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話:大對對.連爆
因為阿霞不斷的食糊,所以牌局一直都在連莊。
我由懂得打牌以來,從未試過在東圈的第一局,櫃桶內的籌碼已輸得所剩無幾,這樣下去,只要阿霞再食一鋪五番或以上的牌,還未過莊我就要「清袋」了。
無糊食,唯有喝茶,杯中的茶都給我喝光,本來負責「斟茶遞水」的福伯卻在打牌,伯母見狀就把茶壺拿起來,給我們的杯子逐一添茶,當倒到我的時候,她低著頭悄悄地靠在我的耳邊,以極輕快的速度用唇讀出了三個字:「打.一.索。」
這個時候,阿霞已碰到九章落地,很明顯已在叫對碰,難道伯母看到她叫的是甚麼,故意跟我「通水」,好使我打安全的牌?
到我摸牌的時候,我想也沒多想便拆了一對「一索」掉出去。
阿霞卻高興地拿起我打出的「一索」,笑道:「食你隻『雀』,對對糊,雙番東,五番!」
我當堂晴天霹靂。
Rionna 也驚呼了一聲。
我怎也想不到我正在替伯母的賭債奮勇而戰,她卻竟然狠狠地出賣我!
我萬念俱灰的拉開櫃桶,很明顯,裡面的籌碼根本不夠賠。
我輸了。
一切也完了。
這時,由開局起一直都一言不發的福伯,突然開腔說話。
「乜無咗隻『西』,都可以食人隻『雀』架咩?」福伯以一貫平淡的聲線問。
我霎時之間也不明白福伯的意思,因為我記得「西」是阿霞在一開局的時候已碰了,既然已碰了出來,又怎會是「無咗」?
但這刻再望,果然放在旁的只有兩隻「西」,第三隻卻不見了!
「咦,我隻『西』呢?」阿霞失聲喊道。
「哈哈,你連自己隻『西』都唔見咗就想食我隻『雀』?」我高聲笑道:「少咗隻『西』等於『小相公』,『詐糊』就有得你食!」
我想阿霞隻「西」就是剛才伯母替我們逐一倒茶時順手偷去的,然後再跟我說她叫糊的牌是「一索」,好使阿霞在未發現自己「小相公」之前,因我打出她可以食糊的牌而跌下這個「詐糊」的陷阱。
「師妹,你太大意啦,連自己隻『西』都睇唔住。」阿紫皺起眉頭責備著。
阿霞像洩了的氣球般,低著頭道:「對唔住,師姐,我以後會睇緊啲自己隻『西』架啦。」
阿霞誤食我隻「雀」的代價是賠三家十番,我收回的籌碼總算是打了個和。
最重要是終於可以過莊。
開了一副新牌後,東圈的第二局就開始,「寧波紫霞」沒有因為剛才的「詐糊」而動搖爭勝的決心,反而更積極的碰牌,不同的地方是由之前阿紫打給阿霞碰,現在換了阿霞打給阿紫碰。
看來她們將主力放回阿紫身上,要由師姐把我收拾!
未幾,阿紫突然將牌一翻,「話口未完」便已經自摸了。
「自摸『二筒』,混一色對對糊,七番!」阿紫拍著牌叫道,她胸前的「二筒」也劇烈地晃動了幾下。
「混一色」三番加「對對糊」三番,就是人稱的「大對對」。
真的是活見鬼,「大對奶」的師姐原來專食「大對對」!
精通「讀心術」的阿紫果然已在說著:「唔怕同你講,『寧波紫霞』行走江湖專食『對對糊』,師妹功力初成只可以食出三番『對對糊』,而本座嘅絕技就係『大對對.連爆』,家陣本座做莊,東圈第三局就係你嘅葬身之地!」
東圈的第三局開始後,伯母又想拿著茶壺來替我們添茶,這時太子安卻命令他的手下,道:「同我每個位旁邊放一壺茶,之後打緊牌嘅時候邊個都唔可以行近張枱!」
伯母的技倆被看穿了。
再沒有人可以幫到我。
阿紫的絕技「大對對.連爆」就是連續的食出「大對對」,而且每一次食出都是「筒子」,在這種六番起跳的牌型之攻勢下,我櫃桶中收回來的籌碼很快又差不多見底。
再輸一鋪,我就真的會輸光。
我背部冒出來的冷汗已把恤衫都漿住了。
這次可算是對我的一次教訓,教曉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沒有十足能力,便不要替人強出頭,現在忙幫不上,麻煩卻自找上身。
可是這個價值 $300 萬的教訓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淫片事件加上欠太子安 $300 萬,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
「太子哥,呢單嘢其實唔關佢事....」Rionna 跪在太子安的前面,哭著道:「我求下你放過佢啦!」
太子安站了起來指向我,高聲譏笑道:「你係咪男人嚟架,扮晒嘢同條女出頭,到頭嚟要條女跪喺度求返我?」
Rionna 擔心得竟為了我哭,還跪在地上求太子安放過我。
這不是我想看見的,但我有能力挽回敗局嗎?
太子安說得對,我的確不是男人!
「嗱,未有呢個牌局之前,你阿媽就掙我百五個架啫,但係而家你條仔輸咗又掙我百五個喎,前前後後大嗱嗱成三百個,阿妹,你係好索,但係點都唔會輪一輪就等於三百個啩?你估你對波真係鑲鑽石架咩?」太子安冷笑了一聲,又道:「你無錢還,我點放過你呀?」
「我無錢啫....但係....但係我家姐有嘛....」Rionna 突然站了起身,道:「我家姐就係朱建東嘅大新抱王禹伊!」
Rionna 為了救我,竟然把這段外界不知道的關係說出來。
我實在不能忍受本應我要救的人,現在卻為我出頭,便也立即站了起身,臉上堆著生硬的笑容,道:「傻豬嚟架,我而家都未輸,況且就算係輸咗,我都會有錢幫你媽媽同幫自己還嗰三百萬架,你真係唔駛咁擔心喎!」
「哦,係就最好啦,話晒你都係金融才俊嚟喎,無理由區區三百個都拎唔到出嚟嘅,總之一陣間打完牌,我哋就齊齊等聽朝銀行開門,跟住就去過數,你話好唔好呀?」太子安說罷,又點起另一枝煙。
第二朝早,我們一到銀行,大家就會知道我這個「金融才俊」實際上的身家究竟有多少?
「梗係啦,驚你呀?我去柯個尿先,柯走啲衰氣,返嚟你哋兩姊妹就知死!」我還是逞強的笑道,卻發覺走往厠所時的腳步在抖震著。
(待續)