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之符 —傾聽三國英靈未訴的遺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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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03 22:19:06
五十二、

於是,孫策便沉默下來,投入到孫堅的過往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洛陽城的大火終於熄滅,但與其說是被孫堅及部下撲滅,更像是城裡上下都被燒了個遍,已經再無可燃之物,才停了下來。

孫堅疲憊地倒坐在街道上,望著眼前的頹圮敗瓦,卻沒有半分失落之情,他呼了口氣後,大聲喚道:「君理!」

在不遠處,一個攤倒在地的校尉掙扎地爬起身,擺著踉蹌的腳步,歷盡艱辛才來到孫堅的面前,用微弱的聲線問:「怎了?」

來人乃是朱治,字君理,孫堅的心腹,亦是摰友,自討伐黃巾賊起已身處孫堅旗下,即使在孫堅戰死後,仍然傾力輔助孫策,更在孫策猶疑是否離開袁術陣營時,力陳利害,是孫策能稱雄江東的一大功臣,也是一個非常可靠的前輩,所以當孫策見到他時,心裡不禁泛起一陣與親人重逢的溫暖,即使是再遇孫堅,也不曾有這樣的感覺。

「傳令下去,叫手足們爭取時間狠狠地給老子休息,待聯軍的補給一到,我們就去追擊姓董的那頭肥豬!」孫堅道。

「去你的,是想要了我們的命嗎?」朱治沒好氣,靠著身旁燻黑的牆,任由身體被地板吸引,緩緩攤下,不滿地道:「連續撲了幾天的火,連你這野狗都受不了,何況我們。」

「所以我才叫你們狠狠地休息啊,豬糞腦袋!」

「休息要如何狠啊?狗屎將軍!」

兩人的態度和面對自己時截然不同,尊嚴、威信那些只屬於長輩的架子,都不知丟都哪去了,讓孫策忍不住笑了。

.待續
2019-12-03 23:09:54
2019-12-03 23:19:43
2019-12-03 23:55:57
一日一更真係好短
2019-12-04 00:28:39
好好睇
2019-12-04 19:49:53
加速
2019-12-04 21:35:26
五十三、

休息了整整一天,孫軍終於恢復了生氣,開始在洛陽城的廢墟中搜索,看能否發現什麼可用之物。

而孫堅則在朱治的陪同下,來到城外的瞭望台,盼望著東方,等待援軍和糧草的到來,雖然攻關洛陽的過程慘烈無比,先後對陣董軍最強的三員猛將以及董卓本人,尤其是面對徐榮突襲的慘敗,幾近耗盡了孫軍的士氣,但孫堅卻憑著殘餘的敗兵,重整軍容,先是擊退飛將呂布,並斬殺了董軍都督華雄,及後更在先帝陵墓間之戰中擊敗親征的董卓,成功將董軍趕往長安,令軍隊士氣從低谷一下子反彈至天際。

只要藉著這鼓氣勢,孫軍將戰無不勝,就算是西楚霸王再世,也未必能擋,何況是敗走的董軍?

但士氣會隨時日消耗,再濃厚的戰意,也敵不過無所事事的每日。

一天,一天,又一天。

援軍仍未見蹤影,反倒是孫軍本身的軍糧就快要見底。

這期間孫堅已不斷派人前往諸侯聯軍的本營催要糧草補給,卻全都落空。

「和之前一樣呢。」朱治挨著瞭望台的欄杆,無奈地說道:「在進軍洛陽前,袁術不也扣起過我們的兵糧嗎?看來又要你親自再跑一趟了。」

孫堅默不作聲,只是緊握著木製的欄杆,不一會,木欄竟然拍刷一聲,被孫堅徙手捏斷了,木刺亂飛,有好幾根更插進了孫堅雙手裡,但孫堅卻視若無睹,仍然堅握著血染的拳頭。

「不,這次不一樣。」任誰都看得出孫堅怒氣衝天,但他的聲線卻反倒相當冷靜,甚至是冷漠,語調中那股陰森的寒意,比他的怒火更讓人顫慄,他接著說道:「我總算是看清這班諸侯…不,是看清楚這個世界了。」

.待續
2019-12-04 21:36:10
2019-12-05 19:12:16
2019-12-05 22:55:51
五十四、

孫堅轉身,望向洛陽城的遺骸,不自覺地露出厭惡的神情。

「走吧。」孫堅冷道。

「走、走去哪?」朱治有點膽怯地問。

「先將洛陽翻遍,找出所有值錢和有用的東西,然後起行回長沙。」孫堅沒有如往常般望著朱治說話。

「我軍不是明令禁止搶掠平民百姓嗎?」朱治驚訝地道。

孫堅向著洛陽城揚手,反問:「這裡還有平民嗎?」

「可、可是…」

「我只是將無用之物,化為刀刃,好讓將士們能繼續作戰。」

「那為什麼要撤退?」朱治仍然不解。

「因為我的戰場已不在這裡了。」孫堅閉目道:「不,應該說,我終於明白孫鍾那老不死的意思了,沒錯,我的戰場從來不在眼前。」

「那在哪?」

孫堅不答,而是先一步走到城門,望向城內一眾等待來援的將士,孫堅用勁擊了擊掌,引起了眾人的注目,然後,他指天高喊:「我的戰場是整個天下!」

朱治和眾人大感疑惑,卻不知為何從心底深生出了一股熱潮。

「我本以為成為諸侯,征伐逆賊,建功立業,就是我一生所求。」孫堅終於望向朱治,並露出笑容,卻不再是往昔那種屬於戰友之間,肆無忌憚的笑意,而是令人無以名狀,虛無,縹緲,卻又令人信服的笑容,然後,孫堅再將這份笑容投向眼前的每一個將士,續道:「但被背叛數次後,我終於看清那班諸侯的真面目。」

「他們位高權重,以忠臣自居,口裡掛著旦旦信誓,但真到了要盡忠就義之時,卻避之不及,即使像現在這樣組成了聯盟,也毫無作為,寸步不移,就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打算勤王,根本不打算討逆!

在他們眼內,根本不在乎甚麼正道、大義,只要不影響他們利益,不奪走他們的地位,誰當皇帝都沒意見,所謂討董聯盟,也只是為了互相叨光,擺擺姿態,莫說討賊,他們最怕的就是有人成功討賊,獨攬全功,所以才會三番四次阻撓我軍!畢竟,大漢傾頹,所有諸侯都責無旁貸,他們每一個都是罪人!」

本來疑惑的將士們,不知何時起已在全神貫注地傾聽,而此刻,更是不禁跟隨孫堅,高呼著:「罪人!」「都是罪人!」「全都是罪人!」

呼喊聲此起彼落,士氣如虹,更甚於擊退董卓之時。

整個洛陽城,似乎只有屬於另一個時空的孫策,聽懂了孫堅的本意,那份說不得的大逆之念,真正萌芽了。

.待續
2019-12-06 00:11:44
高汁呀
2019-12-06 22:05:40
五十五、

寒氣漸遠,春意正濃,漫山樹綠花紅,蟲鳴鳥啼,更讓殘破的洛陽城再多添了幾分蒼涼。

城裡的兵馬已少了大半,皆因糧草不繼,所以孫堅安排將士按傷勢和年齡,分批撤退,現在餘下的,都是經驗不足,卻精力旺盛的新兵。

「將軍!前方那大宅發現地窖,裡面存有不少黃金!」幾個年輕士兵興奮地飛奔相告。

「做得好!」孫堅大笑,然後用力地,逐個揉了揉他們的肩頭以示嘉許,士兵們既驚且喜,用力地抱拳還禮。

孫堅吩咐那些士兵去搬走黃金後,朱治才不懷好意地走來,嘲弄道:「又收服了幾個小伙子的心了呢。」

「不然我為什麼要留新兵殿後?」孫堅笑道。

朱治看到孫堅的笑容,不禁釋懷:「呼…果然,文台仍是文台。」

「什麼意思?」

「那一天的你,像變了個人般,我以為永遠都再見不了你這樣的笑容了。」

「哈哈,江山易變,本性難移嘛!」孫堅的大笑聲,感染了周遭將士,加上這幾天的收穫,讓笑意不住擴散開去,洛陽城不知有多久沒沐浴在歡樂之中。

但當孫堅遠離人群後,臉容又頓時寒了起來,他摸著剛才發現地窖的大宅外牆,按著地勢和牆磚的材質,估摸著這座大宅又是屬於哪位位高權重的大臣,然後默默記下,這一個又一個中飽私囊的狗官的名字。

「人的本性雖然難以改變,可是思維卻會因經歷而有所突破呢…」孫堅望著西下的晚陽,不禁喃喃自語。

入夜,孫堅漫步走回紮在城西的軍營,打算好好休息,然後再待個幾天,就全軍回師,卻沒想到,單是在途中,已不斷收到搜括出財物的消息,讓孫堅感嘆年輕士卒們驚人的體力,還有朝廷高官的腐朽。

而在洛陽城裡,眾多被搜出的金銀珠寶中,竟有一件,是連孫堅作夢都不敢想像的天下瑰寶。

孫堅和那瑰寶的相遇,正是這晚。酒喝多了急著小解的朱治,在掀開一口被封閉的枯井時,卻被一道直衝天際的虹光嚇得跌坐在地。

雖然那道虹光一閃即逝,卻已足以吸引孫堅的目光。

.待續
2019-12-06 23:51:32
玉璽
2019-12-08 06:14:31
五十六、

「酒醒了沒?」不知不覺間,孫堅已摸到枯井處,並向還未緩過神來,仍跌坐在地的朱治伸出援手。

「你、你來這幹什麼?」朱治腦袋仍然混亂,卻不知是酒醉,還是那道異光的緣故。

「突然出現那麼粗大的一條光柱,誰都會來看看吧?」孫堅抓住朱治的手,輕鬆將他地拉了起來。

「你也看到嗎?還以為是幻覺…」朱治感到四周都在打轉,令他站都站不穩,但在孫堅眼裡,就只是朱治自個在打轉。

「那道光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孫堅左顧右盼道。

朱治總算站穩,然後說道:「我只是想來撒個尿…」

「放狗屁!」孫堅笑道:「你的尿會發光啊?」

「我還沒說完啊…」朱治沒好氣地道:「我見這有口被木板封住的枯井,就打算借用一下,沒想到一掀開木板,就射出那道光了。」

「周遭幾乎都被燒成飛灰,但這塊木板竟完好無缺,有夠奇怪。」孫堅好奇地摸了摸那塊被掀起的木板,奇道:「這是什麼木啊?杏木?又有點像桃木…」

然後,孫堅便探頭向井內視察,卻發現井裡竟藏有一行木梯,於是他決定下去一探究竟。

「等等,你想幹什麼?」朱治驚道。

「還用問嗎?當然是探險啊。」

「你忘了自己是一軍是將、一城之守嗎?豈能輕易做出這種說不定會讓自己身陷險境的事?」朱治氣道。

「你才忘了,要我提提你我那四個兒子的名字嗎?」

「策、權、翊、匡,我怎可能忘記?」

「那不就行了?」孫堅笑道:「我早就為他們定好了前路並各學所長,無論統率孫家軍還是管治長沙,都自有人接手。」

「說到底你就是不下去看看不罷休吧?」朱治沒好氣。

「廢話!你拉完尿就跟上來吧。」說罷,孫堅便爬了下去。

井比想像中深,向下爬了一、兩丈,都還沒到底。

再爬了三、四丈左右,孫堅的腳才踏到地面,卻意外地相當乾爽。孫堅拿出燧石,撞出火星,點燃了本來插在腰間的包棉火把,照亮了井底。

這井底更像是個狹長的走廊,兩邊是打得光滑的亮黑石壁,走道的盡頭,是道和牆壁同色的鐵門,若不是被打開了,恐怖難以發覺是道門。

孫堅毫不猶疑地跨過那門,門後是一個火把照不到底的碩大空間,似乎是由岩柱撐起,身旁盡是同樣的亮黑石壁。

而在這空間的中央,有一塊方形的物體,散發著不同尋常的虹光,孫堅走過去拿起察看,感覺像是塊玉,卻不同尋常玉般滲著寒氣,反倒是帶點微暖,而且崩了一角,由黃金補上,頂部雕有五條紐成一團的龍,底部則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

毫無疑問,是傳國玉璽。

.待續
2019-12-08 06:15:16
瞓陣,3點維園見
2019-12-09 00:15:57
2019-12-09 00:19:13
2019-12-09 12:51:35
2019-12-09 21:30:22
五十七、

「那是什麼東西?」跟著來到井下的朱治問道。

孫堅先向朱治展示手上瑰寶,然後鄭重地回道:「是玉璽啊!」

「不,我是指地上的那一團…」朱治指著孫堅跟前。

孫堅順著望過去,這才發現一塊紫色的披肩,蓋著一團人形的物體。

「是人?我怎麼留意不到?」孫堅立馬掀開披肩,被蓋著的果然是個人,而且是個上了妝的女人,雖然兩頰撲上了胭脂,仍難掩失去血色的臉容,孫堅握著她的手腕把脈,卻毫無回響。

「她死了好一段時間了。」孫堅道。

「她是誰?怎麼會抱著玉璽死在這種地方?」朱治問。

「只能是宮裡人了,不知是宮女還是妃嬪。」孫堅目光又再回到玉璽之上:「總之把先她的遺體帶回去吧。」

朱治應答了一聲,然後便抱起那屍首,準備離開,卻發現孫堅像被玉璽攝住了魂魄,便憂心地問:「文台,這玉璽你打算怎麼處置?」

「還沒想到。」孫堅輕撫著玉璽的底部,用指尖感受著「受命於天」數字的起伏。

「要不,用它來向聯盟交換糧草兵馬,那不就能繼續追擊董卓了?」朱治提議。

「太遲了,兄弟們的士氣早就洩光了,沒聽過曹劌的故事嗎?」孫堅的指尖游走在那五條龍的鱗片上。

「那,乾脆就先放在這?我們把剛才那鐵門關上,想必沒人能發現它。」朱治續說。

「我們這幾天不斷去挖那些貪官們私藏的地窖,搜刮剩餘的財寶,不就是為了增強我軍力量嗎?現在難得找到一件天下瑰寶,你卻想留在原地,是失心瘋了嗎?」孫堅冷道。

「就是因為它太沉重了,若被袁氏兄弟知道我們私藏玉璽,說不定下一個天下公敵就是文台你了。」說著說著,朱治身體開始微微顫動。

.待續
2019-12-10 10:04:40
2019-12-10 17:06:47
2019-12-10 17:10:51
留名
2019-12-10 19:09:39
2019-12-11 00:29:55
五十八、

「天下公敵…」孫堅說著說著,不禁大笑了起來,待他笑完,才接著說道:「你看看當今的所謂天下公敵下場如何?沒錯,是被我們擊退了,可是卻毫髮未傷,帶著天子、高官、富賈還有一大堆洛陽居民遷都到長安,繼續著他那奢華無道的生活,而負責討伐這天下公敵的我們呢?卻被那些高舉大義旗幟的狗屁四世三公名門權貴扯著後腿!」

「大義,大義。」孫堅緩了口氣,然後撫弄著玉璽上的金角,徐徐說道:「聚在一起高舉所謂大義的旗幟根本毫無意義,只有贏,才是真正的大義。」

朱治不單無言而對,甚至漸漸被孫堅所說服。

「君理,這事我從沒對別人說過,因為太荒謬,但現在我卻有了新的體會。」孫堅將玉璽捧在掌上:「我那賣瓜的老頭子曾對我說過,他和司命郎有過交易,用三個瓜兒換來帝皇之命。」

朱治不禁嚥了抹唾液,雖然他也覺得荒謬,但在他眼前的這人,其身姿、其威容、其功勳、其戰續、其身上隱隱滲出的氣勢,還有手上那尊閃爍著虹光的玉璽,卻令這可笑的故事變得無比真實。

「當然,我並不相信這荒謬的老人之言會成真。」孫堅自信地笑道,背後彷彿閃耀著斑斕的金光:「只是,何不反過來,由我來將這戲言變成事實?」

朱治對於將要成為天下公敵的寒意盡散,這一刻,他只想跪下,深深叩首拜服,但他卻強忍了下來,因為要待那一刻真正來臨,他的跪拜才會有意義,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跟隨孫堅,將世上最荒謬的胡言成真。

然而,這時的孫堅仍未知道,其父親孫鍾對他所講述的,這個司命郎的故事,並不完整,而那三個瓜兒所指的,亦並非孫鍾所賣的瓜,當然,他更不知道,這世界除了活人,原來還有更多更多無以名狀之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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