分成五百人一隊,由各山路攻佔鳶巢山附近的山頭。

虎松隊南邊山腳遇上打算在此伏擊的三枝守友。

「小子,投降吧,我們人多,你贏不了的。」三枝守友說。
「作為一個武士,如果不流點血,怎算是勝利!」虎松執起長槍:「今天我們有前無後!上!」之後他便跑上前殺敵。虎松的槍術並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擊擊致命,在瞳孔中已看到他的瘋狂。他撿起敵人的屍體,用力一拋丟向敵軍,然後雙手也拿起長槍,口咬短刀,一副誓要吞噬敵人的模樣,叫人不敢再靠近。

酒井及各分隊在各山路相繼迷路,酒井隊已經第三次回到那個自爆的據點。
「可惡!我們明明一直向西走,怎可能一直回到這兒?」酒井忠次怒吼一聲之後在想:「是誰佈的陣,又不是神佛,怎麼可?」

難道信玄未死?
心中迴響不斷。

「殺上去!」山県昌景指著前方的士兵攻向第二柵。
「赤備來了!」德川第二柵的士兵大叫。
本多忠勝下令長槍隊圍成方陣,等待山県隊的突擊。不消一刻便攻下第二柵,在這小山坡上,雙雄對決快將開始。

「全軍,集中一點突破!」山県下令赤備如尖槍般突入方陣,三河士兵怎樣也防守不下,而本多忠勝亦下馬提刀殺敵,他舞動純鐵的大刀將敵人一一斬殺,有些連戰馬一刀兩斷。
「我們兵力依然有優勢,設法給我撐住。」本多忠勝邊打邊説。
「山県大人,前方的武將很厲害,已經斬殺了近百人。」山県的近衛說。
「他便是信玄公盛讚的強者,本多忠勝吧,真讓人佩服不已。」

雖然在戰場上對立,但英雄們都有惺惺相惜的男子漢情懷。

「赤備變陣!旋風戰法!」山県一下命令,赤備騎兵不再前衝,反向往外邊左右策騎,並包圍了忠勝的部隊,榊原康政打算突入但始終越過不了赤備騎兵。
在陣內的忠勝面對赤備的圍攻,除了死戰,別無選擇。

他回想起一件事。
是他被殺得大敗的一仗之後的事。
在本家他收到一封書信,是希望他投向武田家的書信,信上更有信玄的印鑑。
「為將者,只求有明公欣賞。吾信玄願以駿河三千石之地,希望將軍投靠我軍,並成為我軍精中之精赤備一員。」

忠勝看完便把信燒掉,因為他名為「忠」。

忠義何價?值得犧牲性命嗎?
吾曰忠義無價,願以血花灑天下。
2020-12-02 09:52:32
最後的六文錢--第十五回--殲滅良機

中央的武田軍殺往第二馬防柵,真田信綱一馬當先,真田昌輝緊隨其後。
「弟弟,我們真田兄弟的六文錢,是給他們往黃泉的買路錢!」
「好!殺進去!」真田昌輝指揮信州先方眾中的百足眾長槍兵越過大河,攻下第二柵。

馬場隊的泰山之陣,使佐久間部隊所在的左翼完全崩潰,馬場隊由右邊攻向中央外圍的零星部隊,打算佔據高地,支援中央部隊。

「大哥,請看!」真田昌輝指著前面的高山説:「腳步聲零散,軍旗東歪西倒,這該是織田的本陣了。」
「好!我們就這樣子打下本陣。」
「大哥,我們是否應該等待後面的內藤隊才行動,我們越過大河,攻打相當高的山,恐怕⋯」
「不,等不得。」真田信綱指著左腹,有支槍頭插穿了身體。「剛才衝殺時所傷的,所以等不得。」
真田信綱吐了一口血:「真田之戰,無傷非戰!殺!」

在第三柵後方,有一個人在瘋狂發笑:「嘿嘿,快傳令給鐵炮五奉行,時機到了,歡迎真田光臨墳墓。」明智光秀在馬防柵前指揮說:「各位,快準備子彈,佈陣。」

在真田軍向第三柵的進攻之際,織田的鐵炮五奉行已悄悄地在背後包圍。

真田軍的馬蹄聲不斷,彷彿要踏平了茶臼山的本陣。
但馬蹄聲再大,也蓋不住光秀的心跳聲,具有節拍的興奮心跳。

就在真田全力衝殺的一刻,羽柴秀吉命人高舉其信物,包圍真田的三千名鐵炮手同時發射,如雷貫耳的槍火聲,彷彿連天上的神明也驚動下來。
真田先方眾全軍覆滅,中央先鋒的全滅,沒有讓勝頼感到害怕,他反而下令內藤隊,自己本陣的大軍踏著同伴的屍體殺向去,他亦換上諏訪的頭盔,和大軍一同突擊,同時下令,只讓一族眾撤退。
喜兵衛拉住勝頼說:「大哥,你打算就這樣戰死沙場?」
「喜兵衛,你兩個哥哥也因我而死,你恨我嗎?」
「不!正因如此,我不可再失去一位教我尊敬的大哥!」
「但我也只能拼死殺掉信長。只要一族眾尚在,要多少陣代有多少陣代。」
「拼死才是懦夫所為!真正的英雄都必須經過失敗的磨鍊,正如信玄公也在上田原一役中伏失去了板桓信方,甘利虎泰兩名猛將,但他沒有放棄,才成為世人眼中的軍神。」然後喜兵衛一拳打在勝頼臉上:「別任性了,快撤退吧,我和馬場大人會為你墊後。」之後喜兵衛便策馬而去,同陣的島流三也一同前往。
「喜兵衛,別死!」勝頼朝那方向大叫。

我們都不能死!
2020-12-02 09:53:00
最後的六文錢--第十六回--生死一線

在決定撤退之後,勝頼使人吹起甲州流退兵螺,士兵聽到後,無不痛哭流淚。

在前線的小山田信茂聽見後立即下令退兵,但士兵卻不願從命,一位武士哭著說:「我聽不見!」
小山田信茂一刀捅入武士的心臟說:「我們必須撤退!」
「我們怎可能輸?」被刺的武士說。
「承認戰敗的路,比死更難走。」小山田信茂也哭著說。

另一方面,馬場信房正趕著為大軍墊後作準備。
「各位,我們要守住要道,讓更多人撤退。」馬場信房下令。
「馬場大人,我來了,先不下馬,我們來為大軍墊後的。」喜兵衛說。
「小子,你總算是來了。」馬場信房咬著煙杆。
「我們必須守著猿橋!」喜兵衛堅決地說。

猿橋是讓大軍退回三河外的主要橋樑,故此必須確保安全。

在左翼的山県昌景聽到退兵螺後,依然下令赤備進攻。被圍的本多忠勝多次突圍卻不果,他殺得連刀也崩缺了。
「大哥,再下去二哥必死無疑,不如集中鐵炮射擊,打開缺囗,也許可救二哥一命。」榊原康政對家康說。
「不可以!如果忠勝因流彈而死如何是好?」
「大哥,我們必須放手一搏!武田軍已經下達退兵令,但赤備依然不退,証明他們定要消滅我們,快下令吧。」康政等不了家康的猶豫,逕自搶了軍配:「全軍射擊!」

炮火為忠勝打開了缺口,他一刀一刀的為自己和同伴殺出血路。

「山県大人,我們真的不退嗎?」近衛對他說。
「退不得!我軍乃越過大河而來,可逃的路屈指可數。既然如此,我們要做的就是讓更多同伴逃生,要令天下人知道,赤備隊就算是打必敗之仗,也會是天下第一。」山県昌景指著前方的第三馬防柵說:「我們必須殺掉更多將會追殺同伴的敵人。」

本多忠勝成功退回第三柵,之後命人拿出另一把比之前更重身的長刀。
「哇!大哥,三弟,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忠勝嘆一口氣。
「二哥果然天下無雙!」康政也在準備再一次出擊。
「他們到底想什麼?明明應該退兵,卻依然進攻。」家康大叫:「鐵炮隊,不要留下火藥子彈,給我統統射出去,在此戰後有殘彈的,我會重責!」

此時,赤備的大將小幡信貞再次率軍衝殺,在第三柵前德川軍居然設下泥溝並隱藏好,小幡信貞等軍中伏掉進泥溝,德川大軍立即開火,小幡信貞陣亡。

山県昌景下令:「這將會是我等的最後一戰!」話畢,他連同所有赤備,突擊到第三陣,在槍火聲中,找到自己的歸宿。

山県身中十七發子彈而死,戰馬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山県送到花田下,蹄叫一聲後死去。

設樂原,是鮮花盛放之地。
設樂原,是英雄葬身之地。

山県源四郎昌景,享年四十七歲。
2020-12-02 09:53:59
最後的六文錢--第十八回--不死鬼的末日

馬場信房在猿橋前只剩六百多人的親兵,其他的部隊他都一一送走。

武田信玄在世時,於三増峠面對成倍的北条軍前後包圍,依然打出一場漂亮至極的撤退戰。如今,馬場信房也要打一場無與倫比的撤退戰。

「點兵!」馬場信房下令説。
「槍兵一百三十一、鐵炮兵六十八,騎兵一百一十二,馬騎弓手八十九,步弓手一百八十一,旗手三十三。」
「佈陣,鐵壁之陣!」
槍兵佈在正前,其後是步弓手和馬騎弓手,旗手在兩側故作疑兵,鐵炮手置在橋的末端,馬場和騎兵居中的三重之陣。

又有一隊織田兵來送死,馬場隊前軍用槍兵定住敵人,後排的弓手百箭齊發,之後又是一堆無名死屍。隨後的德川軍卻沒有跟上,只在谷口等待。
「我們前方的織田軍一個也沒有回頭。看來一定是大將死守,攪不好是最難纏的對手。」人稱毒蛇的石川數正說:「三方原的惡夢,請不要忘記。」
「軍師大人,為何跑到前線來?」一名武士說。
「因為我要親眼送別一位古今難得的名將。」石川數正冷冷地笑了。

「馬場大人,敵軍停止進攻了。」
「看來他們都學乖了,但我們也守不了多久。勝頼,不要讓我失望。」馬場向天嘆一口氣。
「大人,他們來了,他們好像換了別個模樣,他們都十分緩慢地前進,而且帶上了大木盾。」一斥候兵大叫。
「敵將一眼便看出山谷之秘,吁,良將呢,諸位,請守好,之後一戰是關鍵。」

石川數正率軍進入山谷。
「各位,左右兩邊的山嶺應該有伏兵,剛才織田軍已好好消磨了他們的火藥矢箭,我們卻準備充足,前進吧。」石川數正自信地說。

石川的前軍因提著大盾,完全不害怕馬場隊的弓箭。很快這變成了白兵戰,石川隊有近千人,面對不足五百人的馬場隊有絕對優勢。

「馬場大人,快守不住了!」一近衛說。
「啊!是陣代大人!」另一近衛指著橋後的山道:「馬場大人快逃!」
「小子做得好!看來老夫也要向信玄公報到了。鐵炮隊,燃點橋面的火藥上。」
「轟」一聲,馬場信房把橋都炸得粉碎,唯一的退路沒了。

因為他並不需要。

「各位,你們可以棄甲投降,我不會介意。」馬場信房說。
「我們不降!我們是天下第一的甲州兵。」士兵齊聲說。
「感謝!」

馬場隊戰至剩下十多人,連戰馬都沒了,他坐在地上給石川數正隊包圍。
「不死鬼的傳說,要完結了。」石川數正婉惜地說。
「小子,你便是德川小子那邊的軍師吧!」他哈哈地笑。
「正是!馬場鬼美濃信房果然是英雄,這種時侯還能笑。」
「來!小子,拿我的頭去領賞吧。」馬場感慨地說。
「我從不和士兵爭功,因為他們才是戰爭的首功者。」石川數正笑說。

十多支槍同時捅在馬場信房身上,而包圍的德川軍都雙手合十送別英雄。

不死傳說,因時移世易而終結。
不死傳說,因赤膽忠肝而留名。

馬場美濃守信房,享年六十二。
2020-12-02 09:54:48
最後的六文錢--第十九回--一國之主

織田信長站在茶臼山上看著金黃色的夕陽,他身邊的堀秀政半跪下來說:「信長大人,羽柴大人來了。」
「大人,小的打完追撃戰,請問明智大人在哪?」秀吉跪下說。
「光秀他早就回去西邊。」信長說完,堀秀政接著說:「西邊的本願寺已經出兵進入京畿地區,光秀大人正趕去回防。」
羽柴秀吉面色一沉。
「明白,小的現在便去慰問德川家。」之後便如箭似的跑掉。
「羽柴大人實在太努力了。」堀秀政禁不住說。
「久太郎,只因他不能輸給光秀,二人被稱為我家的雙翼,他不想落後於人。這禿頭老鼠總算沒教我失望。」信長恩慰地說。
「各位!請看。我們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日本之王,一頭亂髪、滿腳泥巴,以武器為枕,餐風飮露,一切均證明了信長大人的地位是自己一手一腳打出來的。並非坐在行宮,和婢女享樂的貴族可以比擬。」堀秀政向在場的士兵說。

在夕陽下,信長的身影顯得很大很大,而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夕陽的方向,西方。

經過兩星期,勝頼和殘軍回到南信濃,喜兵衛早連絡了在海津城的高坂昌信,在南信濃打點好一切,不要讓領民看到勝頼的窘態。

勝頼終究是一國之主。

為了穩定家臣,喜兵衛為勝頼擬了一份書信,講述大戰經過及敗因,將一切交代過去。

在長篠大戰的同時,北邊的本願寺越前一向眾又動亂起來,明智光秀同時出現在亂民的左右兩側,並殺得他們落荒而逃。

在京畿地區,一直由明智光秀鎮守,其化妝的臉,其隨身的武士刀、鐵炮及長鐮刀的象徵已經能令敵人聞風喪膽,而明智光秀的政治力更是織田家首屈一指。羽柴秀吉一直以他為目標,因為他是一道無法超越的高牆。

大戰後,明智光秀升任「日向守」,在諸家臣中首位晉身戰國大名之列。

一國之主,勝任有餘。

明智光秀升官後特別讚賞兩位守在北邊的二將,他們將越前一向眾的虛實探清,為將來平定越前作好準備。

兩位「明智光秀」,早教敵人汗顏。

一場大戰,將戰國最強之名易手。武田家的老臣對勝頼的信任已失,但正如嬰兒學走一樣,不跌倒過、不依靠自己的力量爬起來,便不會成長。

新生的武田家,在長篠大敗之後,亦重新啟航。信玄時代的武田家以農為本,勝頼卻早將心思放在流動的錢上,因為他明白以錢立國,能迅速膨脹國力,織田家便是成功的例子。

戰爭,說到底,是鬥兵鬥智鬥財力的遊戲。
2020-12-02 10:20:16
留名先!
2020-12-03 13:16:09
講返聲,內容唔係大眾野,希望多多支持,希望三日一更,正皮加更,多謝
2020-12-03 18:02:07
正皮正皮
2020-12-05 08:31:54
最後的六文錢--第二十回--最佳領導者

在信州上田的一處,真田兄弟的屍骨由家臣從長篠,以陣羽織包裹下帶回來安葬。

下葬當天,喜兵衛也在場,他下跪著,默不作聲。這時候,真田的家臣向喜兵衛跪拜。
「請喜兵衛大人繼承真田家家督之位。你是獨一無二的人選,本是真田幸隆的三公子,自幼侍在信玄公身邊,又向馬場大人學習軍略、築城術。現更是武田家的軍師,能力勝任有餘。」
「的確,真田之血脈不可斷絕,我只好繼承六文錢之旗,執掌真田家。」喜兵衛點頭說。
家臣們無不流淚,在送別前當主之餘,並迎來一位更強的。
同場的島流三表示讚同,但同時也向喜兵衛辭別,因為他已經決心隱居去了。

喜兵衛向武藤家辭別後回到上田城,易名真田昌幸,成為真田家的新繼承人。

信州先方眾以兵精將勇聞名天下,但長篠一戰大量士兵客死異鄉,真田家的信州先方眾所剩無幾,因此真田昌幸成立真田特攻組,進行各種任務。

第一代的真田特攻組組長,名叫禰津神平,面戴大天狗面具,手持長矛,是一名忍者,善於設計機關,陷阱。現在他正為上田城的城防加設機關,以防上杉軍以奇兵於春日山城跨越高山突襲信濃地區。

對方畢竟是另一位軍神。

事實上,在武田戰敗後,織田去信同盟上杉,希望他們攻打武田領土,但上杉謙信卻不加理會。

在春日山城,上杉謙信和家臣在討論國策。
「不識庵大人,武田家戰敗後,我們應否攻打其領土?」上杉家老臣直江景綱說。
「小的妄語。小人認為現在最強的已是織田軍,武田家的威脅大不如前,相反,織田家日益膨脹,難保有一天他們故技重施,出賣盟友。反而現在起和武田家建立相對和平的關係,有利我們進擊東北。」坐在一角的小侍說。
「兼續,此話不對。互不侵犯條約未滿一年,織田軍不會在此時棄盟的,我們又怎可以這樣猜疑盟友?」北陸方面指揮官河田長親說。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上杉謙信突然站起來說:「我們要先富國,來,陪我到外面走走。」

眾人騎馬去到耕地,謙信竟脫下上衣,和農民一起耕作,和農民有說有笑的。
「這便是不識庵大人的魅力所在,能和領民不分身份地幹活,在戰鬥時又能如神一般領導我們走向勝利。」河田長親感慨地說:「能為上杉家效力,真不枉此生。」

仿如神明般領導眾人。這一句可謂道出了上杉家臣向上杉謙信如此忠誠、縱是敵人也會變節傾心於他的原因。

天下,勢必進入靜謐的時代。
2020-12-07 18: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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