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的醉意》--
傍晚時份,東區醫院門外,小波喝著今晚第六支啤酒,這個晚上的決定不容易,他需要一定濃度的酒精去壯膽。小波把酒喝完後,頭也不回,把空樽丟掉,他腳步有點浮,明顯有醉意,但有時醉了是會更清醒。
小波年過六十,身影瘦削,並不顯眼,隔離病房的樓層,不算森嚴,只有幾個忙碌著的護士當值,小波把鴨舌帽拉低,小心翼翼地推開隔離病房的房門,房間內的確診病人熟睡著,他潛進了病房內的獨立洗手間中,然後關上門。他把口罩拉下,凝望著馬桶,嘆了一口氣,他搖著頭,跪在地上,不情願地伸出了舌頭,舌頭抖震著。
起初他只試探式的舔了廁板一下,但他擔心這樣並不足夠,於是鼓起勇氣,用力把舌頭沿著馬桶的邊緣圍著舔,馬桶也被他舔得濕滴滴了,尿味,屎味,漂白水味,酒精味,漫延在自己的味蕾上,他邊哭邊笑,他在想,他這個白痴,可能是世界上最渴望感染武漢肺炎的一個人。
因為小波早已無計可施,每晚在床邊的她都很陌生,自從小波的太太上任後,她就仿佛成為了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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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全香港都知道,他太太在工作上闖的禍已經夠多,但她還是不斷獲得上司的信任,這不禁令小波懷疑她與上司之間有染。他試過偷看太太的工作手機,他發現,上司曾經在微信上用短訊問他太太 :「今年的那一天是禮賓府的開放日?」,本身看似是工作上一個很普通的問題,但他的太太竟然風騷地答道:「如果你想的話,禮賓府和我,天天都是開放日。」「哈哈,不要在這裏開玩笑了,負責監控微信的同志會看到的。」他的上司這樣回應。
還記得上年年尾那個晚會上,小波留意到那個上司和她,雖然不在同一席桌,但依然隔著人群眉來眼去,甚至乎,他到台上帶領一眾嘉賓拍手合唱那個環節時,竟然邊唱邊盯著台下小波的太太,還打了幾個眼色,小波覺得那是一種很暴力的示威 。那個時候,雖然全場一起跟著節奏拍掌,但他絕不能拍,這不涉政治考慮,他只是覺得,他總不能一邊笠著一頂綠帽子一邊為自己鼓掌。
政見和良知的差異,加上婚外情的疑雲,令小波於一月的時候,打算提出離婚,但最令他擔憂的是,不是她太太一口答應,也不是害怕她拒絕,而是他知道太太會告訴他,她要先請示中央。
小波最後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覺得,連陳同佳也可按心情決定何時自首時,原來,他連離婚的權利也沒有,連殺人犯也自由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