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絕對公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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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08 09:47:28
回程路上,我滿身不自在。

箇中的原因,其一是阿西所問的,挑起了我種種的想法。

我不相信我們被囚這裡是一個巧合,或者只是遊戲般簡單。

目的呢?
有甚麼人會困著一班人,並給他們想要的資源?
離開這裡?放我們走?

我可不認為我們會有機會離開。

有趣的是,我竟然有點期待這個故事的發展。

每個人.公平的.選擇。

出生的被動、成長的安排、社會中的不公。
你的出身、命運,是不可逆的。

如果有一個機會重新洗牌,每個人從零開始由頭建立一切。
你會想嘗試嗎?

在這十多個小時裡空氣充斥著不安與未知,同時成為渺小慾望火焰的作燃品。

這種矛盾為何叫我有點興奮呢……

呀。
我不自覺地不斷向脖子抓癢,好像有點抓過了頭,皮破了。

手腕正在癒合的傷口也發癢了。

還有的不自在感,不但因為煩惱或步行於黑暗中的恐懼,而是源於被盯中獵物的不安感。

這個感覺,從蘇昕那處坐下就開始有了。

我回頭望,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根本甚麼都看不到。
但我肯定有點不妥。

我刻意繞路,經過多六個站才回到自己的光區,在經過其他聚光燈時趁著泛出的餘光到處張望,我還是甚麼也看不到。

算了,回到這裡至少安全。

在我點算馬鈴薯時,突然有一聲音在我身後傳來,把我嚇了一跳。

「哈囉聰明人。」

是一個小孩子。

滿頭花白的小孩子。

完全聽不到他的腳步聲,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就是這個不安感,自他身上湧過來。

「你唔係同蘇昕講你住係佢空水樽方向……第十七個Spot咩?明明就第十九個。」他的聲音充滿稚氣,可是說的話令我的耳朵非常難受。

「兩道光距離,有啲咩意外,如果佢哋真係搵過嚟你都有時間作出反應。聰明,仲專登帶我遊一遊花園添。」

說得出蘇昕的名字,難道從一開始就監聽我們的話嗎?

「真係唔知咩人會做啲咩呀,薯仔哥哥。」

小學生的身軀,穿著沒有校徽的校服裝束,也就是一個普通至極小學生的外型啊。擠出一臉稚氣說出裝大人的語言藝術,聽得我眉頭緊皺。

「有咩直接講。」

「無,只係欣賞你嘅智慧。」

「唔?」

「不如,我哋換啲嘢先再傾?」
2020-09-08 22:42:53
他遞出了一條巧克力。

「朱古力?」

「係Energy Bar。唔好睇少佢,佢嘅熱量好高而且入面加咗穀果,飲埋水飽過你食一碗飯。係呢個牌子先有呢個效果。」

「咁你唔自己食哂佢?」我竟問出蘇昕問過的問題。

「為表誠意,我俾少少你試吓。」他無視我的提問,對自己相當有信心,將吃剩的一小角遞至光前。

我猶豫了一下,警覺地伸手接過。

從先前咬開的橫切面觀察,發現內裡的材料合成物密度極高,穀果量也相當豐富。

剛吃了所謂的「套餐」,以一個成年男人食量來說肚子還有七成是空的。

我半信半疑將它放進口,它相當難咬開,可幻想一團壓縮了的麵粉被粘得牢牢的,咀嚼間只覺三四塊口香糖塞滿口腔,味道也很難吃。

但正因它一切都是厚厚的,光是吃了一小口,竟有丁點兒的飽膩感。

「係咪唔錯?」他問道。

我忙著咀嚼,沒有回應。

「我物色緊,一個可以同我係呢個世界生存嘅團隊,就係咁簡單。」

在陌生的環境,尋找合適的同伴,丁點兒也不簡單。

我努力地咀嚼著,不容易地吐道:「點解揀我?」

「你有啲小聰明。」他敲敲自己的腦袋,淡然道:「不過我都係估估吓。」

我大惑不解。

「我將所有人揀選嘅資源簡單分為一個三層嘅金字塔:

底層,係零食、日用品、奢侈品等等,係呢個環境根本無必要;
第二層,係主食。唔係最主要,但有嘅話生存率會提高好多;
頂層,就係任何能夠補充水份,足以令你維生嘅嘢。

人類只要有水,勉強都捱到三日,就可以頂到下一輪嘅資源分發。
但作為生物,會想盡辦法令自己舒服啲,第二層嘅吸引力就好重要。

成個遊戲,就係頂層與第二層之間嘅互換交涉。

你揀薯仔,喺好多飢荒同戰爭歷史入面都係主食,論味道同飽肚感比白飯更優勝。再者人人都食過,患病或致病率極低,平民食物自然降低戒心,你拎住呢個資源,遲早都一定會換到水。

加上我聽到你同佢哋講嘅共享概念,即籠絡手段,係呢度係必須,目的唔需要我多講。」

果然他偷聽了。

想像不到,這堆話會從一個小孩口中說出來。
不過他想得太多了,因為我也沒想這麼多。

只是有一句話,令我很在意。

「你點知三日後會資源分發?」

「我相信,都同今次安排好接近。」

「點解咁講?你無答我問題。」

「你應該自己諗吓。我會思考,所以我咁推斷。我希望我團隊嘅人係我失去興趣之前都會用吓腦思考。」

這傢伙……

「今日講住咁多先,等我哋正式一伙再慢慢同你講。你唔使而家答我,慢慢諗,我哋會再見。」

他說畢轉身離去,邊走邊說:「唔好令我失望,薯仔哥哥。」

他的背影,就是與一般小學生無異。

「啊,唔記得講,我叫杜數讓。」

杜數讓。怎麼有點熟悉……
怎麼我會有種被小孩教訓了一頓的感覺。

怪人,神出鬼沒。
邀請結盟的方式也叫人不好受。

可是他的話驟耳聽落沒甚麼不妥,理性的分析好像頗為可靠。
他的監聽技巧、分析力、資源選擇,都一一挑起我的好奇心。

完全不像一個小孩子。

光是這一點已經叫人火大呢……
2020-09-10 20: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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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他叫貢丸,他是玩重金屬音樂的。」

老伍將監牢的人簡單介紹一下,最後帶我到這個長髮胖子前。

「嘿新人。」

這個胖子,散發出首領的氣勢。

「別看我這個樣子就以為我是首領,我只是一個要操爆這個國家的普通人。」他靠牆而坐,看起上來最少有二百多磅,貌似相當疲倦。他沒有說,但憑他的聲線推斷他在樂隊中一定是彈低音結他的。

「哈哈你還敢說啊?當心被外面的聽到啊。」老伍道。

「怕什麼?老子要是怕就不會做那些該死的音樂!操爆假民主假平等假貨假仁假義!Fuck This Place!Fuck This World!」重低音咆哮道。

噹噹──沒半點光芒的閘外,傳來兩下打擊聲。

「又吵什麼裡面的!想提早進場嗎?」雖看不到說者的臉,只聞囂張的語氣,感覺他一定是個臉尖尖的紙老虎。

「他不會說了長官,不會說了。」老伍馬上對閘打趣地道。

「Fuck You!操你媽在我那時彈得正喜衝進來拉我!老子這筆帳一定跟你算!」貢丸雖看起來疲勞,要發狂時還是火氣十足。

「別說了別說了,哎呀你們快點按住他的嘴吧。」老伍拍拍其中一個同囚,示意他幫忙。

「對啊,又要被捱打了,閉嘴吧。」

「打什麼打,怕什麼怕!你們一群大男人就只會怕!」

看來會愈吵愈烈呢。

「吵鬧有什麼用呢,等機會再算吧!」

「等是有用的話我們進來幹嘛!在家祈禱等滅黨就可以了吧!」

「一人少句話嘛……」「別說了。」「我支持你啊貢丸……」「喂!」

咔──

清脆的金屬聲。

門打開了。

有三個黑影緩步進入,最頭的一個向我踢來,我本能地俯身避過,他一擊不得手立時再攻三腿,閃避之際他的腿竟硬生生地九十度折曲,我料不到這一著腳尖正中胸口,肺部仿如穿了一個洞,我只管大口吸氣聲都出不了,看著他們如清理阻礙物般清出一條路,走到貢丸前蹲下。

月照底下,是一個身穿軍服的瘦削男人。

「你說什麼東西?」瘦削軍官問道,其又尖又高的聲線,就是剛才那把聲音。

貢丸從鐵閘打開後,神色變得不太自然,嘴巴還是硬的,碎碎念著:「操你媽,我操你媽!」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瘦削軍官又問道。

「哎呀長官別玩了,今早才打完,讓他喘喘氣吧。」老伍插嘴道,一臉擔憂。

「我想讓他喘氣,但他似乎不想喘氣啊。」瘦削軍官挑釁地道。
貢丸咬牙切齒,此刻才留意到他臉上一團團的黑跡不單是骯髒,更像被燒焦過的痕跡。

「說話嘛。」瘦削軍官舉起手掌,直接勾拍貢丸的臉,手中半空之際生出一道閃過即逝的火光。

動作迅速,中臉之響竟是甚大。

伴隨著貢丸的痛叫聲,他的臉上又多了一個燒燙過的黑指印。

那火光……是甚麼來的?

他們三個,一定不是普通人。

瘦削軍官反手又一掌,然後捉著他的下巴,整隻右手掌竟然發出火焰,牢貼在貢丸臉上燒得逢逢作響。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不是很會讀心嗎?幹嘛不懂避啊?說話啊死胖子!」

「我操你媽我愛什麼時候說話就什麼時候說!走狗!你他媽的只是條狗!我聽到你內心只敢舔……」

火焰驀地蓬聲中斷他的咒罵,濺起的火光映照著那男人的臉,那撐得快近耳朵的嘴角笑容忽然變得僵硬,他手上的火焰愈趨愈大,火團將貢丸整個上半身都包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貢丸的慘叫更是凌厲,聲線也變得扭曲。

我強忍著痛楚,走向他們打算將二人分開,卻驀地喉嚨一緊呼吸甚是困難,雙腳離地,原來另一身穿軍服的魁梧男人從側面單手將我吊起!

「我勸你不要多事。」魁梧軍官道,他另一隻手取出一柄小刀,在我臉上輕劃出一道血痕。

此時,我嗅到肉味。

是烤肉。

瘦削軍官道:「差不多熟了,刀子。」魁梧軍官聞言將手上的小刀拋過去。

我快窒息了……

「啊啊啊──!」

「別打了……別打了!別要!」

「你想幹什麼!停下來!」

老伍稍為行近,被另一名軍官立時按倒在地亂揍。

「想出風頭?顧一下你自己吧!老頭!」

「放心啊,你不會死掉的。」瘦削軍官用刀子往貢丸臉上輕輕一揮,切了一小片臉頰的皮膚下來,道:「不會死的。對吧?」

「啊啊啊──!住手!住手!」

「不可以呢。」

又是一刀。

一小片。

血肉掉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光。

「不要!不要再傷害他了!你快殺死他了!」

肉味。

「住口!」

血腥味。

意識……快撐不住了……

其他人……你們蹲在這裡幹什麼……

幫忙啊……

幫忙啊。
2020-09-11 14:19:14
我的眼皮太重了。

猛地乍醒,立時開眼,已見蘇昕與阿西在我的光柱外等候。

我睡著了嗎。

十九小時零八分十六秒。

我睡了這麼久嗎?怎麼丁點兒體力恢復的感覺也沒有。

對了,只有那頓該死的馬鈴薯套餐,能恢復才怪。

「薯仔你終於醒啦!喂阿昕佢醒啦!喂薯仔你呢度叫第十九個唔係第十七個呀!學好啲數學啦!」阿西馬上叫道。

「你醒啦?見你瞓得好冧費事叫醒你。」蘇昕道。

「好肚餓呀!我哋快啲換下一餐啦!」阿西嚷道。

他們一人一句,我還未回過神來。

更重要的是,怎樣怪怪的?

「你哋呢個……係咩嚟?」我指向他們所在的位置,在離我的光區三米外,兩道光線灑在他們身上。

兩個新的光區,生成了在我家的隔壁。
我肯定先前沒有的。

「你指啲光?係嗰邊啲人發現,如果你願意,就可以隨時係你嘅位置製造一個新嘅固定光源,任何人都可以進出,佢哋叫呢個做『公共空間』,但亦只有建立嗰啲人同意先可以整走佢。」蘇昕說。

「可以製造,亦都可以消除?」我問。

他們點點頭,阿西道:「不過最多淨係可以整一道光,你如果要係其他地方用要先解除咗本身個道先。」

我聽得一頭霧水,叫他們跟我試試看,怎知道比我想像中更簡單,就是腦海中想建立光源,光就這樣出現了,反之亦然。

但是光出現的位置有點奇怪,未必是以建立者為中心,比方說我建立了一道光,光形成後我是位於光圈的邊緣處。

這樣就有趣了。

不,應該是更複雜了。

我放眼望去,黑暗中添了不少光區,更有一處範圍大得誇張,聚集了一堆黑影。

「嗰邊發生咩事?」我問道。

「有一班人好似你咁講話共享資源,我哋諗住想等埋你先去。」蘇昕說。

阿西點頭道:「我哋帶啲咩去好?」

「簡單啲,愈簡單愈好。不如食個飯先?」我道。

剛剛睡醒頭腦不太靈光,大家都同意先吃一頓才過去。我們跟上次一樣交換了資源,又吃了一頓暖喉不暖胃的,尤其蘇昕的臉就直接告訴你「我不喜歡吃」。

然後,我們每人拿著一樣自己的物資舉步進發。

「喂。」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喚。

我沿聲望去,是那個囂張的「公司裝水桶男」。

他看起來很虛弱,地上的水桶十支無缺,只有一支打開了。

「俾啲嘢食我,俾樽水你。」他倚扶在水桶上,雙眼無神,呼吸很深很慢。

「咁著數?好呀!俾個蘋果你!」阿西馬上走前,遞出蘋果。

「唔得。咁大支水,蘋果同薯仔我都要。」他喝道。
明明虛弱得很,可是語氣卻硬邦邦的,討價還價真不爽。

阿西作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吐了半個「好」字出口,我馬上按著他的嘴。

水桶笨重搬運困難,加上弄傷腳,他根本沒有主動出外的能力。還有他那不可一世的態度,怕虧又要賺盡,有人肯跟他交換他亦不會看得上眼。

看來他窮途末路了。

「我問,換,定唔換。」他十分不悅地道,餓了十多個小時也沒令他嘴巴軟下來。

「咁唔換。」可惜我也是受軟不受硬,立即轉身離去。

蘇昕二人立刻跟上,她輕拉我的手,小聲道:「真係唔換?佢好似好唔妥。」

「咁寸話知佢死啦。」阿西一臉囂張,隔了半晌又沉吟道:「但咁大支水,一支都夠我哋三個飲喎?」

的確一桶大水即使換兩份不暖胃的食物沒有甚麼大不了,交易利潤甚大,可是對於嘴硬的人我可不會輕易妥協。

「咁唔理佢?」蘇昕眼神充滿懇求,她沒有表情時已經天生一副我見猶憐之貌,此刻可更叫人忍不下心腸拒絕。

對陌生人生起憐憫,在這裡可不是好主意啊蘇昕。

人性,並沒有價值。

能夠生存下去,才是有說話權的那一個。

「唔換就過主。」水桶男大概猜到我們在討論甚麼,不忿地道:「唔使你施捨,假仁慈。」

有趣啊,就來鬥鬥氣吧。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帶著笑臉可是語氣卻硬得很:「唔好講換,我仲要拎你啲嘢添,同你做個交易,睇你敢唔敢。」

他抬頭,斜盯著我。

「我哋而家會出去換物資,亦都好有信心唔會餓死;你雖然又無力對腳又殘,但我保證如果你同我合作,我哋親自到會送食物去到你屋企,包你好食好住。」

水桶男一臉提防,問道:「合作……要我付出啲咩先。」

我舉起八隻手指。

「八?八桶水!?」水桶男大叫道:「哈!你真係痴咗線!你諗都唔使諗!」

阿西和蘇昕都被我嚇得不敢說話,對我的瘋狂建議感到非常錯愕。

「你想攬住呢十桶水過世?你覺得仲有人會同你換?肯同你換嘅,你自己肯咩?」我直話直說。

「係啫,但咁大桶水……俾我都唔制。」阿西小聲說道,蘇昕立時打了他一下。

「而家你有同無,有咩分別?」我問。

「點解我要信你?一陣你哋割禾青點算?」他反問。

「反正你係咪都中水毒死,點解唔搏一個保你三日平安嘅計劃?再者,你一樽水都夠你飲啦,即使蝕咗,你都唔會無咗忽肉。」我覺得自己有點像街邊的售貨員,歪理當真理說,還要多補一句:「咁當然我唔會呃你啦。」

他還是憋著一肚子怒氣,發不出來。
真爽。

「早午晚三餐,準時過老人院。」

「收聲。」

「唔換?咁算。走啦阿西。」

「喂!」

「點樣?」

「太多啦!兩支!」
2020-09-12 10:32:56
新讀者留名

希望之後既劇情會傾向鬥智鬥力
唔好變左超能力大戰
2020-09-13 00:28:20
2020-09-13 01:29:30
以為無人睇
如果有睇嘅不妨喺文俾個正評/留言
等我起碼知道仲有幾多個觀眾
2020-09-13 01:45:45
好L好睇
太早嚟樓主勤力啲
2020-09-13 14:40:27
最後說好了,五桶。

我們將五桶大水搬到我的家,三人都瞬間活潑起來,跟怨念甚重、遠處盯著我們的水桶男造成截然不同的反差。

「薯仔有啲料到呀吓!你係咪本身做保險佬?咁就呃咗幾桶水返嚟,呢幾日唔使憂啦!」阿西說得眉飛色舞。

「唔係呃,係交易。」我如此說,心裡還是有淡淡的成功感。原來欺負傷殘人士還真的蠻爽。

「咁我哋之後點做?」蘇昕問。

「水源我哋充足,可以拎哂你啲水去嗰邊換嘢,當試吓水溫,有咁多支水應該換到唔少有用物資;我同阿西拎一兩份去,再執生。」我道。

「嗯……」蘇昕面有難色。

啊……對,當然了。

「我唔應該擅自決定,你唔信我嘅,你可以唔拎哂,甚至唔拎。」一下子要她奉獻所有資源,有戒心也是合理。

畢竟沒有人可以信任。

蘇昕深呼吸了一口氣,問:「我哋……算唔算隊友?」

我輕笑道:「我哋只係『認識嘅人』。」

「諗咁多做乜呀,做人咪你幫吓我,我又幫吓你咁,邊有咁多計較㗎?」阿西道。

「你呢套未必再啱用啦,尤其係嗰邊。」我伸手指向那個大光區,道:「要計就而家計,我保證嗰邊係一個更加充滿計算嘅地方。我哋只係識咗十幾個鐘,你哋就聽我講點做就點做,蘇昕有提防都好正常。如果介意嘅,呢五支水而家分咗佢,我要一支就得,個男人我都會諗方法搞掂。」

無意間,他們兩人都視我為領導者,包括這一刻。
所以我才刻意把話說得狠一點。

我同意建立一個好的團隊有助在這個地方生存,只是這兩個人的價值不太大。

一個弱質女流,還要同情比自己更弱的;一個沒有思考,只靠直覺行動的。

抱歉了,這個可不是歡樂小天地可以隨便跟人稱兄道弟的世界。

我是自私的,想要存活下去。

要分手,就早一點,長痛不如短痛吧。也許我一個人行動會比較乾脆一點。

還是我內心有點在意杜數讓?
雖然像他這種人……我不太肯定可以跟那態度共處多久……

「我信你呀。」

我望著說話的阿西。

「啲水係你搵返嚟,你想點分配就點分配。」阿西輕笑著,道:「我唔想又一個人周圍乞,唔好漏低我一個就得。」

「我都係……」蘇昕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呢一刻我信你。」

我呆立了一會。

「好,呢一刻。」



最後大家決定每人都放一支大水在自己處,我家暫保管三支。
我們幾人攝手攝腳搬運,本打算橫放滾動著推運,卻生怕造成太大聲響惹人注目,只好忍重提著,花了不少功夫才安置得妥當。

八支小水、兩個馬鈴薯、兩個蘋果。
起行了。

走了一大段路,終於來到這個大光區,後來得知他們稱之為「市集」的地方。

市集中央是一堆密麻麻的聚光燈,圓形的光圈沒有重疊地貼在一起,恰似一個蜂巢般,拼成一個不太規則的大圓形。穿梭其中的人於光圈與黑暗的空隙相間,一光一暗閃現。

蜂巢外,聚光燈組成了另一個圓圈,將蜂巢包圍其中。

整個畫面,就像小學生畫太陽般,分了兩個層。

看起來大約有五六十道光。

接近光源,發現有幾十人分散守在整個範圍的最外層,其中最近我們的一男一女本來談得正喜,察覺了我們後馬上正經起來。

「有新人,你幫佢哋登記咗先,一陣再傾。」男的說畢轉身離開。
2020-09-13 15:38:38
重未有人死
2020-09-13 18:08:30
之後會唔會轉另一個遊戲?
感覺一直玩依個交易遊戲 只要有組隊就唔會出事
2020-09-13 20:47:22
「嗯。」女生點點頭,轉向我們掛著機械式的笑臉道:「幾位你哋好,呢度我哋叫『市集』,係一個公共空間俾大家交流同交易,如果想入去,麻煩跟我嚟指定位置建立光區,同埋講低你有咩資源同資訊係手。」

規則,原來已經被訂下並壟斷了。

「點解我要聽你哋講做呢啲嘢?」我問。

「先生,我明白你係呢個地方可能會不安或者緊張,我哋都係。」女生聽到我的提問立時收起笑容,道:「所以只係想統計一吓大家嘅人數同資源,愈多資訊我哋嘅生存機率就會愈大,希望你合作。」

女生說這些話時,我發覺到她身後有另一個男人掃視我們手上的物品,待她說畢後,向女生示意讓他來跟我們對話。

「幾位,我叫雨軒。大家有咩問題?」那個叫雨軒的男人踏前,眼帶真誠地對我們說。

「無問題,只係我唔鍾意規矩,同埋被監察。」我道。

「放心,只係一個好簡單嘅人口普查,起碼俾我哋知道你無攻擊性,你應該都明白呢個時勢保障自身安全好緊要,我哋只係想提供一個平台俾所有人可以安全交易。請你唔好話監察,我哋一張紙都無,連記錄低都好有困難。」雨軒直道。

「你成日話『我哋』,到底『你哋』即係咩?調返轉,我俾啲情報你,你俾到啲咩我?」我問道。

「哈!」雨軒大笑一聲,道:「快人快語。如果你想知,我會將一切都同你講。如果你加入『我哋』嘅話。」

「好喎!人多我鍾意呀……」阿西衝口而出,蘇昕馬上掩著他的嘴,小聲在他耳邊說:「頭先咪講咗等薯仔一個講囉……收聲啦。」

「佢有興趣,我無。我走先啦。」我不留情地說,掉頭就走,同時反了阿西一個白眼。

「咪住。」雨軒叫停我,笑道:「今次入場免費,無任何嘢需要做,你哋三個隨便玩。」

「吓!點解?」雨軒身旁的女生有點不憤地道:「之前無一個例外喎!」雨軒揮揮指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我頓了一頓,捏著阿西的頸拖他進入市集,邊道:「咁就公平啦,唔該哂。」

雨軒鼻孔呼出一道悶氣,向氣沖沖的女生吩咐道:「Beef,你陪佢哋行個圈,順便介紹一吓。」

「點解係我呀!」
2020-09-14 00:42:22
Lm
2020-09-14 17:00:52
又薯仔又beef,加個黑椒炒埋變黑椒薯仔牛柳粒ok?
2020-09-15 01:28:40
Lm支持
2020-09-15 21:05:16
唯獨有兩樣東西令我意想不到,也擠身於金字塔的頂層。

一,是比純水更受歡迎的運動飲料。

二,雞腿。
雖然已經過了那麼久,肉早已變冷,但還是很多人圍繞著肉主苦苦哀求。是營養價值比我想像中高,還是人類對於雞腿的鍾情不能抗拒?

管它的。

我們討論過後,決定用五支水換三份白飯,兩份瘦牛肉;一個薯仔換一份咖哩;兩個蘋果換一隻半香蕉。

別問我為甚麼。團隊共識……吧。

「總算換到啲嘢……」阿西說。

「差唔多啦,換住咁多先?」蘇昕似乎也頗滿意收穫。

我們正打算離開,在不遠處卻突然傳來爭執的聲響。

「要我走?你憑咩?」說話的是一個金髮洋鬼子,將頭髮蠟得老後,簡直就是外國版的小混混。不,普通小混混不會有這副橫練的強壯體格,是高級的小混混。對,他還是說我聽得懂的語言。

「我無話你唔可以入嚟,但你身上根本無嘢可以換,就唔好騷擾其他人。」跟他對話的是雨軒,臉雖目無表情語氣卻強硬非常。

「行乞犯法?你當呢度係出面?呢度一早已經無法律!」小混混激動地道。

「無法律,但都有我哋嘅規矩。」雨軒道。

「規矩?邊個定?有無問過我?」小混混嗤笑說。

「簡單啲,邊個肯施捨嘢俾佢嘅,請舉手。」雨軒道,並向在場人士掃視一圈。

蘇昕微微向前踏出一步,我立時按著她的肩膀。

夠了吧。

人人自危,誰敢舉手代表犧牲自己的資源,等同不要命。
還未計算這個圈內的人有甚麼來頭,會用甚麼目光看待。

任性給我適可而止。

「見到啦,無人肯幫你,麻煩你離開。」雨軒得勢不饒人,向他說。

「你哋全部都企佢嗰邊?認真?」小混混有點難以置信,道:「我只係一個無拎到任何嘢嘅普通人,嗰一百秒你點知呢件事係真?你哋點知呢一刻唔係夢?」

「唔好講廢話啦,快啲走啦!」有一個大漢忍不住,加入戰團。

「係囉走啦垃圾!」
「無料係度博同情!」
「你以為呢度係自己地頭?走啦!」
「走啦!」

愈漸多人加入,其群眾壓力之大氣得小混混滿臉通紅。

左盼右望,煞有介事的小動作,我一一看在眼內。

「你講乜嘢呀!」小混混突然走到一名個子細小的男人面前,明明他沒有說話,卻強奪去他手上的麵包,順勢把他推倒。喧囂未起得火熱,他已動身跑走,沿路順手牽羊看到甚麼就搶走,物主們雖奮力反抗卻不敵他的突襲與力氣,最後任由他咬著半塊芝士逃跑到黑暗中。

世界停頓了十秒,全人類只管望著他逃跑的方向,不發一言。

事情發生得甚快,旁人想幫都還未回過神來。

更甚的是,誰人敢幫?

誰人知道小混混的底牌?會不會被他搶劫,自己反成受害者?會不會被尋仇?亂世中,為甚麼要充英雄?

哪怕是數十人。

面對只有一個敵人。
2020-09-16 19:06:34
小混混:絕對公平嘅世界?呸
2020-09-16 23:44:31
「我……我啲麵包點算?」被搶的男人說,他個子細小,無助地望向眾人,最後向著雨軒道:「麵包呀!最後兩個都無哂啦!」

「收聲啦,我啲果汁無咗都未出聲!」

「無哂啦……」

出聲的,只有受害者。

旁觀者沒有說話。

「雨軒,你由佢就咁算?佢搶咗我啲嘢就咁走咗去!你由佢?」

「係囉!個地方咁唔安全,點繼續交易落去?」

矛頭直指雨軒。

「呢度唔係話我事,呢個地方係大家,唔係屬於我。」

哈,這一刻他卻不說「我哋你哋」。

他沒有說錯,只是答案沒可能叫人滿意。
你要當主持人,出事就要面對問責。

「我的確無責任需要付,但我會同其餘幾個朋友傾吓點幫到大家,請稍安無躁。」面對聲討,雨軒似乎想民意及個人利益通吃,立於不敗之地。

這場鬧劇好看。
可是阿西拉著我們的衣袖。

正當我想看場好戲之際,阿西竟嚷著說走。

「做咩?」我問。

「我有啲不祥預感,留太耐……唔係咁好。」阿西說。

奇怪,來者不拒先生竟然說不。

不過,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少生事端,離開也是個好選擇。

我們就這樣在喧鬧聲中消失。

「點解想走?」我好奇問道。

「無乜特別,只係我直覺……想走。」阿西道。

「哈,你都幾相信直覺。」我笑道。對我來說直覺是沒有意義的。

「係,但我直覺不嬲好準。」他說。

回到我家,變回一片寧靜。

我將馬鈴薯和少量瘦牛肉拌入咖哩,加點水,再倒在三份白飯上,變成咖哩薯仔牛肉飯。

印度咖哩本身味濃,加了水稀釋味道仍然強烈;加上白飯是便利露營裝,雖是劣質膠製品但總算每人都有一個像樣的器皿吃飯。

咖哩的香味,喚醒對它的記憶。

金黃,微辛,少許稠;
配上香料,或椰奶香菜,或丁香荳蔻,勾出一絲絲的層次;
獨有的味道,恰似施發出一道邪術,想一口接一口的追吃下去。

現實當然沒有諸多配料點綴,但光是幻想,額頭冒出一點小水珠,刺激著舌尖的口水分泌。

兩人盯著咖哩飯雙眼發光。

美食當前,我突然想起了三份飯要分作四份。幾乎完全忘了。

「呢一餐食好少少,順便俾啲甜頭佢。」我將飯扣起一份,指往水桶男方向,道:「我拎過去俾佢,你哋想食就食先,食剩留俾我就得。」

蘇昕拿起飯盒,仍帶著矜持緩緩吃起飯來,笑道:「估唔到你會咁守承諾喎。」

「係囉唔唔……咖哩OK喎,都唔係好污糟啫!係啲汁稀咗啲啲!」阿西五指已沾滿咖哩,邊說邊將飯餸灌進口裡。

「留返啲俾我呀。」我沒好氣地道。
2020-09-20 04:37:16
支持
2020-09-20 06:32:17
好好睇
樓主加油
2020-09-20 06:51:48
2020-09-20 21:52:22
我敲敲水桶男的「玻璃」。

「夠鐘食飯啦阿伯。」我把飯盒放到光區前,準備餵飼寵物。

他用僅餘的力氣飛快地拿過飯盒,一手接一手將飯往嘴裡猛塞,我猶如看著一隻飢餓萬分的小狗將菜汁舔舐得乾淨,不消一會已蕩然無存。

我覺得,好像已經掌管了他的生命。
不由自主地掛起一道冷笑。

他白了我一眼,狼狽地拿起水桶豪邁地喝了幾口,灌得滿身濕透,喘著氣定晴看我。

「估唔到你真係會兌現承諾。」

「你應得,我哋做緊交易。」

「呢個環境之下,所有交易都係賭博。我頭先諗過你哋會一走了之。」

「咁你賭贏咗,的確絕境中會亂諗嘢。我覺得守諾言好基本。」

他抹抹嘴,瞟了一眼空蕩蕩的飯盒。

「我信你……應該無加料?」

「如果有人揀毒作為三日嘅資源,嗰個人一定痴咗線。」

「嗯……哈哈哈!」

「有咩好笑?」

「嗰啲人先係最聰明。」

「咩意思?」

「不過我信你,就賭一舖大。」

「我唔明。」

「總之你繼續餵得飽我,我都唔會出賣你。」

「出賣係你有嘢威脅到我先出賣到,你講緊乜嘢?」

「你遲啲就會明。」

「莫名其妙。」我轉頭走了幾步,轉頭問他:「你叫咩名?」

「我姓莫,就係莫名其妙個莫。」

「咁神祕?全名呢?」

「好少人叫我全名,你亦唔需要知。」

「你真係莫名其妙。」



無營養的對話過後,回到我的家。

只見兩個剩下不到四份一的飯盒。

你兩個對我可好啊。

還有一陣尿騷味。

「呢啲味係……」我問。

「我叫咗阿西行遠啲㗎啦!佢仲叫埋我一齊……」蘇昕尷尬地說道。

「咩呀咪行遠咗囉!你都有份㗎!」阿西不要臉地道。

「你哋係咪痴線㗎係人屋企隔離屙尿!」我仰天長嘆。

「喂薯仔你食飯先啦!都睇唔到!」阿西道。

看不到?

「好醜呀……」蘇昕掩臉道。

「唔需要醜㗎蘇昕,人係需要屙尿嘅!黑媽媽反正你都睇唔到㗎啦!」阿西理直氣壯道。

我望向黑暗。

看不到任何東西。

「但聞到呢……小便小到人哋都聞到,真係第一次……」蘇昕小聲道。

「呢啲其實男仔好常見,你試多幾次就會慣啦。」阿西道。

「你兩個唔好嘈住。」我定晴於漆黑中,又再抬頭望向聚光燈,反覆數次。

對了……對了對了。

「我真係好蠢!」我大叫道:「你哋知唔知黑暗入面有啲咩?」

他們好像望著神經病般的神情看著我。二人搖搖頭。

「我都唔知!」我叫道:「但我哋好快就會知道!」

「你係咪餓到傻咗呀?」阿西一臉鄙視道。

「係時候要尋寶啦。」
2020-09-21 05:05:54
點解好文會咁少人留言㗎
樓主禾支持架 唔好唔寫
見到呢度咁靜都有啲
2020-09-21 06:15:34
最後主角都係未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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