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呀
第四百一十一章──不再孤單
身影躝跚地跑來,莫小生想要擋住,卻被張風搖頭示意。
結果──
噗!
一拳打在張風的臉頰上!
「為甚麼!為甚麼!」那人把張風壓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打在張風的臉頰上!只是他的拳頭雖然略顯軟弱,但禁不住量多。張風很快便被打得吐出血絲。
血,染紅了他的雙拳。
他怔怔的看著張風,淚流滿臉:「為甚麼給了我希望,卻又奪走了……」
張風深呼吸一口氣,抱住了他:「對不起,對不起……」
那人哭得很慘,很苦。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名字,還是怎樣。
他是林苦,是個在這裡獲得幸福,卻又再次被奪去的苦人。
…………
在安撫過林苦後,張風、李滿及莫小生走進了深坑,向前邁進。
可以看得出,此地雖瘡痍,但經過數個月的修復,已漸漸平了不少痕跡。
張風緊握著拐杖的鷹首杖頭,一拐一拐,狼狽又執著地向前走著。
只是當他來到曾經,曾江孤兒院的舊址時,他卻是怔在原地。
舊址沒有他想像中般死寂無人,是死地。
那邊反而是人頭湧湧,有不少人在那邊忙上忙下。
突然一道聲音……不,是兩道聲音尖聲響起:「是風哥哥!」
兩抹紅影如風一般撲在自己身上。
另外五道身影也是奔跑過來,把自己圍在中央,一個個泣不成聲。
李歡歡、李喜喜、牧恩、范子德、夏山、陳浩、王猛。
很快,張風自己也哭了起來。
拐杖掉在舊土,揚起了幾圈灰塵。
他伸出雙手,彷彿想將他們都抱進自己體內,從此不分開。
……………
待聽到李歡歡與李喜喜被林嘯遠救回西山,張風的面色也是很少有地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喜容。
「怎麼你們來了?」
「是黎叔叔說你會來的。」
這時,黎秋走了過來,仍然是那寒酸聳拉著雙肩:「是哥哥。」
「呸呸呸,好不要臉。都一副中年大叔的模樣。」歡歡喜喜二女一如以往的調皮,在那邊笑著。只是了解她們的張風,還是可以看出她們隱藏得很深的悲傷。
張風看了黎秋一眼:「謝謝。」
黎秋搖頭,沒有說話。
咬著煙,卻沒有點燃。
這是他這些年來,養成了很不起眼的小習慣。
或者是因為他已習慣在孤兒院與那些孩子相處,他的煙更多時候在孤兒院裡只是一件裝飾。
看著在聊著的張風等人,黎秋沒有去打岔,轉身找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他仍是頂著一頭白髮,面上笑容可掬:「好久不見。」
「嗯。」
黎秋看著他:「十年?」
「差不多了。」
此人,正是李滿。
…………
「風哥哥,你要去東湖,我們也跟著去。」
李歡歡李喜喜率先開口。
王猛同樣高舉雙手:「我也去!」
陳浩托了托眼鏡,雖然沒有說些甚麼,但那倔強的臉龐說明了去意。
范子德溫和一笑:「也不知道東湖那邊缺不缺軍醫。」
夏山傻傻的笑著:「我可以幫忙設計建築。」
牧恩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著他們,張風搖了搖頭:「你們不能去東湖。」
「為甚麼!」兩女似是再次承受不住,嘴巴一扁便哭了出來:「風哥哥!我們只剩下彼此了!你還要扔下我們嗎?」
張風抱了抱二女,然後搖頭:「我現在太危險了。」
他面色漸漸變得認真:「我殺了南宮藏,南城肯定不單止對我虎視眈眈,而與我有關係的你們,也在南城的必殺名單中。」
「要安全,只能繼續在你們本來身處的地方。」
「但這只是暫時。」
眾人低頭不語。
他們都不再是曾經張春樹溫室下長大的幼苗,而是在外經歷過風霜的蒲公英。
對張風的說話,他們不捨,卻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與南城相比,他們就像螻蟻,毫不起眼。
現在他們只能棲息於同樣巨大的存在下,才能苟且偷生。若他們都去了東湖,張風是在那邊服役,肯定會有到異域的機會。那時候,他不在東湖,他們一旦出了個「萬一」,那便是全軍覆滅。
張風不能冒這個險。
張風看向范子德:「小德,你成了獨當一面的醫生了嗎?」
「歡歡、喜喜,妳們能打得贏林前輩嗎?」
「小山,你在安閣主手下完結了三年的學習嗎?」
「浩子、猛子,你們就連【奇山經】、【獵瞳】都還沒有學會吧?」
最後,張風看向牧恩:「小恩,你能放下機鬥城嗎?」
牧恩溫和一笑,率先開口:「不能,所以我不會到東湖。」張風沒有生氣,反而欣慰一笑:「你懂了。」
牧恩看向陳浩:「浩子,如果你現在有北林王牌的實力──」他又看向王猛:「你有西山王牌的實力。」
然後又看向范子德:「小德有你老師凌初晨的身份地位。」
他環視一週:「南城想要動孤兒院,也得掂量掂量。」
牧恩看著眾人,帶著滄桑的臉龐開口:「我們現在被逼分開,是因為我們太弱了。」
「當有一天,我們擁有誰也不能拆散我們的能力以後,那便是我們重聚之時。」
「祭師想要的,是我們走出一片天,同時不忘彼此。而現在,正如風哥哥所言,這不是我們相聚的時機。」
陳浩低頭不語,握緊了拳頭。王猛卻是聽得嘖嘖稱奇,像是看著陌生人般看向牧恩。
牧恩知道他在想甚麼,莞爾一笑,看了不遠處的秦桑一眼:「天神教從不拘泥,本來就有教廷護衛十字軍的存在。若沒有守護信眾的能力,又豈能帶著他們踏上天國之路?」
…………
歡歡喜喜大概是聽懂了,抹著面上的淚水,像兩頭大樹熊般抱著張風:「風哥哥,我們不捨得你。」
張風呵呵一笑:「歡歡喜喜乖,你們可要用心跟林前輩學習。我還等著妳們學有所成,然後保護我呢。」
眾人再次抱在一起。
彷彿就這樣,那股隱藏在心底、很深很深的悲傷,就能因此而獲得一絲慰藉。
至少不再是孤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