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怪談] 夜行堂奇譚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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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20 19:16:21
終於有人出返啦 留名
2017-04-20 19:16:24
那真的很偶然。


在打工結束之後我想去買本參考書,書店卻臨時休息沒有營業。
走在小巷裡的我正思考著要不要就這樣回去時,不經意的撇見一間骨董店出現在前方。

難不成…
我找了下招牌,在毛玻璃上有潦草的字跡寫著『夜行堂』。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福部先生的話出現在腦袋裡,我的背顫抖著。沒想到就在這麼近的地方,不,應該說根本不會料到竟會有店藏身在這小巷裡。


要進去嗎,還是離開好呢。


我雖然有些迷惘,最後還是決定要進去一探究竟。不管那些商品在怎樣有問題,只要不買就好了吧。

就只是看看,真的看看就好。這樣下定決心後,我一腳踏進店內。



店內燈光昏暗,混雜著潮濕的泥土味。陳列在架上的商品毫無統一性,很多一眼看去都無法辨別那是什麼。上面也沒有價格標籤,看不出來這店家有想要做生意的意思。


「歡迎光臨」


櫃台在店內的最深處,那裏有個年輕女性朝這裡招呼。不,我無法區別那是男性還是女性。說是美少年應該也通吧。


「你好。那個、我可以稍微看看嗎」

「當然,您是尊貴的客人。請慢慢看」


我瀏覽著商品,腦袋裡淨是想著這些都是有問題的東西,因此不管哪個在我眼中都透著一股邪氣。


「在找什麼呢?」

「不,沒有特別在找什麼。那個、為什麼這些都沒有價格標籤呢?」

「要是貼了的話會被討厭的喔」

「討厭?被誰呢?」

「就是擺在這裡的這些東西啊。我這的東西不論哪個都很難應付啊。不是人選物品,是物品自己選擇與自身相合的主人。我只是作為這之間的橋樑而已」


女主人笑笑地說,讓我都搞不清這是真話還是玩笑了。不知為何那笑容時我不寒而慄,嚇得我差點叫出聲。就像是在和無以名狀的恐怖東西對峙這樣的威壓感。


「你有什麼中意的東西嗎?」

「不,謝謝了」


我轉身逃離這家店。
在離開店的時候,女主人似乎低聲向我說了什麼。

好像是說了歡迎再度光臨。


*
2017-04-20 19:17:43
隔天我為了歸還水晶,再度前往夜行堂。不過不管我再怎麼找都找不到那家店。
明明跟之前一樣穿越小巷,卻都沒看到那家店。

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想再進去那家氣氛詭異的店,不過我這樣可能會被冠上竊盜的罪名。
萬一我被告而且判決有罪的話,獎學金的資格就會被剝奪。這樣的話我也不得不退學,無論如何我都要避免這樣的情況。

結果到了上工時間還是沒找著夜行堂,只能失落的前往蔓庵。中午就降下的雨在我抵達蔓庵時下得越發越強烈,大到連外面的看板都站不住腳的程度了。這樣的雨日完全不用期待有客人會上門。


不過今天居然有東西要配送,這出乎我的預料。

「雖然現在下著這樣的雨,能請你幫我配送東西嗎」


店長的臉出奇的僵硬。在這樣的雨勢配送東西以前也有過。


「我知道了,要送到哪裡呢?」

「因為是住宅區外所以有點遠。住址我寫在這裡了,你看著這個去吧」


店長把包巾交到我手上。我注意到了這是昨天福部先生帶來的漆器箱。


「那個,這是福部先生拿來的東西嗎?」


那瞬間店長明顯動搖了,卻馬上揚起笑臉點點頭。


「對啊。這個東西稍微有些問題呢。也不好讓他帶回去就由我買下,不過倒是馬上就找到買主了。」


你昨天也有見到的,店長低吟。


「買主叫做木山,就是昨天和我說話的那個人。那人的興趣有點奇怪,他蒐集的全是有問題的古董。雖然這樣說很失禮,但他是個不會想跟他牽扯太深的人。」


我背脊稍稍震了一下。


「你聽好,你到他家之後盡可能快點把東西交給他讓他確認。拿到錢之後馬上回來這裡,那裏不宜久留」


然後店長繼續低聲說道,他臉上帶著一絲歉然。


「不要和他做任何交易」

「交易?」

「是的。不論他提出什麼交易都絕對不能點頭、不管他開出什麼條件都別答應。一旦答應了,就要永遠任他擺布了」


真的很抱歉,店長再度出言致歉。


我完全不瞭解這道歉的含意。


*
2017-04-20 19:20:18
依個系列好正 之前追左好耐
2017-04-20 19:31:17
依個系列好正 之前追左好耐

我都係
2017-04-20 20:25:59
[翻譯] 日本夜行堂奇譚系列-元旦祝神

出處: http://kowabana.jp/stories/18729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44905493.A.BD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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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知道位在九州福岡縣,那座被稱作太宰府市的象徵的太宰府天滿宮嗎?這是間正宗、祭拜以學問之神這個稱號聞名的菅原道真公*的神社。在新年剛開始的前三天,來參訪的香客會多達兩百萬人。


當初會去太宰府天滿宮參拜是我正毫無頭緒的準備國立大學入學測驗的時候。有句話叫溺水者的救命稻草,也就是不管什麼方法都姑且一試,所以我和多數的考生一樣都跑去抱佛腳了。
以現在的狀況我也只能去求神拜佛,早早就掏空我僅有的存款準備用在新年初參拜上。


搭飛機後再轉乘電車大約花了我五小時左右。抵達那間太宰府天滿宮那天正是元旦,我被那誇張的人潮震懾住了。


主要的參拜道路都被香客們堵得密不透風,那一組組來參拜的家庭幾乎都是陪著身為準考生的孩子來的。我在心中暗暗的罵著那群幸福的準考生。我的父母在新年的頭三天是決計不會出門的,所以這群家長完全顛覆了我的想像。


我背向那群幸福的香客們做起事前演練。


只要不是從正面開始參拜都可以吧。照那份從導覽處拿來的地圖來看是可以由後面進去參拜的,要是我還刻意去走人多的地方就太愚蠢了。


我隨意的循著地圖在街上四處悠晃。原來如此,因為離天滿宮很近所以附近的餐廳跟土產店特別的多,不過一離開參拜路線人潮就迅速減退。而附近的停車場如此多就是打著賺停車費的如意算盤吧。事實就是雖然停車費高的離譜,位子卻都被停個精光。他們靠這個可是狠狠的撈了一筆。


我繞了好大一圈終於來到天滿宮的後門。即使這裡人也不少,不過還是比不上主要參拜路線上那萬頭攢動的景象。我終於可以好好坐下來歇口氣了,一屁股就坐到長凳上大口的吞起水瓶裡的茶來。雖然身上也有剛剛在便利商店買的便當,但我實在提不起在這邊吃便當的興致啊。


我稍作休息時正好跟一個年輕人對上了眼,他抱著個裡頭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籠子。應該是神社的人員吧,做著祭司打扮的他看起來很是忙碌。


我點頭向示意後,他帶著燦爛的微笑跑至我身旁。他有一雙細細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挺
帥氣的。


「喲,新年快樂啊」


我有點驚訝,但還是禮貌地回了句新年快樂。


「是考生對吧」

「是的,來祈求能順利考上」

「那正好。你啊,新年剛開始就走運了呦。吶,你可以稍微幫個忙嗎」

「啊?」


怎麼會要香客來幫忙呢,起初我是這麼想的。但我念頭一轉,也沒什麼關係嘛,早早從新年開始積陰德說不定也是件好事。
2017-04-20 20:29:18
「那裡有個宴會喔,雖然要稍微走一下就是了。如果有像你這樣的年輕朋友在他們一定會很樂的,還有酒可以喝喔」


我還未成年啊,雖然不能喝酒但能吃點宴會上的東西就很感恩了。
當然那些餐點遠比便利商店冰冰冷冷的便當要好得多。


「那、就幫你一下吧」

「就是要這樣啊。你能幫我拿一半這個嗎?」


他將籠子遞到我面前,我探頭一看發現裡頭塞滿了糖炒栗子。這麼多栗子到底要做什麼用呢。


「要爬點山,加油喔」


這句話應該要修改一下吧。他口中的一點和我想像的一點根本天差地遠,我沿著登山步道一樣的路一直走,只聽得天滿宮的和樂逐漸離我遠去,看來我是不斷在深入山中。我氣喘如牛、豆大的汗珠從下巴低落,而在我前方數步之遙的他卻健步如飛。我還能跟上他已經算是很有毅力。我喘著大氣,好不容易登完了最後的石階。


眼前有一片不大的空地,那裡有間漆成朱紅色的神社。不過奇怪的是這神社前沒有石獅。不,應該說雖然有空間放置卻不見那重要的象徵。要說這是天滿宮的神社那也太小了,這裡應該是別的神社吧。

「喂,這裡這裡」


受他呼喚我又更往裡面走了點,接著一幅奇妙的光景映入眼簾。比剛剛更小一點的空間有著一個古墳模樣的洞穴,旁邊擺著一張暖被桌。


為什麼暖被桌會在這種地方?


圍坐在暖被桌前的是一位板著一張臉的老人,和一名美若天仙的美女。桌上擺有日本酒的瓶子、中間的土鍋咕嘟咕嘟的沸騰著,飄來一股食物的香味。

「師父,我把天津甜栗買回來了喔」

「噢噢,真有你的。好哩好哩,有了這些頭三天不出去也行啦」


老人猛然看向我。


「喂,是怎樣啊這傢伙」


突然被那板著臉的老人這麼一說使我嚇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我可是流了滿身大汗才來到這鬼地方的,於是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哎啊也沒什麼不好的,這可是一年一度的慶祝啊。師父你不也說今天要開懷暢飲嗎,沒看到紅白大賽已經很難過了就別再損自己的興致了啊」

「交給你錄影真是錯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嘛。我又不會用這數位機器,家裡的都還是類比電視呢」

「夠了,給我禁聲。喂小鬼,快進暖桌啊。站在這裡很礙眼」


我活了十八年來可是第一次被叫小鬼。不,我的確是小鬼沒錯,不過這老頭可真惹人厭。
2017-04-20 20:30:14
2017-04-20 20:31:00
我在他的對面坐下,就是不想坐在這老頭的旁邊。不過溫暖的暖被桌實在是太偉大了,我對那頑固老頭的怒意都緩和了幾分。

呵,身旁的美女柔柔的笑了笑。

「很年輕呢,多大啊?」

「我十八歲了」


這是第一次和美女說話,害得我好是緊張。好像明星呢,我努力把這句傻話憋了回去。


「十八!你們有聽到嗎?他從出生到現在才十八年而已!」

「哦~還是隻雛鳥嘛」

「這不是很可愛嘛。我可是很羨慕的」


然後她以指尖輕輕的戳了戳我的臉頰。我已經完全迷失當初來這裡的目的,今年會是最棒的一年吧。


「不過好久沒有招待外人了啊。喂小鬼,斜酒啊」


老頭向我邀酒,而我拒絕了。


「不了,我還未成年呢」

「俺可不管這些東西,給我喝」

「就說了我不喝嘛」

「真不識趣,俺叫你喝你就喝,快喝」

這老頭可真蠻橫。不過在好奇心驅使下我還是點頭了。反正也拒絕不了,囉嗦的父母也不在旁邊,再者我也挺想喝的。


「那麼就喝一點點」

「這才對嘛。喏,一口乾了」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仰頭將那斜滿小酒杯的琥珀色液體一飲而盡。我實在找不出詞來形容這酒的味道了,只能說非常溫潤甘甜。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是某種果實更為實在。
當酒滑入腹中後胸腔內像是燃起了把小火炬,暖暖的很是舒暢。是我有點微醺了嗎,怎麼看到有桃紅色和金色的絲帶從瓶口溢出、在空中翩翩舞動著。


「怎樣啊,很美味吧」

「好喝!超級好喝!這什麼啊!」


老頭樂得露出他缺牙的齒列哈哈大笑,說我我明明這麼年輕卻挺有出息的。


「這可不是經人手釀造的酒,是福神釀著玩的桃花酒啊。在京都那邊可是人類跟天狗都搶著要的美酒喔。嘛只要成為俺這種等級的人物,那邊就會奉上這當作禮品了」


雖然我現在搞不太懂他在講什麼,反正好像是很珍貴的東西。


「師父,也該把您珍藏的那瓶拿出來了吧!您之前不是說過要拿來新年的聚會上用嗎」

「聒噪!那酒早給那群老糊塗吞下肚了不是。不看這小鬼變得醉醺醺的就不有趣了,喏,再多喝點」

「不敢,我也來幫您倒酒吧」

「噢噢對對。好哩好哩」


然後我就跟老頭對飲了起來,氣氛很是歡樂。


一杯下肚,如夢似幻;兩杯下肚,昏昏沉沉;三杯下肚,腳下虛浮、飄飄欲仙。
2017-04-20 20:32:46
本想就這樣飛往新年的天空的我卻被那年輕小哥死死拽住。


「不行的啦!你會回不來的呦!」


我已經摸不著頭腦了,醉成一灘爛泥。
老頭也不再板著臉,和我一樣盤腿漂浮著講起了從沒聽過的故事。


「俺從鎌倉來到這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好懷念在鞍馬山和天狗交戰的那段時光啊。
現在他神力就跟燭火一樣微弱,只能寄居在五条的便宜公寓裡。而連被稱作天狐*的俺也敵不過歲月的摧殘啊。在這段期間人類的數量也增加了,不知不覺中他們都只去菅原那個鼻涕小鬼那裡了。
原本這裡可是我的陵寢耶。什麼學問之神嘛,讀書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的。有認真就會考上,沒認真就落榜。即使落榜了也不代表人生就此結束啊。這哪有神可以插手的餘地,真是太依賴神力了」


哎哎、真煩人,老頭碎碎念著,我則再幫他斟了杯酒。


「不過也是託了他的福了。你們看看每到年底那個毛頭小子菅原都要過勞死了,就是這小子的性格太過認真不肯拋下工作的緣故。俺的話肯定會忍不住大發雷霆呢」


我又再斟了一杯。


「是說,爺爺您的名字是什麼呢?」

「宇迦之御魂神*啊,不知道麼」

「不知道呢」


美人姊姊們看著身形萎頓、神態失落的老頭咯咯的笑了。


「這樣的天狐居然沒發作呢」

「唉,要是俺還有以前的力量的話,決不會容許人類對俺開這種玩笑的」

「這麼說來,你也是來祈求考試合格的吧。那麼向師父祈求就好了呦。雖然那邊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不過師父可是閒得要命呢。所以他一定會給你實現願望的!」

「混帳東西!沒在聽俺說話嗎!那種東西俺不會!管轄外!不知道啦!」

「不過啊師父,這也是某種緣分喔。您不也跟這年輕人喝得很高興麼,給他一點好處也好吧」

「連你也這麼說麼」

「我等等會幫你按摩肩膀的」

「唔,那也會幫俺按腳底嗎」

「那當然」


那麼好吧,老頭清清喉嚨。然後抓住正輕飄飄浮著的我的腳,拉到他身邊。


「你要飄到什麼時候。小鬼,俺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什麼都行,別拘泥」


我已經糊里糊塗、感覺像在天國遨遊一般。所以我完全沒在想大學考試這件事,只覺得好想進被窩睡覺啊。


「這樣麼。是個不貪心的人啊,俺越來越中意你了」


接著他從袖裡拿出一把怪模怪樣的扇子,往我這大力揮下。


「你聽好,盡人事聽天命。──那麼再會了」


頓時似乎捲起了一道龍捲,在那之後我的記憶就中斷了。
當我回神時,已經安穩地躺在自家的棉被裡了。


剛醒來的時候雖然思緒極其混亂,腦袋裡浮上的第一個想法卻是我省了一趟車費。還因為這樣而欣喜的我確確實實是個蠢蛋。


我完全不覺得那或許是個夢。


*
2017-04-20 20:33:24
我覺得學生教我的東西裡最棒的就是釣魚了。
孩子們自己切竹子,製作屬於自己的釣竿。男同學們幾乎全部人都有名為「肥後守」的小刀,鋒利的刀刃有著日本刀一般的刀紋。
我對於那些把刀運用的如同手指般靈活的學生感到十分驚訝。

我也聽從他們的教導製作釣竿,在千辛萬苦之後終於完成了隻屬於我的釣竿。
溪釣完全擄獲了我的心,每天放學後我幾乎都會去山裡的溪流那垂釣。一開始鉤釣餌雖然很辛苦,但在開始釣魚之後就能把辛苦拋諸腦後真的很不可思議。

我對於溪釣的著迷到了學生們都難以置信的程度。釣到的魚直接就地處理,頭朝下插在火堆旁烘烤。香魚之類的魚沒有魚腥味,十分好吃。
對自己釣的魚的味道著迷的我,一股腦地沉浸在釣魚的樂趣之中了。


記得那是在暑假過了泰半,盂蘭盆節剛結束左右的事。


我和往常一樣出發去溪釣,朝著比平常更上游的地方前進。學生們是不會去上游的,不過那時因為我穿著登山靴,身上的裝備也都很齊全所以沒有猶豫。

當我察覺異狀時,已經走了一個小時左右了。

雖說是沿著河流朝上游走的,在不知何時已經起霧了。這霧比我以往碰過的任何一次都還濃,濃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了。似乎掉頭比較好呢。正當我如此想的時候太陽開始西沉。

離黑暗壟罩還早。

但不一會兒射入山林間的陽光就消失了,空氣急速地冷卻了下來。



咁啱手頭有
2017-04-20 20:33:33
之後我上網查了一下,發現在太宰府天滿宮的後山有座名為天開稻荷社的稻荷神社。依神社的紀載,此神社創建於鎌倉末期,供奉從京都的伏見稻荷神社請來的神祉。


還有一件不太重要的事,就是我通過了大學的入學考試。絕對不是神助,這是靠我的實力考上的。


不過自從喝了那瓶美酒之後,我一次也沒感冒過、惱人的頭痛也沒找上門。身體健健康康的使我能勤於讀書。


跟那老頭說的一樣,盡人事聽天命。
在春天來臨之前,我應該會前去還願。


這次會帶著天津甜栗跟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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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菅原道真公,為日本平安時代的學者、詩人、政治家。被日本人稱為學問之神。

* 宇迦之御魂神(ウカノミタマノカミ),紀載於「古事紀」一書中。在「日本書紀」中計
載的則是倉稲魂命(ウカノミタマノミコト)
由於原文是ウカノミタマノカミ,所以翻成宇迦之御魂神。
兩書之中都沒有明確指出其性別,但自古以來稻荷神就被認定為女神。不過作者此處是
以男性作呈現

* 超過1000歲的狐狸被稱作「天狐」。有千里眼、四條尾巴,跟野狐之類的不同,不算是
邪惡的存在。超過3000歲則稱作「空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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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20 21:32:33
[翻譯] 夜行堂奇譚系列-骨喰朽齒

出處:http://kowabana.jp/stories/18787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45250684.A.6D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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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長的那個小鎮是以礦坑聞名,還發生過足以記入歷史的大規模礦坑事故。知道的人或許不少。


在我小的時候礦坑早已關閉,礦工們也幾乎都離開了這個小鎮。所以我知道有此事時已經是我升上國中後的事了。這還不是聽別人講的,是我偶然在圖書館裡看到這則記載。


現在想想學校裡沒教這個是當然的,但老師也好父母也好都不曾透漏過關於這事故的任何事。或許是把它當作禁忌的過去深深的封印起來,是發生了什麼不堪回想的事吧。


禁忌的過去不論在哪個時代都會被隱藏。


*


那是我還是小學高年級生的時候。


那礦坑緊黏著一座不高的小山,在那山頂有座神社,遺跡就長眠在那座祭堂之下。這裡從平安時代前就匯聚了從古至今各方人士的信仰,現在連山都是信仰的對象了,有很多香客慕名而來。


那個夏天,我們熱衷四處探險到瘋狂的程度了。為了追求刺激,就連低年級時不敢去的地方都潛進去了。


我們在鎮上到處探索,潛入各種地方。廢棄工廠、即將拆除的醫院,甚至是大人禁止我們進去的地方幾乎都偷偷鑽進去過了。偶爾被抓包時會挨一頓怒罵,但我們可沒有要停手的打算。


有天,朋友正在唸高中的哥哥告訴我們一件有趣的事。在山和海之間有一片森林,那裡有怪物出沒。


我們馬上就準備就緒,朝著那片有怪物的森林出發。那次探險的人馬有我、A跟B一共三人。


不過去了哥哥告訴我們的地方一看,那礦坑的邊境都設置了柵欄、上面掛了個「關係者以外禁止進入」的牌子。礙於那鐵絲網的範圍太廣了,根本找不到地方翻過去。


如果我們的印象沒錯的話,那柵欄再過去一點就是片森林、森林之後應該就是海。
我們不認為這裡會有什麼危險的地方。但要翻過鐵網也不可能,本想回去時A發現了鐵網有一小部分壞掉了。縫隙不大,以大人的身材是過不去的。


「既然都來到這裡了,就來找怪物吧」


我們從縫隙鑽過鐵網,走向森林深處。
那時正值盛夏,森林裡的蟲鳴十分鬧耳、四處都有蟬發瘋似地哭天搶地的鳴叫。我們走在雜草叢生的小徑上,來回揮動樹枝開路。


一喘一喘地走著,冷不防一個奇怪的東西映入眼簾。那是在神社之類的地方會有的用繩子串連的白色紙片,周遭的樹枝都連著這些東西。


我們沒去在意,彎身通過白紙的下方繼續前進。那瞬間突然感到氣悶、有種噁心感,但馬上晃了晃腦袋把這當作是我多心了。
稍微走了一陣子,B突然停下了腳步。
2017-04-20 21:34:07
「吶,你們不覺得安靜過頭了嗎?」


他說了我才注意到,從剛剛開始就沒聽到蟬鳴了,有的只有我們揮打雜草、撥開草木的聲音。
這裡靜得人耳朵發疼。一震惡寒爬上背脊,都感覺不到夏天的暑意了。太陽也被厚厚的雲朵給遮掩住。


啪嘰,我們轉頭看向發出樹枝折斷聲響的地方。


在離我們數公尺遠的那裡立著一雙腿。


那兒站著個雪白、裸身的人形物體。
它有細細長長的手腳,臉就像沒有眼睛的鰻魚一樣伸展著。它張著血盆大口、看得到裡面有黃黃的像人類牙齒的東西。


我們發出慘號,爭先恐後的發足狂奔。連回頭望一眼也無,只全力在森林中飛奔。


三人之中我的腳程是第二快的,我全神貫注的緊追在跑在最前方的B之後。飛越倒在地面的樹幹、踏過水窪,哀叫著拼命奔跑。腳程最慢的A跟我們的差距逐漸拉大。


不知何時我前面已不見B的蹤影,我沒心力去在意這些依舊努力跑著。已經不知到底跑了多久,我一頭栽入草叢中順了順我紊亂的呼吸。
為了不讓它聽見我的喘息聲,我一手摁住嘴、另一手壓住那顆劇烈彈跳的心臟,用力到我胸口生疼。


森林中一片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我認為是我跟他們走散了,他們一定已經逃出森林了吧。


這時,遠方有什麼東西在動。踏斷樹枝的聲響漸漸接近,我立刻屏氣凝神、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透過樹木的縫隙我看到了,過來的是剛剛那白色的東西。可是那白白的身體上東一塊西一塊染著紅黑的顏色,張開的大嘴周圍也浸著一片紅,簡直就像搽上了口紅之類的東西。


我拼命的忍住了即將出口的悲鳴,努力祈禱希望它不要接近我。雖然想閉上眼睛,可是恐懼使我只能直勾勾的往那看、別不開視線。


它拎了什麼東西在手上。那東西有著柔和的膚色,但上頭卻染上了鮮紅。看來那應該是個孩子。
它猛然蹲下身,開始用渾身的力量撕扯著那東西。細瘦、染血的手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逐漸裂開。不久後嘎吧一聲、手臂碎裂四散,它嘎吱嘎吱的啃了起來。


這是在吃人啊,我感到胯下一暖、失禁了。已經忍不住了、眼前的光景使我現實感遽失,
我準備站起身。
2017-04-20 21:35:22
此時,左邊的樹蔭下傳出了淒厲的悲鳴。是B,他發出了我從沒聽過的尖銳、令人發毛的慘叫。B嚎哭著撥開草木,連滾帶爬的逃離此處。


看著逃跑的B的身影,它白色的臉上的大嘴裂開、慘然一笑。
鬆開了手上抓的東西,往四肢並用的B的逃跑方向追去。我趁隙站起,往反方向全速逃跑。


我頭也不回、也沒發出一聲慘叫,只是發狂似的使勁飛奔。俄頃,我奔出了森林來到了應是海岸的場所,這有著綿延至遠方的防波堤。


不過放眼望去,眼前的淨是古舊缺損、雜亂無章的墓碑,密密麻麻有如森林一般。這無數的墓碑使我感到恐懼,趕緊穿之而過想離開堤防。因為現在是退潮、水並不深,我下定決心一躍而下。雖然這防波堤足足高出我身高的三倍有餘,但我完全不感到害怕。


我落到了海灘上,腳踝只有些許疼痛就不去在意了。屏住氣息,一拐一拐的在海灘上走著。雖然搞不清楚方向卻一心一意想著要逃離這裡。


我拋下了我的朋友。


*


之後我走出了港灣,經過的大人幫了跌坐在地動彈不得的我一把。


那時的我似乎無法言語。會說是似乎是因為我幾乎不記得了。我想那應該是我的感官已經遲緩,什麼都感覺不到的緣故。


我被送到醫院,父母也立刻趕了過來。他們知道我從中午就跟AB兩人一起去玩,所以馬上就瞭解到他們失蹤了。A和B並沒有回家。


本想說關於A和B的事情,卻無法清楚傳達。好不容易告訴他們地點,此時大人們的臉色大變。


「你是不是進到柵欄裡面了」

爸爸臉上的表情我至今從未見過,使我怕得不知所措,然後他在其他大人面前賞了我好幾個耳光。雖然母親有介入制止,可我還是挨了數個足以碎裂鼻樑骨的巴掌。


「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混帳!」


爸爸在對我怒吼後轉身向A和B的雙親磕頭謝罪。我已經摸不著頭緒了。


之後大人們火速進山仔細搜索,在密林處發現了正在發抖的B並將他帶回,可是怎樣都找不到A、一點線索也無。
被帶回來的B不管問什麼都沒回應,雙眼焦點渙散直發楞,經醫師的診斷斷言這是看到了什麼極度恐怖的東西所造成的。
2017-04-20 22:31:02
[翻譯] 日本夜行堂奇譚系列-獄夜古市

出處:http://kowabana.jp/stories/18819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45524438.A.AE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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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屋敷町裡頭的一間小小的舊書店打工了一年左右。


那間店的名字叫『獺祭堂』,是從獺祭魚這個詞來的。獺祭魚的原意是指水獺會有將捕到的魚擺成獻祭的供品模樣的舉動,進而引申成喜愛書本、會翻書引用文句的人。原來如此,看來這間店的創始人是位愛書成癡的人吧。


獺祭堂這間小小的舊書店裡面漫畫之類的書籍一本也無,陳列在店內的全部都是一些難懂的書類。這些書看在年輕人眼裡可說是毫無價值、根本不屑一顧吧。那就是家這樣的店。


我是在因緣際會下來到這裡的,這歸因於外頭下起了太陽雨。


天氣真好呢,我才這樣想著,結果出門沒多久如同箭雨般強烈的雨勢就向我襲來,我只得狼狽的竄進附近的小舊書店。


店內燈光昏黃,氣氛陰鬱、一點活力也沒有。除了我以外也沒其他客人,不管怎麼看生意都很慘淡。
我想既然都讓我在這裡躲雨了,就隨手買幾本書回家吧。可是稍微瀏覽了一下,在書櫃的都是些古書,對平常只看漫畫的我來說根本無法理解這些書的價值。


「在找什麼嗎?」


有個聲音從微暗的店內深處傳來,定睛一看,有個身穿圍裙的年輕女性從裡頭走了出來。
這個人實在太漂亮了,使我不禁一呆、失去了應對能力。


「不,那個、這是因為外面突然下起雨來」

「是狐雨呢」

「啊?」

「哎啊,這樣的天氣下起雨來不是稱作狐雨嗎?就是狐狸娶親吧」


她嫣然笑了笑,就這樣把我的心給奪走了,我對她一見鍾情。之後,我在要離開店裡的時候看到這裡貼著徵人的通知,馬上就決定要在這裡打工了。


「薪水實在不高喔?」


果然跟她說的一樣,這裡的時薪只比縣內的最低薪資還要多一點點而已。不過我可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
2017-04-20 22:32:17
她叫彩芽,比我大個五歲。不過嬌小玲瓏的身材使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來的小。和外貌相反,她有著成年女性的泰然自若、總是靜靜地工作著。
我最喜歡偷偷地看她在中庭裡伴著蟲鳴輕撫膝上貓咪的樣子了。


她有時也會做晚飯給晚下班的我。


彩芽的家就在二樓。櫃台的後方有階梯,上去就可以看到兩間各三坪大的房間,還有廁所跟浴室。這家只有她一個人住而已,雖然祖父還活著,不過她說祖父在幾年前就住院了。


在獨居女性家吃飯時在是一件讓我很緊張的事,不過她似乎沒有把我當作異性看待,只把我當作她的弟弟一般。


「因為我沒有兄弟姊妹,這感覺好像突然多了個弟弟,讓我有點高興。」


我看著羞赧地笑著的她反覆煎著蛋捲的模樣,心情有些複雜。


我想告訴她我真正的想法,卻因為害怕之後就不能繼續陪在她身邊而退卻,只得努力的工作,想成為最了解她的人。雖然多少還是抱持著一點希望,但想想她也不會因為我的認真工作而產生好感吧。


彩芽煮的飯十分美味。托她的福,原本因獨居而沒好好考慮自身營養均衡的我身體一天比一天健康了起來,因此我暗暗期盼她能作我的老婆。


獺祭堂一天平均下來客人約有十人上下,可實際上沒買任何東西的人占大多數。
不過,似乎有客人一周會來買一次書。那人跟彩芽很是熟識,似乎是前代店主,彩芽祖父那代的熟客。


熟客買的書不管哪本的價格都是不合常理的高,不過當我仔細看了架上的書的價格後,才發現每本價格都高得嚇人。我可從來不知道舊書竟然可以賣得如此高價,於是就試著問了彩芽這些書究竟是從哪裡進貨的。


「這些都是從舊書的市集進貨的,大概一個月一次」


我請她一定要帶我去一次看看,但她露出了十分猶豫的神色,說這她辦不到。


「那是個有點特殊的地方,不太能帶人去的」


我央求她說要我拿行李也沒關係,請帶我去,但她還是堅持己見否決了我的請求。


「你啊,覺得夜晚恐怖嗎?」


彩芽低聲地說道,那表情是我至今從沒見過的。


「要是去窺探深不見底的黑暗,黑暗也會窺視著你。就是這樣的感覺。不過若不深入暗處也是得不到某些東西的。」


我沒由來的感到恐懼,只得沉默不語。


*
2017-04-20 22:35:24
那間店悄悄的藏於舊住宅區的巷子裡。昏暗的巷子裡只有一棟房子前面的燈泡一明一滅,氣氛十分詭異。


看板什麼的似乎沒有,稍微注意才會發現玻璃門上貼著一張紙,上頭以挺拔的字跡寫著夜行堂三個字。


「不好意思」


彩芽打開門進去,我則是跟在她後面。店裏頭陰鬱的氛圍可一點也不輸獺祭堂。燈泡就這樣從樑上垂下,四處都落著陰影,那是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書架上陳列的無一不是古書,


種類也不統一。仔細一看卻沒有價格標籤。


在店的裡邊,櫃台有人看著我們舉起了手。


「喲,這不是彩芽嗎,好久不見呢」


像店主的人看起來似男似女,無從辨別。在昏黃的燈光下,什麼東西都看起來曖昧不明。


「如此久未拜訪十分抱歉,有件東西想要請您接手」


她這樣說道,並拿出包在手帕裡的綁帶給店主看。


「這真是很古老的東西呢,是從誰那得來的呢?」


「是木山拿來的。在我不在店裡的時候由他接手的。拜託了,請幫他斬斷他與這東西間的緣分」


店主徒手拿起綁帶,放在眼前瞇眼細看。


「這玩意兒很麻煩。而且很可惜的,這裡似乎並沒有和他有緣的東西。我這裡的東西是沒法幫他的」


彩芽的臉色變的鐵青,我不禁慌忙伸手托住了她打踉蹌的身軀。


「沒事吧?」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我實在不能理解她到底為什麼要道歉。


「但還有一個方法。去市集買個東西回來就好了。因為那裡應該有很多想要這東西的人。不過這也是有風險的,若你能了解,我就幫你打開去那裡的門」


「我可以代替他去」


「這是不行的。不是人選物品,是物品選擇他的主人。這你也是知道的吧。如果不是他自己去的話就沒意義了。」


我雖然還是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不過依照我對他們談話的理解,只要把這綁帶拿去那市集裡賣掉就行了吧。


「彩芽小姐,就由我去吧。把這個在市集裡賣掉就好了吧。」


「那個市集基本上不是以金錢交易的。只能以物易物。」


「那麼就用這個交換什麼東西回來就可以了吧?」


「是的,換什麼都沒關係。只要換你中意的東西就好。」


對不起,她又再次跟我道歉。我不介意的,我這麼說了然後拍拍她的肩膀。其實她這樣擔心我我很是高興。


「我自己去」


「是麼。那麼我先給你幾個忠告。首先戴上這個,在那裡千萬不要拿下來。遵守這個就行了,可以嗎?」


她遞給我的是一個木製的獸型面具。總覺得好像跟我的臉有些相似,讓我感到有些詭異。


「接著就是不要進到太裡面,要是太貪心進到深處的話會再也回不來喔。不過在你找到你要的東西前也不能調頭就是了」


店主這麼說了,就打開了在櫃檯深處的門。我略感害怕的朝裡頭窺探,發現有一座往地下延伸的階梯。照明只有吊在天花板上的電燈泡,而階梯依舊往地下深處綿延。


「戴上面具吧,還有不要回頭。」


我戴上面具,一步走下階梯。才剛下去後方的門被大力的關上,不論怎樣想要打開它卻都無法撼動。


只能前進了,我下定決心繼續沿著樓梯往下走。


*
2017-04-20 22:37:32
這間店怎麼看都很奇怪。走到樓梯的盡頭,連接著的又是直而長的地下道路。稍加注意就能看見有電車軌道往黑暗的深處延伸,反方向則寫著潦草的大字


『終點』


我感到恐懼,差點就要喊了出來。不過我強打起精神,鼓勵自己既然都來到這裡了就別回頭,又繼續往前邁進。


我沿著鐵軌走著,看到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燈泡下蹲著什麼東西。
從牆上的洞窺視這裡的眼睛。
用頭撞著鐵軌上的枕木,試圖破壞自己腦袋的愚蠢的傢伙。


我看到了和我一樣帶著獸面面具的人類。我出聲向他搭話問這裡是哪裡,他卻似乎沒看到我似的,完全無視我就這樣走掉了。這樣的人一定是得到了什麼東西,想趕緊回去才這樣的。


我一開始雖然很害怕,但不知何時這種感覺已經麻痺了。我持續往深處前進,也不在意身邊的黑暗越來越濃,只是冷靜地走著。


在我已然不明瞭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的時候,我看見了那市集。


市集裡有幾個帶著獸面面具的人和路邊擺攤的「什麼」,人們用自己帶來的物品來換壺或者是畫之類的東西。


路邊擺攤的「什麼」帶著人類男或女的面具,但是它們的身形卻完全不是人類的樣子。勉強算有手或腳,卻長得不像話或是數量過多,令人發怵。


它們以人的聲音向大家宣傳自己的商品、招攬客戶。在這黑市裡旁放的東西不管哪件都是世間罕有,根本無從猜想他們是從哪裡得來的。
古書類的也不少,我想彩芽或許就是從這個市集進貨的吧。


我雙眼瀏覽著各式東西,漸漸地往裡頭深入。就如同那位店主說的,越進到深處商品的種類就越多、價值也更高。不過裡面人反而用來越少,終於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小哥,你似乎帶著很有趣的東西啊」


叫住我的是有好幾對手腳的怪物,它戴著笑臉女人的面具。臉這邊留著捲曲的毛髮,濃烈的海潮味朝我襲來。


我愣愣地將手中的綁帶給它看。


「哎呀哎呀,你拿的這個真是非常不祥的東西呢。能給我看看嗎?」


我就將東西放到它十根手指頭的手掌上。



「原來如此。這個東西罪孽深重呢。小哥,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它見我搖搖頭,高興地擺動著它的身體。


「不要知道比較好喔。怎麼樣呢小哥,把這東西讓給我吧。在這裡的東西只要你喜歡都可以拿。」


我望向眼前排列的各式物品,每一個都是價值不斐的東西,不過我卻翻出了個橫躺在其中,被一堆東西隱沒了的小瓶子。小瓶子煞有其事地被牢牢封住,裡頭浮著些微的亮光。


我問它這是什麼。是人類的魂魄喔,它道。


「是和我賭輸了的人類喔。被貪婪蒙蔽了雙眼才輸的呢。因為如此他孫女落得孤身一人,現下他依舊在瓶中徘徊呦。」


該不會是這樣吧,我這樣想著,便想要跟它交換這個。


「你真沒什麼慾望呢小哥。比這更有價值的東西還有很多啊。你看這本古書如何,這可是百人一首*的原本喔,很值錢的。你要這個貪婪老頭的魂魄要幹嘛呢。即使打開蓋子讓他走他也活不了多久的。」


沒關係,聽我這麼說了它只得聳聳肩將瓶子交給我。然後它把面具稍微揭開了一點,張開大嘴把綁帶給吞了下去。


我往道路的深處看去,遙遠的彼方似乎閃著淡淡的光芒。
我問它這前面有什麼呢,那東西一聽竟笑的花枝亂顫。


「你嫌你活的太久了嗎。總有一天即使你不願意也會來到這裡的。好啦,請回吧,我要關店了」


就在它用三對手大力拍手的瞬間,我眼前頓時一片黑暗、腳下失去了立足地。在不知道會墜落到黑暗的何處時,手中的瓶子封口碎裂、蓋子彈開。一道光從瓶中躍出,向是要逃離黑暗似的飛竄而出。


我看著這樣的景象,呆呆地閉上了雙眼。


*
2017-04-20 22:39:50
醒來後,我發現我躺在夜行堂之中。這邊還是一如往常的昏暗,腦袋昏昏沉沉的沒有實感。喀啦嘎啦,牆上的時鐘指針走動的聲音特別響亮。


「啊啊,你醒了啊」


太好了太好了,店主這樣咕噥,然後遞了杯咖啡給我。


這杯咖啡的暖意救了渾身冰冷的我。
我完全想不起我是怎麼回來的,方才在黑暗中發生的所有的事就像一場夢一般。


「我就先說了,你剛剛經歷的可不是夢。你做的很好,不對,應該說你幹的漂亮」


「那個,彩芽小姐呢?」


「雖然很對不住,不過我讓她去醫院了。她爺爺意識恢復了,不過也因為也無法維持太久,我就說這裡交給我,勸她先過去跟爺爺告別。你可立了個大功呢」


我認知到了眼前這個人應該是知道在那個市集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在那個瓶子裡的,就是彩芽小姐爺爺的魂魄吧?」


「是的,他被那個叫木山的男人蠱惑,以自己的魂魄做賭注卻輸了。彩芽繼承了那家店,邊從那個市集進貨邊找那個瓶子。不過這樣一來,那孩子也沒再來這間店的必要了呢,真是太好了」


店主這麼說著,邊打了個大哈欠。


「接下來的日子又會變得無聊了啊。因為這間店也不是誰隨時都能來的,寂寞也是沒辦法的呢」


我正想向他詢問關於那個綁帶的事,卻突然有些害怕就放棄了。


「幫我跟彩芽打聲招呼,並嚴正的警告她別想再來找這家店。那市集裡有的東西在人世販賣實在有點危險,關掉那家店比較好」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呢」


「難道就這樣放任那個叫木山的胡作非為嗎」



店主怪裡怪氣的笑了笑,將水晶從書架上拿起,沐浴在燈泡的亮光下向我展示。


「我不會做任何事的。不過,終結之日應該不遠了吧。那個人過度窺探黑暗身體都要崩壞了呦」


我沒再多問就離開了店裡。
不能再深入窺探黑暗了,這點我已經足夠見識過了。


*


就這樣,我打工一年的獺祭堂拉下了歷史的帷幕。


那天,彩芽和祖父進行了最後的談話,她順著祖父遺願結束掉這家店。且為了她的自作主張跟我道歉,不過我反而放心了。


「祖父要我跟你說謝謝。真的非常感謝你。」


彩芽哭著說道,臉上卻帶著微笑。我也沒做什麼特別的舉動,有時就是會有某種緣分碰上某些事,這次就是這樣吧。


不過我趁我們雇用關係結束的時候正式請求她跟我交往,在各種事情迂迴曲折之後我們終於結婚了。


正好在那時候,我看新聞得知木山全身被卸成八塊死在住宅區,但我什麼也沒多想。
因為沒必要去細想他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獺祭堂所藏的各種關係複雜的古書全部都在妻子的老家沉睡著。我們不隨便處置那些書籍,也不願讓這些書籍出現在世人面前,那除了讓其沉睡於家中深處別無他法。


有時候會從藏書的地方聽到大聲談話和大笑的的聲音,不過那應該是我多心了吧。



這世上不能確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而我再也不會去窺視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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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人一首,由日本鎌倉時代的歌人藤原定家編撰而成。其中收錄了一百位歌人的作品各

首,總計百首和歌因而得名。現今的百人一首多指以印有百人一首和歌的紙牌進行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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