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絕對公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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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排三人橫列，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

每走一步，就喚出每個人被賦予的一道光，一光一暗，就這樣展開我們的地毯式搜索。

五分鐘前。

「你哋覺得頭頂呢一束光，就係為咗照明，做所謂嘅公共空間咁簡單？」我邊嚼著咖哩飯邊道。

「如果唔係仲可以點？」阿西一頭霧水道。

「你望吓出面。」我用下巴頂向圈外，邊吃邊道：「你哋唔想知出面有啲咩？」

「係有啲好奇嘅……不過可以點？」阿西還是傻傻的問。

「我明啦！你係想用光逐格逐格咁搵吓有啲咩係有用！」蘇昕馬上意會道。

「一百分。即使無嘢有用，睇吓我哋身處嘅環境其實係個咩地方都好，嗰班人都講過，愈多資訊我哋嘅生存機率就會愈大，呢樣幾時都係啱。」我道。

於是乎，我們就如小時候玩燈掣般，將天花板的燈泡又開又關，展開一個漫長的旅程。

不知道界限，眼睛閃得目眩頭昏。雖知此舉定必招人耳目，幸而我們三人一起行動，一人退縮總有一人打氣，否則孤單與挫折感更甚。

路上不足一成是排泄物。

有三成的是碎片，大的小的甚麼顏色甚麼材料都有，可是想不到它們的來源和用途。

其餘甚麼都沒有。

走了大概三十分鐘，我們好像走到了邊界。

前方有牆壁阻隔，左右似乎無止境地延伸，但光線照不到，只能靠瞎子摸象般盲猜。

回望另一方，整片空間滿佈光柱，大得望不見彼岸。

大得生出淡淡的無助感。

還是一無所得。

算了，起碼知道這個地方是有盡頭的。

「其實搵咗咁耐，我哋要搵啲咩？」阿西找得有點不耐煩了。

「就係唔知，先要搵嘛。」雖然我也走得有點氣餒。

「咁不如……我哋抖吓先？」蘇昕按著自己的頭，道：「我對眼有少少攰。」

「我都係呀……薯仔，不如返去？」阿西索性坐在地上。

我還未答話，我們三人的光圈前倏地多了一道光，一個小童身影閃現出我們的眼前。

「嘩嘩！」阿西和蘇昕同時驚叫起來，二人擁作一團。

「你好呀咁多位。」杜數讓冷聲道，舉起手向我們打招呼。

「痴線咩你突然閃出嚟！」我也被他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知道是認識的人還好，問道：「無啦啦出現做咩？」

「我見呢邊啲光好似舞台咁閃閃吓，咪過嚟睇吓啲燈係咪壞咗囉。」他冷笑道：「薯仔哥哥，你知道你哋係咁幾顯眼㗎可？」

「無見幾個鐘，說話都仲係咁難聽。」我直言。

「邊位呀？」阿西指著我倆，問道：「你哋識㗎？」

「幾聰明呀。」杜數讓無視他的問題，對我說：「不過咁搵法有排搵喎，同埋中間啲空隙位點算？」

每一個圓形光區都沒有重疊，就算排得再密，圈與圈之間都必然有空隙。

但能力所及的，以約兩米的光線逐步搜索，已經是唯一能做的事，還要斟酌那些無關痛癢的死角嗎？

還是他的意思，是指有其他方法？

「不過你哋鍾意啦。考慮成點？」他說。

「你講咩？」我裝傻反問。

「加入我。」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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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請問呢個係咩狀況？」阿西走到我們中間，湊近我問道：「你係同呢個人一伙？我唔知你喺呢度識其他人嘅？」

「我以為你搵我嗰陣係想私底下處理。」我盯著杜數讓道。

「係呀，但我都唔介意俾你啲朋友知。」他笑道。

阿西和蘇昕帶著疑惑望我。

媽的，我甚麼時候變成了壞人？

「人生就係不停嘅選擇呀。俾啲空間你哋傾吓。」杜數讓說畢，燈滅，不消一會於我們五步之遙閃現，向我叫道：「你加入就過嚟。五分鐘。」

「點解我要揀？」

「總之你而家唔揀，我哋再見面嗰陣就係敵人。」

該死，這個臭屁孩。

還懂耍手段逼我選擇。

剛剛才有少許團隊的模樣，現在就要告吹了嗎？我討厭這個尷尬的決裂。

但我更需要生存。

可是我又不敢擔保，跟誰在一起生存機會較大。

就等於數十小時的感情，與理性分析憧憬的抉擇。

我跟他們兩人說了杜數讓的出現、他的分析、他的「邀請」。其實沒甚麼可說的，就是簡單得很，但阿西愈聽臉愈是不爽，似乎感到我將會離開。

「我本身唔識佢，我亦唔係刻意要隱瞞你哋，只係我一直都未諗好點揀。」我說。

「咁而家呢？」阿西看來不太高興。

他之前說過，不要遺下他。

「我講過，嗰一刻。」蘇昕淡然道：「嗰一刻已經完咗，你想點揀，隨你喜歡。」

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

抱歉。我還是自私的。

「如果一定要我揀，我諗，我都係離開好啲。」我說畢緩步離開。

「我都估到㗎啦！」阿西瞬即含怒向我罵道：「你從頭到尾都淨係諗自己！」

對。

相比於當領導者，我更想知道這個小子腦袋裡裝著甚麼想法。

我必須留到最後。抱歉。

「啱啱先講完信你，同你一隊，而家話走就走？」

我站到杜數讓面前。

「揀得好。」杜數讓說，然後向他們嚷道：「你哋兩個，要唔要都加入埋我嗰隊？」

「喂，我問你兩個呀。」杜數讓再次叫道。

「你唔係要搵啲有能力嘅人入你嘅團隊咩？」我急在他耳邊問道，我剛弄得一團糟，現在他要他們入隊，豈不是叫我更尷尬嗎？

「我之前係話『物色緊一個可以同我一齊生存嘅團隊』，要有能力嘅人，係你自己諗啫。」

他根本就是這個意思！現在說甚麼屁話？

我完全被玩弄於股掌間，他又用那個笑容對著我，我雖怒卻不敢作聲。

仿佛告訴我，你毫不特別。

「不過我的確係要有能力嘅人，亦都要普通人。」杜數讓小聲地向我笑道。

阿西和蘇昕一陣錯愕後，談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跟了上來。

「我係……」阿西正想介紹自己。

「阿西，蘇昕。我識你哋。」杜數讓立時打斷，指著自己道：「杜數讓。跟我過嚟。」

「杜數讓個名好熟……點解你識我……」阿西話未說完，杜數讓已邁步離去。

我們三人對上眼神，騎虎難下無奈跟上，一路無話，氣氛尷尬得很。

尤其阿西的神情，應該相當介懷。

我無意打開匣子，免得感覺更怪異，只是默默跟著杜數讓。
其實所謂的跟著他，可真是摸黑地跟，他筆直地往一個方向走，很清楚自己去哪裡，我們只能靠微弱的腳步聲與旁邊的餘光來確認沒跟掉。

「到。」良久，杜數讓走到三道光前。
三圈排列成三角形狀，其中兩圈已坐了兩個人，剩餘的一個他步了進去。

這就是他的家嗎？看起來普通得很。

呀……廢話。

杜數讓示意我們三人都一同建立「公共區域」，於是變成了我們五人包圍著他，欠了一個缺口，否則完滿的話就成了一個六發左輪子彈匣的排列圖案。

我們輪流介紹自己的名字和選擇的資源，這兩個人可真的叫我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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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木，刀。」

他單單說了這四個字，臉上所擠出的笑容可讓我頭皮發麻。

這個人全身黑沉，頭髮蠟後只跳出小撮瀏海，星眉劍目，輪廓分明，額上頂著一顆痣，有點像泰國人，臉相清秀得很，卻偏偏散發著一股邪氣。

我必須要說，你可能以為這裡的燈打得很足很刺眼，在光柱內的都看得很清晰，大錯特錯！光從上方而來，平常的角度來說，頭髮、眼睫毛、鼻樑都會擋住光線，看一個人的樣子，陰影左一處右一處的。所以平常即使吃東西，你低下頭也會被自己的影子遮得看不清手上拿著甚麼，必須配合某些角度才方便做事。

而這個人，說話都用鼻孔看著你，任由光線灑滿臉才會滿意，明星般告訴你跟我是不一樣的。

那份自信，卻直接地讓人打從心底感到威脅。

是殺氣。

「我……我係傻傻仔……」餘下的陌生人，用沙啞的聲音將我們的注意力搶過來。

「嗚──嗚嗚嗚！係傻仔……」他更正，忽爾高低嗚叫喊，說話不清不楚。

「係阿尼木叫佢傻仔，佢就叫自己做傻仔。」杜數讓淡然道：「佢有嘅係十盒火柴，我鍾意叫佢柴仔多啲。」

柴仔身形略胖，頭髮蓬鬆，他不止口齒不清，連身體都好像不能好好控制，發抖有時扭動有時，身心都似乎有點障礙。

「你搵返嚟啲人都幾……特別喎。」阿西說，又再瞧一眼柴仔，百思不得其解。

「唔重要，我都唔多解釋。」杜數讓對我們說：「我要同你哋講嘅係，下一次選擇嘅資源係啲咩。」

他假定期限來到，會再一次讓我們選擇資源。

「今次可能會係揀一至三樣，我需要你哋跟足我所講嘅去揀。」

「吓？」

阿西似乎不太同意，道：「點解要咁？揀咩都要你話事？」

「噢，我以為你加入咗我添。」杜數讓淡淡地道：「歡迎你隨時離隊。」

阿西正要反駁，蘇昕卻拍拍他肩膀，轉了個話題向杜數讓問道：「我想問……點解你知嚟緊都係俾我哋揀多次資源？」

她問了個先前我發出的問題。

杜數讓抬起頭閉上眼睛，狀甚不耐煩。

「你哋記唔記得入到嚟，第一句呢個世界同我哋講咩？」他道。

這裡是絕對公平的世界，讓你自己作主的世界。

「呢個係一個如假包換嘅大話，由我哋入到嚟一刻開始，揀選乜嘢作為生存品起，呢個遊戲已經係唔公平。」

「乜唔係人人都有得揀自己想要嘅嘢咩？幾公平呀。」阿西直接吐道。

「你嘅出身、你嘅選擇就係你嘅起跑線，呢個遊戲鬥嘅係智力。如果無人同你換嘢，你拎住十個蘋果諗住點捱三日？未必會死嘅，但係虛弱到連保護蘋果嘅力都無，我第一個就嚟偷哂你啲嘢。你而家仲安然無恙，只係你好彩。」杜數讓指著阿西的腦袋，道：「由入嚟嗰一刻，聰明人就係呢個世界生存嘅皇者。」

我想起一開始找我交涉的男人，他手握鈔票，在這個沒有標準的世界等同拿著一堆廢紙。不知道他現在怎樣？

「其次就係武力。智慧同力量就係呢個世界為王嘅唯一信條。呢兩樣嘢都無嘅，只能依靠運氣續命，等待被淘汰，頂多依附強者，苟延殘喘。」杜數讓刻意盯著阿西說，不知他意會了多少意思。

「無公平之下，又俾你「作主」，即係表面好似俾你話事，實際上只係俾強者日益強盛，貧者愈貧富者愈富、弱肉強食呢個道理不論係邊一個地方都適用。

所謂作主，就係作為最高話事權嘅選擇。點樣揀、管理、保護好自己嘅東西。要有得管理同保護，首先必須要有主體。嚟緊只係第二輪嘅結算，我唔相信只靠當初嗰十樣嘢就可以發展生活，有無附帶其他條件我唔知，但建基呢個思考方向，嚟緊我肯定會再次選擇資源。」

「咁即係……」蘇昕嘗試理解，苦惱地道：「我哋要有計劃咁拎資源，之後再分配，等每個人都生存到？」

「即係我哋可以揀我哋鍾意嘅菜式囉？」阿西轉怒為喜，說得眉飛色舞。

「唉。」杜數讓深深嘆了一口氣，道：「講咁耐都唔明我講咩。算啦，總之你哋聽住……」

樓主你斷喺嚟個位

杜數讓安排了每個人到時候需要選擇的三項資源，眾人無不嘩然。

「你要呢啲嘢做咩呀？好危險喎！」蘇昕驚叫道。

「係囉！我哋唔係應該傾食咩好咩？」阿西嚷道。

「就係咁，保持機密。結算後拎埋自己嘅物資係呢度再見。仲有，同我好好記住，如果有出錯我會踢你出隊，我保證我對團隊以外嘅人，唔會留手，尤其背叛者。」杜數讓冷冰冰地道，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孩，震懾人心的程度竟不亞於阿尼木。

分別在於：阿尼木，你怕他的刀；
杜數讓，你在怕的時候已經在他計算之內，陷入「不知何時會中刀」的恐懼中。

眼前一黑，杜數讓的光線霎時消失不見，只剩下他的聲音：「不過我亦都保證，我團隊嘅人未必好食好住，但我會盡能力令佢唔死。」

我才發現，這原來不是他的家。

「痴線！」阿西罵道。

「遲啲再見，咁多位小朋友。」阿尼木咧嘴笑道，與柴仔連同光線相繼消失。

「呢幾個人……好恐怖。」蘇昕說。

「有病就真啦，咩都佢講哂！走啦蘇昕，唔好理佢哋。」阿西說畢拉她離開。

「我勸你哋都係聽杜數讓講好啲。」我說：「佢雖然乞人憎，不過我相信佢嘅能力。」

「收聲啦！」阿西向我罵道：「你係佢嘅人梗係咁講啦！」

「我想聽佢講。」蘇昕向阿西說，然後轉頭向我問道：「你真係信佢？」

「嗯，佢好聰明，分析得好透徹，仲要係個細路仔，唔到我唔服。」我苦笑道：「再者，我唔知佢會點對付背叛者，都踩咗一隻腳落水，就即管睇吓點。」

「好笑。」阿西向我嘲笑道：「你好似啱啱先想背叛我哋？」

他一直對我窮追猛打，我無言以對。

「你點睇佢個計劃？」蘇昕問。

我頓了一頓，道：「我唔知佢要嗰啲嘢嚟做乜，不過我相信佢唔會做無意義嘅嘢。」

雖然，他對我提出的要求叫我懊惱不已。

「如果你信佢，我都信。」蘇昕如此說。

我愣了一下，說：「多謝。」。

我不知道她從何而來的信心，令我有點受寵若驚。

也許是她對所有弱勢人士的關心引致吧，在阿西的追擊下我的確變了只有歪理的壞蛋。

「你哋跟住佢我覺得都安全，認真諗諗佢。」我瞧了阿西一眼，在他打算發難前，我先搶道：「我走先。記住點都留返支水俾自己。」



好了，離開離開。

終於可以讓我好好思考一下。

頭痛得很……

杜數讓那邊的兩個人，肯定不是胡亂選的。

雖然不知阿尼木有多能打，但他明顯就是武力的象徵，將他放在自己身邊等同有個保鏢一樣，加起來就是智慧與力量的組合，這個好懂。

柴仔這種人，沒有威脅性……應該說傀儡一樣。可能就是看中這一點，找一個可以容易操控的。

是棋子麼？

那收留蘇昕和阿西入隊應該是同樣的理由，他必須要得到某些資源，就需要聽話的棋子。

該死，那我也是棋子嗎？將我玩得團團轉還要說些瘋狂的話，他真是個瘋子。

與其說這個是團隊，倒不如說是建立國家，造一個「王」。
「王」搜刮下來的的民脂民膏都是我們僅有的，我們都必須甘心樂意地進貢，滿足他的要求。
而這個國家能有多少功力保護他的庶民，就不得而知了。

我突然間想起那個人，明白他說甚麼了。

姓莫的。

杜數讓喺我心目中嘅形象係鋼鍊嘅派拉特
一路睇就一路不自覺咁諗起佢

似喇 我心目中都係差唔多

請假幾日
全天工作出唔到

以為請幾日假寫文

我都想呀

樓主加油呀我哋等你返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