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勢甚高,在山下的溫度比城市再低幾度,我的手機的電如直插式跳水一樣,從90%跳到30%,再跌到無電,連開機也不能。
「痴線,凍到太厲害,我已經要叉電。」我拿出「尿袋」駁上電話。
「因為呢度真係好太風,你小心呀。」
我們穿上厚厚的衣服,仍未能完全保暖,雙手在發顫。
這裏有一個斷崖,崢嶸軒峻,宏偉而壯麗,崖勢之險是人所不能攀,只有飛鳥在能棲身其夾縫之中。
「望到咁靚嘅景色,你會想同邊個一齊睇?」她伸懶腰問。
「我隔離嗰個。」
「噢?唔係你個Ex咩?」
我不說話。
「你忘記咗佢啦咩?」
我想回應,卻又開不了口。
「其實不如唔好提佢。」
「一個畀綠帽你戴嘅人,點解要咁留戀佢?」
「妳估我想?妳又知我無努力?」我的聲音稍為提高一點,感到剛才的寒氣全消走,換來的是身體消消發熱,掌心不斷出汗。
「你無,因為你個心入面仍然仲有一絲盼望,覺得你哋會有復合嘅機會。你唔肯承認,一切都已經完,你內心仍有一個位置畀佢。」她說得很平靜,語氣沒有高低,卻句句中心。
「妳根本唔明,唔好講到好明咁!」我說:「我都唔想成日發夢見到佢⋯⋯妳估我想⋯⋯」
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淚,就是在這裏。
到底神為什麼要造人擁有感情,明明人並不完美,當一段感情決裂,所帶來撕心的痛,比世上任何一種兵器都來得傷,傷口埋得比任何物理上的傷口都來得緩慢,因為物理上的傷有藥水膠布,但心靈上的沒有。
為什麼人理性上知道要忘記一個人,但感情上卻偏偏做不到?
「因為你理性上未真係知道自己要徹底忘記佢。」她掃着我的背,語氣轉為溫柔地說:「留戀唔愛你嘅人,被過去嘅佢困住而家嘅你,係對而家嘅你嘅不負責任。」
「有啲嘢,其實唔使忍,我知男仔成日好少講前女友嘅唔好,但今次你可以。」她鼓勵我說。
我一邊哭泣一邊用不成聲音的聲音說:「呃。呃⋯⋯⋯佢⋯⋯好貪慕虛榮。」
「嗯,好好呀,仲有呢?」
「成個男人咁麻甩⋯⋯」
「仲有呢?」
在天與地的見證下,我細訴了許多往事。
擦乾眼淚,離開那個崖的一刻,我感到雙腳走起來比以前更輕盈。
然後我們來到這個令人嘆為觀止的景點Sørvágsvatn,The lakes over the ocean.
「你知唔知道,我諗,瑞典應該無貓,呢度都係。」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