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呀
第四百一十五章──心湖
此刻的張風,渾然不知道自己已帶著來自南城的「祝福」,坐著飛船一路往東。
事實上,南宮傾世的「祝福」,並非空穴來風。
異域的戰士,死亡率不算太高,但卻也不低。每次任務出動的死亡率,平均達到百份之二十,算是一個頗高的數字。若非有來自各大學院,源源不絕鍛鍊出來的學員前往戰線服役,恐怕都追不上其死亡數字。
也正因此,學院在聯邦有了獨特的地位,更因此衍生出四大巨頭這種略顯畸形的產物出來。
…………
張風看著窗外如白駒過隙的浮雲,逕自出神。
李滿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微笑著。
良久,張風似被看得發毛,無奈地看向他:「拜託,別一直這樣看著我。我沒那嗜好。」李滿仍是笑瞇瞇:「我也沒有,放心,我有女朋友了。」
「咳咳咳──」張風干咳了兩聲,沉默片刻方開口:「我到東湖要做些甚麼?」
「呵呵,到東湖,自然得先看看聞名天下的東湖。」
聽著這句像是廢話,張風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意思是安排我去甚麼位置?我可是機甲設計師。」張風像要施展他殘廢的腳,拿著手中的拐杖擺了擺。
李滿卻是搖了搖頭:「這些都是後話。」
他面上泛過認真之色:「我說看東湖,那不是一句戲言。」
「每一個東湖弟子,都需要進行【問水】,以證道心。而問水的結果,往往都代表該弟子的道心堅定、精神牢固。」
「在東湖人常言──【問水】代表著東湖決定你的前程。」
李滿開口:「若你經過【問水】,東湖認為你平平無奇或者驚才絕豔,我們都需要進行不同的安排。」
「所以,問水是首要。其他之後再決定。」
張風腦海中不由得想起,當年精英學院時,精神質素的考核:「精英學院的那座小湖──」
「是的。」李滿笑著開口:「那是移植了東湖支流的水。」
張風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也曾有想過──若是自己碰上那面湖,又有何等奇異的景象發生?
沒想到,今天倒是有機會實現了。
…………
飛船劃過空中,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張風看向窗外,也是有點嘖嘖稱奇。
下方,是一座巨大的湖。
此湖極大,佔地極廣,而張風透過高空俯瞰下去,只覺此湖的形狀略顯似一顆心。
李滿像個導遊一般介紹著:「東湖似心,這個大家也看得出來。」
「湖面如鏡,能鑒自心。」
「所以東湖也有別名,名為【心湖】。」
東湖,並沒有所謂船場。
因為東湖教院,本來就是圍繞著湖邊而建的一座座古樸教樓,看上去與張風曾見過的首都、朝陽市等等都大相逕庭,倒更似自己前世電視劇裡見過的古樓古塔更相似。
而來往東湖的飛船,均很隨意地停泊在教院範圍外的空曠位置,或起飛、或降落。
只是此刻,在湖邊有三道身影已站在這裡。
人不多,地位卻是足夠。
飛船落下,揚起了三人的衣衫,卻沒能令湖面有半點蕩漾。
船門打開,張風一眼便看到兩個熟悉的人。一者跟他一樣,拿著拐杖,灰白色的練白袍飄飄,正是危酒。而另一人則相當年輕,看著張風差點沒興奮得跑過去迎接,只是在看到旁邊兩人後,便強忍內心的興奮,不斷對張風眨眼睛。
他自然便是小松。
但第三人是一名皮膚略顯黝黑的光頭男人,張風卻是從未見過,有點陌生。
李滿已是走了過來,看著三人先後問好。對小松,李滿像是看見後輩的鼓勵,摸了摸他的腦袋。對危酒,李滿則是充滿尊敬地行禮。
而對著第三人,李滿則是很恭敬地行禮:「見過院長。」
「嗯。」那人只是隨意地應了一聲,便看向張風。
這一眼望過來,便令張風心神為之一震。
這男人看上去年事漸高,大概五十歲左右,鬢鬚見白。在與他目光交觸,張風只覺甚麼都看不到。
四目交投,往往都能從彼此之間看出甚麼。
眼神或閃動、或堅定不移。
這些都代表著一個人的性格。
但張風看入此男人的雙瞳之中,卻是空無一物。彷彿他的雙眼如漩渦,死寂,卻又能吞噬萬物。
……………
一般來說,院長、校長,代表的是該學院的至高無上的管理者,能對學院進行任何決策。
只是當該學院卻化成龐然大物的勢力,那麼這身份能夠做到的,就變得更多了。
危酒、林和鳴等人都是大名鼎鼎之輩。
像危酒,他雖是東湖教院的總教頭,但就像一家學院裡,能夠當教師、主任的很多,而且更換得快,但院長往往只有一個。
像北林的宋水雲,像西山的林小山,南城的南宮傾世。
就像龍只有一個頭,世界只有一片天。
能被稱為院長,這不代表,此人的身份地位,比起危酒還要更高?
只是在張風駭然之時,他像被「吸納」進去的視線,如被一頭巨獸吐出來,還予自由。
而那男人只是讓開了身子,露出身後的湖。
他的意思很明顯。
而張風也就下意識向前走。
拄著拐杖,一拐一拐的向前走著。
越過了李滿,越過了那男人,越過了危酒、小松,來到那片湖前。
極目看去,映入眼簾盡是水。
驟眼看去,彷彿湖水倒灌,充斥了他的眸子。哪怕他漆黑的雙瞳、如夜色般的風衣,此刻在湖水面前,都是那般渺小。
就像把一滴墨掉進一杯水,清晰可見。但若是掉進湖裡、海裡,那便不值一提。
似是察覺到了張風的靠近,湖水漸漸起了變化。
嘩啦嘩啦──
風吹不動的湖水,此刻漸漸起了漣漪,似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揚動起來。
這時,張風已來到湖邊,與湖水只有一步之遙。
他止住了腳步。
湖水卻是再生變化。
水「站」了起來。
若真要形容,就像湖化成了一頭觸手的怪物。湖水構成了一根觸手,小心翼翼地向張風探了過去,就像一頭幼獸。
張風不知為何,福靈心至。
他左手拿著拐杖,右手探出。
手與湖水相觸,驚變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